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番外一 座頭鯨見證我愛你
“女士，請出示您的身份證和登機牌，謝謝。”
“抱歉，我身份證還沒來得及換新，這還有我的戶口本，上麵有最新信息，可以核對一下。”
“沒關係的女士，隻用身份證就好。”
“啊？不用看戶口本嗎？”
“？”
怎麽聽這語氣還有點失望呢？
“不用呢，”機場工作人員小陳接過身份證和登機牌，禮貌道：“好的，請您稍等。”
身份證在掃描儀下照了下，隻聽“滴”的一聲，信息躍上屏幕，小陳快速掃了眼屏幕又抬頭確認完女士的信息一致，將身份證與登機牌一並遞回：“好的，請收好您的證件和登機牌，麻煩走這邊過一下安檢，謝謝。”
女士的後麵跟著位男士，小陳照舊溫聲道：“先生，請出示您的身份證和登機牌，謝謝。”
眼前這位先生很幹脆地遞給他證件，就在小陳掃描信息的時候，隻聽這位先生沉聲道：“我和前麵的女士是一起的。”
“？”
小陳抬起頭，有些疑惑的跟眼前這位頭等艙vip男士解惑：“先生，一起的也要分開過安檢的。”
男士麵無表情地點點頭：“我知道，我就是告訴你一聲。”
“……”
小陳麻了。
他麻木地遞回他的證件和登機牌，又麻木地開口叮囑：“請收好您的證件和登機牌，麻煩走這邊等待安檢。”
幹他這份工作的，每天都能見到新奇葩。
甘語過完安檢便在一旁慢吞吞地收拾著自己的置物筐，充電寶，手機，登機牌，戶口本，一一拿起來放進包裏，要裝戶口本的時候，她忽然頓住，又打開盯著戶主頁開始看。
“別看了，”厲望南走過來幫她合上放進包裏，“嶄新的，是你的，你自己的，戶主是你，成員也是你。”
甘語抱住他“吧唧”就是一口：“你也太棒了！”
大前天，也就是周日的時候，厲望南還沒回S市就給詹一辰發信息，讓他去的時候務必帶上公司的戶籍遷移申請表格。
周一厲望南便直接帶到了H市，甘語在機場直接填好，當時就叫了速達快遞寄給張秘書拿回公司蓋章，第二天中午，張秘書帶著蓋好章的申請表直接送到甘語家。
甘語當天下午就拉著厲望南一起去了派出所辦遷移。
辦完之後，按厲望南的意思本來是想讓甘語這周好好休息一下，下周再回去辦遷出，但是甘語怕夜長夢多，想趁著甘清許還沒出院就偷偷摸摸把這事兒辦了。
於是兩人又連夜趕回H市，今天上午從甘語爸媽家順出戶口本終於把這件事辦完了。
甘語把戶口本和家裏的鑰匙一起留在了那個家裏。
如她所願，跑了。
到達B市甘語的家裏時已經是下午三點多鍾，這幾天兩人幾乎每天都在路上奔波，尤其厲望南，每天都在飛，兩個人肉眼可見得臉都小了一圈。
飛機上已經吃過飯了，現在該洗澡休息了。
但甘語家隻有一個洗手間。
“你先去洗。”甘語說。
厲望南不解：“你不累嗎？一起洗了省時間，洗完好上床休息。”
甘語搖搖頭：“你先去。”
厲望南脫下外套，忽然想起：“例假又來了？你今天早上不是說已經沒了嗎？不是說今晚我就能上崗了。”
甘語不耐煩了，推著他一通亂塞把他塞進洗手間，迅速道：“一起洗我怕控製不住對你獸性大發，你先洗好嗎聽話。”
厲望南：“……”
他不理解：“發就發唄，又不是沒在洗手間做過，來吧。”
甘語擺爛般的兩手一攤，往牆上一靠：“可我太累了，做不動了，我隻想好好洗個澡睡一覺，晚上再上工。”
厲望南伸手要去抱她：“你不用動，我來動就行，你就坐洗手台上，盤我腰上也行嘛。”
“兩個禮拜了，你一點都不想啊？”
才兩個禮拜？
這麽短嗎？
為什麽她都感覺已經過了兩個月一樣了啊。
甘語忍不住吞咽了下。
她已經快被這硬漢鄉迷昏頭了，腦中弦兒一鬆，脫口就想答應，又瞬間一個激靈清醒過來——不能不能，四大皆空，她還有事兒要辦呢！
她毅然決然地奪回自己的手，在即將抽離時還順手又狠狠摸了一把才道：“我隻想躺著，你別廢話，快去洗，不然我待會睡著了， 你什麽都沒有了。”
厲望南哀怨地“嘖”了一聲。
她是怎麽了？
對自己的肉體已經這麽不感興趣了？
