第75章 勤偣老宅
勤偣。
會是誰呢。
這事越發變得難以捉摸了。芒種說此毒草隻在勤偣有,浮淰雖在勤偣,但她到底尚不到十歲,根本不可能有此心機能把此草運來梁京啊。
湪汐軒的人說這些銀質器皿又是幾日前褚槐從宮中拿來換上的,算著日程,這毒草最快也得七日才能運到梁京。
浮沉頭皮發麻,眼前是毫無線索,隻得等曲姨娘醒來一問再定奪了。浮沉害怕再出事,索性也沒回去,候在湪汐軒。
晌午褚槐來過,浮沉說曲姨娘染了風寒。褚槐陪了有三個時辰,見方元廳來了人便走了。
浮沉一直在湪汐軒候著,快到子時,曲姨娘才慢慢睜開眼睛。
浮沉打一個哆嗦,慢慢扶她靠在軟枕上。夜裏冷,她穿得單薄,眼睛困了也不敢合上。見曲姨娘醒來,那顆懸著的心才敢落了地,“姨娘可好些了?”
“姑娘一直在這候著?”
浮沉伸手把燈台端來,湊到燭燈前,她看曲姨娘用了藥,臉色看著有所回轉,這才把燈台放在一旁。
燭燈閃爍,浮沉揉揉眼,疲憊一笑。
她真的,太累了。
此時她也顧不上累,“姨娘,今日到底是怎麽回事?”
曲姨娘輕聲咳嗽幾聲,“岱兒無事吧。”
浮沉點頭:“姨娘放心,孩子無事,現下在立浮軒呢。”
曲姨娘連連點頭,眼含著淚,“五姑娘,今日這毒,怕不是為了來算計我的。”
燭光中,曲姨娘閃爍著淚。
浮沉顯然是懂了,她一陣驚訝,一把摁住曲姨娘的手,“難不成,這毒,是……是下到小公子碗裏的?”
曲姨娘的心一顫抖,含淚點頭,“五姑娘,今日後廚送來的糕和湯羹都與往常的不同,平日裏都是蒸糕、蒸菜頭和一碗湯羹。可今日是老爺記在妾冊上,我的生辰日。後廚的人說,今日我過生辰,她們會備上幾道生辰宴時吃的菜,有壽桃糕、芙蓉流玉湯、壽雲鑲絲魚這幾樣菜。近日我本來胃不好,老爺早起上朝時,還特意陪我喝了一些清粥才走的。”
曲姨娘靠在軟榻上,“晌午時,我本無胃口,可這些菜後廚做得很是用心,我便把岱兒抱來,這孩子也到了喝白粥的時候。我想著先嚐嚐,再喂給他。我試了冷熱,又多吃了幾口菜。那些菜味道倒是一般,唯獨那碗粥,很是味美。我多吃了些,再喂給岱兒時,他哭鬧個不停,喂到嘴邊,都被他用手打翻了勺子。實在沒法子,我便讓穀雨哄他去睡了。之後,這剩下的菜我再沒吃,唯獨把那碗粥吃得幹幹淨淨。”
浮沉快速走到飯桌前,果真這些菜瞧著都未曾動過,唯獨一側放到小銀方碗是空的。
她再速速進去,放下床簾,“如此說來,這是有人要害小公子,芒種瞧過,說那些湯菜中也放了毒草汁。隻是量少了些,不留意也察覺不到。那小銀方碗內的粥姨娘喝完了,芒種也不知道是否有粥。這樣說來,幸好發現得早,姨娘用酸水吐了一些出來,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浮沉”,曲姨娘神經緊繃,頭發散亂,“到底是誰要害一個孩子?”
