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

“嗚嗚嗚，哐當哐當。”

火車發動了，秦立民和鑽井係申請去玉門油田工作的同學鄭俊成同行，他們將行李放到了行李架上。秦立民坐在座椅靠窗一端，目光看向車窗外，火車開始加速，站台上送行的好友們的身影越來越小了，離北京、離北方的家鄉也越來越遠了。

“同學，這裏有人坐嗎？”一個清脆的女聲從耳旁傳來，正想著心事的秦立民沒有搭話，繼續看向車窗外不斷掠過的樹木和田野。

秦立民的“冷漠”讓兩位女孩有些尷尬，鄭俊成連忙熱情招呼起這兩位青春洋溢的女青年，“同學好，這邊沒人，你們坐吧。”然後很是自然熟的寒暄道：“你們這是打算去哪兒？”

“我們是東北理工學院的應屆畢業生，要去玉門油田報道，你們呢？對了，忘了自我介紹了，我是方麗麗，她是莊潔，”叫方麗麗的女青年微微一笑，聲音清亮溫柔，就像夜鶯在唱歌。

“咦，聽你的口音是東北的吧，可是你說起話來輕聲細語溫文爾雅的，跟那裏的女孩不太相同呀。”見到這樣落落大方又氣質不凡的女孩，青春年華的鄭俊成內心很是激動，言語間頗是殷勤和誇讚，話也多了起來：“那還真是巧了，我們也是去玉門油田。我叫鄭俊成，他是秦立民，我們都是北京石油學院的。”

然後也不管秦立民樂不樂意，就自作主張地給方麗麗和莊潔大加推介道：“老秦可是我們學校的風雲人物，年年都是年級最優，本來他是有機會去莫斯科留學深造的，但是為了咱們國家的石油事業，他毅然決然地還是決定跟著我老鄭去玉門。不過他這次去玉門呀，損失可大了，看到剛才站台上那個痛哭流涕的女學生沒，那可是我們北油的大校花，老秦為了去玉門，不惜斬斷這份情緣，所以他心情不好，你們別招惹他……”

“俊成，你不說話可沒人把你當啞巴！”秦立民本來不想搭理天花亂墜瞎聊的鄭俊成，但聽到鄭俊成提及自己和女朋友的事，他就冰冰冷冷地提醒道：“交淺言淺，你和人家初次見麵，就恨不得把自己所有家底都抖擻出去，就知道她們是什麽人嗎？”

雖然是惱怒之時說出來的氣話，但秦立民語氣冷冽說出的“她們是什麽人”這句話，卻讓兩個剛剛走出大學校園的女學生感受到滿滿的惡意。方麗麗氣得淚水直在眼眶裏麵打轉，正在收拾書包的莊潔一下子站了起來，目光狠狠地盯著秦立民，說道：“秦同學，不管你是多麽不開心，但是也請不要帶著惡意去猜測別人，首先這很不禮貌，其次這也並不能緩解你內心的不快……”

莊潔還想再說些什麽，被方麗麗拉著坐了下來，她小聲說道：“秦同學，莊潔不是那個意思，你也別誤會，我們不知道你心情不好，要是不方便，我倆換到別的車廂去坐。”方麗麗滿臉委屈，也不知道還該說什麽，有些著急。在學校的時候，從來都隻有男生哄著她讓著她，從來沒見到過像秦立民這樣的“炸毛怪”，方麗麗將目光投向鄭俊成，希望他能夠說點啥。

“就是，老秦，你別這樣說，都怪我大嘴巴……”

鄭俊成正準備再勸解兩句，突然車廂裏出現了兩名乘警，乘警走了過來，盯著“劍拔弩張”的四人組說道：“同誌，請掏出你們的證件，配合檢查。”

“不好意思，乘警同誌，我們都是學生，剛才我們……我們是鬧著玩呢。”鄭俊成還以為是剛才的爭執引起了乘警的關注，急忙辯解道：“不信，不信你們可以問問周邊的旅客，我們真的不是壞人。”

“同誌，前麵車廂有旅客行李被偷，我們正在抓小偷兒，我們需要查一下你們的證件，請予以配合。”兩位乘警一邊解釋，一邊拿過四個人的證件翻閱，確認之後就遞還給了他們。

“抓小偷？要不要我們幫忙？”莊潔收好證件，主動請纓。

乘警擺了擺手說，“不用不用。同誌，感謝你們的配合，請你們保管好個人行李，如果看到可疑分子請及時向我們或者乘務員報告。”

兩名乘警敬了禮後又去檢查其他旅客證件了。這一段小插曲倒是把剛才“劍拔弩張”的四個人情緒平複了下來，秦立民也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話語有些過分了，再加上莊潔主動請纓抓小偷的言語讓他對這個小姑娘多了一分敬意——嗯，這是個敢於仗義執言、見義勇為的女孩呀！於是，等重新坐下之後，秦立民主動道歉道：“莊同學、方同學，我為剛才的不禮貌向你們道歉，希望你們能原諒我的冒犯之語。”

秦立民突然的道歉讓猶豫著要不要收拾行李換座位的方麗麗安下心來，她連忙說道：“沒事的沒事的秦同學。”

莊潔雖然還有一些氣憤，但是看見秦立民眉宇之間的真誠歉意，也不好繼續揪著不放，她半開玩笑地說：“公安都知道查小偷的時候先檢查一下身份證件，希望秦同學下次誤會一個人是好是壞的時候，也能多調查研究後再下結論。”

莊潔的話，讓秦立民很是汗顏，也讓他意識到，對比喜歡交談的方麗麗，莊潔可能才是兩個女孩中的厲害角色呢，不好招惹的。秦立民再次道歉，鄭俊成也不想讓氣氛繼續低沉下去，連忙岔開話題。

“哐當哐當……”，很快，伴隨著火車車輪摩擦車軌滾滾向前的聲響，四個年輕人的交談也變得融洽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