甘語不再給他廢話的機會，猛地將人推進去，立刻關上門並催促道：“趁我睡著之前，快洗。”
兩人在酒店過得不知今夕何夕，折騰到彼此都沒了力氣。
周一，為了避嫌，刻意各自開各自的車，一前一後進的停車場，又一前一後進了不同的電梯。
厲望南直奔頂樓，甘語在自己的樓層下。
隻是今天辦公室的氣氛怎麽……有點不對勁？
甘語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有些心虛地掏出鏡子——
昨晚還是沒忍住**，和厲望南滾了床單，不會遮瑕沒上好吧？
對著鏡子全方位照了照，遮得不是挺幹淨嗎，都在看什麽？
她若無其事地打開電腦，沒過幾分鍾就收到了公司的內部郵件。
是人事變動的通知。
她心裏忽然咯噔了一下，有些忐忑地點開，呆掉了——
厲望南先生從即日起正式辭去中國區總裁一職，由詹一辰先生正式接任。
原風控經理一職由張煜先生接任。
甘語一時不知該先吃驚哪一條。
厲望南昨天明明說的是這周交接完才離職，怎麽郵件裏說即日離職呢，還有……張煜。
這個張煜是以前淩駿的那隻老狗嗎？
“大家好啊。”
一個聲音忽然響起，辦公室裏剛才掀起的討論聲立刻安靜下去。
甘語隨著大家一起抬起頭，臉色有些難看——
果然是他，那個曾經想性騷擾她的人。
張煜第一眼就看到了她，還笑著和她打了聲招呼：“小甘也在這裏啊，好巧，又成為同事了。”
同事們都扭頭看著她，甘語冷著臉點了點頭：“你好。”
“大家都坐吧。”張煜笑嗬嗬地招了招手。
甘語一坐下就拿出手機給厲望南發信息，卻見他兩分鍾前已經發來了兩條。
一個視頻鏈接，還有一句話。
【已經有同事知道我們的關係了，別慌，我處理完這邊的事就下去找你。】
甘語已經聽不清張煜在bb什麽了，她有些恍惚地拿出耳機戴上，點開了他發來的視頻。
封麵是個小姐姐在吃炸豬排，她看了十幾秒才認出來那是在邦成食堂拍探店美食的那個up主。
她有點著急，拉著進度條看了一遍沒發現什麽異樣，想了想，又從頭開始播放，隻是點了倍速。
果然，三十多秒的探店介紹完畢後，鏡頭就直接切進了食堂，她一眼就看到了鏡頭左上方的厲望南，接著站在厲望南身旁的她也入鏡了。
這個鏡頭沒什麽，兩人在拿菜而已。
到兩分半的時候，才是真正說不清的。
鏡頭裏，小姐姐落座前，攝像機跟著轉了一圈，正拍到厲望南夾著菜喂到她嘴邊的場景。
天哪。
甘語隻覺得頭暈目眩。
彈幕上也有人注意到了他們，紛紛在刷“他們how pay”“一分鍾內我要知道這對cp的所有信息”“救命，怎麽看個探店也能嗑啊”
“……”
聯想起她剛進來時同事們看她的眼神，她懂了。
“…………今晚如果大家沒什麽事，可以來望江樓，我請大家吃飯，我們彼此熟悉一下，以後工作中有什麽問題歡迎隨時找我。”
“啪啪啪啪”
甘語被鼓掌聲喚回神，張煜已經走到她的辦公桌前：“小甘啊，好久不見了啊。”
甘語沒什麽心情理他，站起身道：“不好意思，我去個洗手間。”
說完，也不顧張煜黑下來的臉色扭頭便走了。
剛進洗手間，跟她關係不錯的同事琳琳也進來了。
甘語無言地看著她，不知道對方現在是何用意也不好先開口。
琳琳也沒說話，先把所有的隔間門都敲了一遍，發現都是空的，才鬆了口氣走到甘語身邊——
“你真的和厲總在一起了？”
甘語：“……”
這讓她怎麽說？
琳琳拿出手機：“看，今天早上這個群裏發的，我們才知道。”
甘語湊過去看了眼，是一個業內群，她以前也在裏麵，後來發現裏麵天天就是些男的在那兒酸來酸去就退群了。
“今天早上才發的？”甘語問。
琳琳點頭：“對啊，公司估計也是剛知道，人事才趕著這個點兒趕緊發了個通知吧。”
她說完有些感慨地歎了口氣：“肯定是厲總主動辭職了，多好啊，不然現在走的就該是你了，一定是他保的你，姐妹，好好把握啊！”
如果是以前，甘語可能會直接否認。
可是現在，她想了想，忽然笑著拍了拍琳琳的肩膀：“你說得對。”
琳琳衝她眨了眨眼：“苟富貴勿相忘啊姐妹，我先回去啦。”
甘語擺擺手：“去吧。”