浮沉輕聲冷哼,“小公子擋了誰的路,就是誰下的毒手。”
曲姨娘:“難不成是……可她禁足了啊,半年才能出來,她怎會……”
曲姨娘一想便後背發涼,捂嘴,神色慌張地盯著浮沉。
浮沉長籲一口氣,弄明白怎麽一回事後,她反而不怕了,“尤氏人被困住,心卻沒困住。咱們無憑據,且就算有了也扳不倒她的。眼下,隻有從後廚開始偷偷查,順著後廚這些人,再翻出其他。”
“姨娘,”浮沉疲憊一笑,“我知道,姨娘不想和這些事再有牽扯。自生下小公子後,姨娘一直寬宥下人,躲著不肯出麵。可姨娘想平息不爭,旁人卻不會惦念你的好。姨娘生的是一個兒子,有半個掌家權,在尤氏眼中,這孩子一出生便是與她作對來的。她一日不除,心裏一日不安。”
這些話,說得曲姨娘一片寒涼。
她知道浮沉也看出了她的意思。自生下褚岱後,她確實有意遠離這些。她以為生下孩子,往後餘生便能有褚槐這個依靠了。當然,待褚岱長大,自然也會護著她。
可她忘了,這褚公府還有尤氏。
許是尤氏禁足半年的消停讓她鬆懈了,也讓她疲憊得想休息了。
可再看眼前的浮沉,無論多難,她好像一直都在撐著。為她母親撐著,也為她撐著。還得艱難地護著她和褚岱。
想起這些,曲姨娘心裏生出憐惜。
她與浮沉是一條船上的,到底,也能生出互相憐惜之情。
“五姑娘,我該如何走這每一步?”
浮沉:“姨娘,你想著有了小公子便有了依靠,可姨娘忘了,尤娘子一日在,小公子能平安長大?”
浮沉話說重了,她知道不點破,曲姨娘還會抱著“躲一躲便能挨過去”的想法。
曲姨娘坐起,咳嗽幾聲,“是我之前想簡單了,這大宅院中,誰不為思慮周全。我想息事寧人,可旁人不想。我一軟,就給了別人來滅我的時機。五姑娘,我得好好護著岱兒長大,看著他娶妻生子。”
浮沉稍稍緩口氣,“姨娘能這樣想最好,若是姨娘不再躲,與我真正的聯手,我保證在出閣前,一定讓姨娘在這後宅中,再無後顧之憂。”
浮沉說得幹脆,眼神篤定。
這份堅定,感染了曲姨娘。
她伸手,抱住浮沉的小身板,靠近她時,曲姨娘能感知到浮沉均勻的呼吸聲。
是啊。
她左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姑娘,她也想在母親的疼愛下長大,也想無憂無慮。
可她,太過艱難。
一步步,一步步,為自己打算。
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她,也會累吧。
整個湪汐軒將此事全都瞞了下去,未曾走漏半點風聲。
曲姨娘對外隻稱感染了風寒,從未提及中毒一事。
褚槐還是照舊宿在湪汐軒,曲姨娘會把褚槐的作息時辰一一記下再偷偷告訴浮沉。
浮沉按照曲姨娘所說,打算在今晚,把與此事有關的人一一叫去立浮軒查問。
據曲姨娘所說,那日送飯的老媽媽,是後廚專門負責挑菜的徐媽媽。
之青速速查了曲姨娘從方元廳書屜拿來的仆人籍檔。浮沉從中得知,這位徐媽媽是燕州地界人,是浮沉六歲時,褚槐從外頭買來的老媽媽。當初一起買來的老媽子有四人,其餘三人都去了梁京褚家的莊子上,留在內宅的,就隻有這徐媽媽一人。
“平日湪汐軒都不送菜的,”穀雨回憶,“那日因是姨娘生辰,老爺也早早說他吩咐後廚備好了生辰菜,送菜的來時,我們也就未曾多留意別的,以為是老爺專門吩咐人來送的。”
浮沉把徐媽媽的記檔翻到第一頁,再和劉女的記檔一對照。