她在洗手間裏發了會兒呆，直到有敲門聲響起，她才回過神打開水龍頭洗了下手。
“哐哐哐”
敲門聲又響了一次。
甘語這才感覺有點奇怪，公共洗手間，敲什麽門啊？
她走過去拉開門，厲望南歪頭看著她：“還躲呢？別怕，出來吧，裏麵味道好啊？”
甘語一愣，又笑起來，一把將他拽進來抵在門上，隨手把門反鎖上——
“想親親你。”
厲望南低頭在她唇上輕輕一吻：“這樣的嗎？”
甘語點點頭，微微踮腳又親了他一下：“但是是我親你才對。”
“怎麽了？”厲望南捏了捏她的鼻子，笑著問。
甘語抬起頭認真地看著他，說：“我們跑吧。”
甘語也辭職了。
沒有遺憾，這是她想好的。
隻是沒想到會這麽快。
就像她之前對苗淼說的那樣，她要辭職去旅行。
這些年，她一直在努力，她就是別人嘴裏的卷王，一邊想逃開家庭的束縛，一邊又隱隱想向甘清許證明自己，證明自己走的路一直是對的。
現在嘛，無所謂啦～
她要出去看看世界啦～
跑都跑了，還不得跑遠一點？
和厲望南一起跑到了美國，她才知道，原來自己男朋友竟然是FEICUI集團的小老板……原來他們住了一個月的翡翠萬象是姓厲的……原來詹一辰那個人脈就是自家親戚……原來他說的繼承家業是真的……
她忽然想起琳琳跟她說的“好好把握啊”。
不錯，確實是及時把握了。
和厲望南的父母見了麵，她才發現，她同情的小可憐似乎比她處境好得多——
厲望南的父母人都很不錯，就是太忙了，但是他們真的很愛他。
對於他喜歡的，比如她，他的父母都非常認可，他們完全相信自己兒子的眼光，第一次見麵就毫不吝嗇地表達了對她的喜愛和誇讚。
原來隻有她自己才是真慘。
他們一起去了厲望南的學校，甘語的心裏忽然有了繼續讀書的衝動，想和他一起上學一起戀愛，或許是想彌補他曾經神傷的那一年。
他們最終決定去旅行。
出發前，厲望南給她看了一條信息，是詹一辰發的：【張煜完了，業內不會再有人敢用他。】
甘語微微一笑，一點也不意外。
當時看到張煜她就猜到了這一定是厲望南安排的。
不知道用了什麽方法，但是即使她走了，他也還是要為她出這口氣。
他們開開心心地出發了，用了兩年的時間走遍了想去的地方。
他們去了芬蘭，住進那家著名的玻璃冰屋酒店，在極光下親吻上床，他們去了南極，跟著考察隊一起看企鵝寶寶，在冰天雪地裏彼此依偎擁抱。
偶爾甘語會從苗淼那裏聽到一些消息，關於父母的，關於秦陸和黃晶晶的。
當初她偷偷回去還戶口本時，除了留下家裏的鑰匙，她還留下了一封信。
大概是在她離開的三個月後，元旦過後，父母才發現聯係不到她了，後來發現了那封信，他們去找了苗淼。
苗淼一問三不知，隻說讓他們不要擔心，就當沒生過這個女兒。
甘語知道，這是苗淼為她感到不平。
但是她心中的怨氣真的已經沒有了。
上帝到底對她仁慈，給她留下了友情和愛情的窗。
有怨氣是因為過得不如意不快樂。
可是厲望南給了她毫無保留的愛，她的順遂和快樂由心底而發，真的沒有怨氣了。
她忽然發現她都變得寬容了。
就連苗淼告訴她秦陸做生意被騙錢，黃晶晶和他離婚獨自帶著孩子生活，她都沒有再生氣地罵罵咧咧，而是高興地罵罵咧咧。
她告訴苗淼：“以後不用再告訴我他們的消息了。”
苗淼問：“怎麽了？”
甘語說：“知道他們過得不好，我就已經很開心了，就這樣吧，賤人退散，我們快樂生活。”
她看著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抬頭和她的愛人相視一笑.
海風吹起她的發絲，淩亂了她的視線，不遠處一條水柱衝天而起，船身微微晃動。
一條座頭鯨從水下躍起，帶出巨大的浪花拍在兩人身上。
他們哈哈大笑，狼狽卻不慌張。
“後天就要回國了。”厲望南說。
“嗯。”甘語點頭，“不要浪費時間和風景，我們做點什麽吧？”
“做什麽？”
“愛。”
厲望南笑著伸開雙臂。
甘語跳到他的身上，湊到他的耳邊輕聲道：“座頭鯨見證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