她總算發現了端倪。
原來這徐媽媽和劉女,雖不是一個地方出來的,但她們都是褚槐從鑲瑛巷一個叫劉男尹的人伢子處買進府的。
也就是說,這兩個人在未曾進府前,早就在這劉男尹處便認識了。
如此,浮沉已然猜到不少了。
她放下籍檔,悠悠點了香,再倒一杯米酒,連飲幾杯,“月兒,待會天一黑,去把後廚徐媽媽叫來。就說五姑娘嘴饞了,想讓她給我挑六菜七糕,明日就要用。”
月兒挪步,去了後廚。
浮沉再命令家臣:“待會徐媽媽進了內廳後,緊閉軒門,死死守好。”
前院後院全都打點好,明麵看似與往常一樣,可卻是暗流湧動。
入夜後,剛好今晚是褚槐進宮當值日。
那位徐媽媽端著方盤,盤內擱置一卷紙、一支絨筆,嬉笑著進了立浮軒。
一隻腳剛邁進去,就被一個高個家臣捂住嘴,綁進內廳。
隨即,夏至和芒種合上門。
徐媽媽一臉懵的被堵嘴捂住,抬進了內廳。
此時浮沉正端坐在蒲團上,黃花梨帳桌上擺了一堆花枝,麵前一盞玉瓶。浮沉悠然把花枝放入水中泡軟,再撈出。再修剪幾朵,小心插進玉瓶中。
屋內點了梨花香,卷簾下的浮沉,神色淡然,毫無懼怕和慌張。
那個徐媽媽眼珠子亂轉,絲毫不知浮沉此舉是何意。
之後,家臣手持一根藤鞭,“哐”一聲,甩在徐媽媽身上。
一鞭。
兩鞭。
三鞭。
徐媽媽打得滿地亂爬。
浮沉閉眼,聞香、品茶、插花,靜靜看著徐媽媽捂著嘴,痛苦求饒。
半個時辰後,徐媽媽暈在地上,那家臣才停了手。
芒種端來一盆水,潑在徐媽媽身上,她疼得不敢動,半睜著眼,一眼慘象。
家臣退下,芒種上前扯開布條,“不準叫出聲,不然會打死你!”
徐媽媽半張嘴本來是要吆喝,嚇得趕忙閉嘴,忍著疼,趴在那輕聲哼。
浮沉看著她消停下來,才起身走到她跟前,蹲下,一把拽過她的下巴。
之後,浮沉擠眉,溫柔一笑,“打疼了吧,媽媽若是覺得疼,就好好把話都交代了,莫要等我再來費口舌問你。”
浮沉甩開下巴,等著回話。
徐媽媽本來是要抵抗幾句的,可抬頭瞧見浮沉那一臉冷漠,毫無畏懼的眼神時,她膽怯了。
她是真的被這眼神震懾到了。
她喘著氣,因趴著,說話很費力,“老奴說,老奴全都說,望五姑娘手下留情,饒了老奴這條賤命吧。”
芒種厲聲道,“咱們姑娘可沒空陪你這費口舌,快說!”
徐媽媽忍著痛,艱難開口,“曲姨娘……曲姨娘的事,老奴隻是放了東西進去,但老奴並不知那是什麽啊。劉女說,那不是毒藥,隻需抹在銀質器皿上就是,劉女說她隻是嚴懲一下,讓姨娘吃壞肚子而已啊。”
原來,這汁水隻是塗抹在器皿上的,並未放入湯菜中。
芒種再問:“她給了你什麽好處,讓你這般去害人?”
徐媽媽疼得忍著哭腔,“她她,她說待尤娘子出來,會升老奴為一等女使,再不用去後廚做苦力、挑菜了。老奴與她有些未曾進府時的舊交情,她是我們那批進府的女使中,混得最好的了。老奴想,有她的提拔,定是好的,定是能混出頭的……”
果然,這些話,全都從浮沉的猜測中來了。
她起身,再坐回蒲團。
芒種再問,“你還知道劉女什麽事?”
徐媽媽渾身顫抖,“再不知了,她是一等女使,我們本無緣碰麵的,還是她做錯事被罰去做粗活時,我們才得以見麵,有時說上幾句閑話。但劉女話是最少的,涉及到尤娘子,她一句不言,隻埋頭幹活。所以老奴,也不知別的什麽事了……”
浮沉沉吟許久,開口,“徐媽媽,你們這些賣進府的,名字都是抹去的。你與劉女在府外時就認識,你可知,劉女叫什麽?”
徐媽媽立馬開口:“劉蘭花,她叫劉蘭花。”
浮沉擺擺手,“帶她下去,派幾個人伺候幾日,再給些好藥,先養好身子,再發送去莊子吧。”
徐媽媽一把拽住浮沉的腿求饒,“五姑娘饒命啊,就讓老奴在後廚待著吧……”
浮沉甩開她的手,家臣抬著她去了偏廳。
月兒上前,一臉焦急,“姑娘啊,徐媽媽要是去了莊子,這事劉女肯定會知道的。這事一旦驚動到望月軒,咱們不好處理啊。”
浮沉篤定一笑,“不放虎歸山,引蛇出洞就成空話了,放心,我自有法子。”
再說梁京宮中。
梁帝被達道的兩條請求煩得寢食難安。
他萬萬沒想到,達道竟扔出了要辭去暗門將軍一職的放肆話。他更是知道,隻有這個請求他準了,第二個請求都不算事,什麽賜婚詔書,就是他要公主,他都會大大方方送去達國府。
可眼下,此事實在難以兩全。
梁帝懊惱煩悶,雲宸妃做了醒神湯送到玉寢殿。
梁帝已有一年不曾見過雲宸妃,他想想六皇子,也罷也罷,鬆了口。
雲宸妃提著飯屜進了殿內,她穿一件清雅素色立絨拖地長袍進來,小心把飯屜內的醒神湯遞給梁帝,“陛下今日,竟答應見臣妾了。臣妾以為陛下不見,都未曾梳洗就來了。”
梁帝輕哼幾聲,“怎得,朕不見你,你連梳洗都懶得應付了?”
雲宸妃嬌羞笑笑,“哪裏的話,臣妾年邁色衰,自是不敢與妹妹們比。隻是臣妾心中惦念陛下,就算梳洗打扮了,也會哭花的。”
梁帝聽著覺得無趣,端起湯碗懟著臉,索性不看她。
飲畢,他示意天色已晚,“回去吧,朕你也見到了,身子尚好,就不勞宸妃惦記了。”
雲宸妃一聽,撒嬌地靠在梁帝懷中,“陛下就不想再多看臣妾幾眼?”
她湊上前,瞧見了放在龍桌上的卷紙,整張卷紙都是梁帝揮筆寫的“達道”二字。
滿張紙都是。
雲宸妃知道梁帝這個毛病,一有心事,就喜歡到處寫字。
她故作不知地拿起卷紙一瞧,“達大人?陛下,達大人怎麽惹著您啦?臣妾聽說大人失蹤多日,也不止大人惦記的那個褚家五姑娘,是不是也跟著著急。”
梁帝一愣,“你方才說,褚家五姑娘?”
雲宸妃一臉認真,“陛下不知嗎,褚家五姑娘,達大人一直惦記著呢。”
這話說出,雲宸妃就放心了。
雲宸妃盤算的,是她將達道傾心褚家五姑娘一事說給梁帝,到時梁帝沒法子時,再命侍衛把褚家五姑娘挾持到宮中,以此來要挾達道順從,乖乖辦好豐州的事。
如此,褚浮沉就又惹上了皇家和達國府家。
待褚浮沉進宮後,她再想法子施些手段,讓她惹些事,這褚家和戚娘子的雙笑話,簡直不要太熱鬧。
她還能趁機贏回梁帝的心,簡直兩全其美。
雲宸妃回過神,“陛下不知,達大人愛慕褚家五姑娘已有些日子了。”
梁帝撫頭,“宸妃,你且先下去,朕要一個人靜靜。”
雲宸妃自知話已帶到,行禮退下。
殿內,就梁帝和陳內監陳二人。
陳內監看梁帝有些頭疼,上前輕輕揉著他的額頭,“陛下您這些日子想的事太多了,要注意休息啊。”
梁帝閉眼,長籲一口氣,“宸妃所說的那個五姑娘,是不是那個孝女?”
陳內監:“是,梁京最是年幼的孝女。”
梁帝納悶,“宸妃和這個姑娘有什麽過節?”
陳內監搖頭,“奴才也不知,方才宸妃的意思,是讓陛下從這個姑娘身上下手呢。”
梁帝冷笑,“真是荒唐!人家五姑娘有何罪過,需要朕來拿她開刀?朕與書元之間,是書元對朕的猜忌,是朕對書元的不放心。書元性子剛烈,朕是看著他長大的。愫亞當初鐵了心要送書元去暗門,朕雖有意阻攔,可愫亞執意如此。如今進了暗門,當了將軍,又想甩手不做了?真是荒唐!他這是有了軟肋,怕死了。便猜忌朕狠心不顧他性命。鎮自然也對他不放心,總是怕他撂下就不幹了。”
陳內監:“陛下仁慈,書元將軍是陛下最疼的外甥了,這次豐州一事,陛下雖是先斬後奏,但一路為書元將軍開便道、送藥、送人,生怕他出了事。這番苦心,書元將軍有一日定會明白的。”
梁帝連連擺手,“朕懶得指望他懂、他能明白,朕何嚐不知豐州艱難,可朕除了他,再找不到可信之人了。”
梁帝起身,把那寫有“達道”二字的卷紙氣呼呼地揉碎,“朕這個皇帝當得有多難,這小兔崽子自是知道的,現在倒好,還敢學會威脅他老舅了,真是翅膀硬了。”
陳內監跟在身後賠笑,“哈哈,陛下現在撕名字,待將軍回來,好好罰罰他!”
“對!”梁帝得意一笑,“他不是最討厭那黑螻蟻嘛,等他回來,朕賞他幾百罐子黑螻蟻,讓他敢威脅朕!”
“那陛下,現在這僵局,該如何?”
梁帝篤定一笑,“明日備好筆墨,書元既是要旨意,那朕便賞他兩道旨意。一道準辭,一道準婚。”
陳內監,“可是陛下……”
梁帝打斷陳內監的話,“朕做事,自有分寸。”
陳內監一笑,試探問,“可蓋玉璽?”
梁帝一笑,“書元那鬼精,若朕不蓋,他能信得過?”
自從浮沉得知曲姨娘中毒一事是劉女操控時,她反反複複想不通的一件事便是:“劉女為何要牽扯上勤偣老宅?”
她在那日知道此草是來自勤偣老宅,她便排除了尤娘子嫌疑。
尤娘子再蠢,也不至於不遠千裏從勤偣弄來這鐵蝕草,她總不能搬起石頭砸了浮淰的腳吧。
這事若是扯上勤偣,萬一稍不留意被褚槐察覺,浮淰絕對跑不掉。
可為何劉女,要故意扯上浮淰呢?
芒種說這鐵蝕草分三種:白根、紅根、黑根。
白根生在白土,與銅相溶。
紅根生在紅土,與鋁相溶。
黑根生在黑土,與銀相溶。
而整個梁國,隻有勤偣的土是黑土。這種土能產奇石,也能產劇毒。
劉女為何不偏不倚,非得要弄來這長在勤偣的黑根鐵蝕草呢?
浮沉想不明白,眼下想知道答案,也就隻有等時機去撬開劉女的嘴了。
過了三日,曲姨娘來了消息,說褚槐要進宮四日。宮中新來十位良家子,褚槐要進宮監督禮院、寢院和攥寫院三職公務,說是四日,也不知會不會往後拖。
浮沉心裏暗自盤算好,要趁著這四日,好好來撬劉女的嘴。
在籌劃此事前,她還有個事,需與曲姨娘商議。
她本是要先問的,月兒還沒出門,穀雨就帶著話來立浮軒了,“姨娘托我來問五姑娘,若是劉女把什麽招了,讓她回褚府是不可能了,那麽劉女該如何處置?”
浮沉把香爐盞打開,扔進盞內兩片梨花瓣。
院內起了風,隨即落了雨,淅淅瀝瀝。
浮沉看著圓窗外的青瓦牆,她起身,燭光閃爍幾下。
浮沉眼神無一絲閃躲,冷靜一笑,“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