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青梅竹馬

十日後,夜晚。第五逍遙等女兒熟睡了才回到自己與妻子的臥室。

“怎麽了,還在擔心小音嗎?”悅兒看出了丈夫的心思。那一日,梵音追著父親出去,平生第一次看見了狼獸。狼獸,那隻是在學校課本裏才會學到的。不要說梵音,就連妻子林悅兒也是沒有見過的。

人狼世代交惡,普通人類根本無法企及狼獸的靈力。哪怕是那些常年在軍隊裏的士兵也很少有狼獸的對手。可人類的數量畢竟多過狼獸千倍,狼獸便也不來輕易騷擾人類生活。

然而第五逍遙發現,這些天女兒的反應很是鎮靜。回來後也未與母親多說當時父親與狼獸的戰況,想來是擔心母親害怕。因為父母兩人都是性子灑脫的緣故,第五梵音從小就無拘無束,自由散漫,沒人**,幾乎是被父母放養長大的。

女兒小小年紀,有這般表現,第五逍遙既是震驚,又是欣喜。

他思來想去對妻子說:“悅兒,從明天開始我想親自教梵音靈法了。”

“你來教?那孩子還上學嗎?”

“如果她想去,當然隨她喜歡。如果她不想去,我自己教也沒問題。”

“小音才八歲,怎麽?”悅兒有些擔心地看著丈夫。

“昨天我收到了北唐大哥的來信。”

“北唐大哥?”

第五逍遙所說的北唐大哥,名叫北唐穆仁,是當今彌天大陸上最強盛的國家之一,東菱國軍政部主將,戰功赫赫,聲望極高,三十九歲正當年。北唐穆仁比第五逍遙年長六七歲,兩人私交甚深。早在第五逍遙成親之前,兄弟二人就已是八拜之交。

“本來不想和你說的,可是,”逍遙看了看妻子,隻見妻子秀美的杏眼中閃過一絲淩厲。第五逍遙一齜牙,尷尬一樂,他是個妻管嚴。

昨天深夜,第五逍遙獨自在書房看書。忽然他書桌前一株種在花盆裏的長信草,其晶瑩透明色向上生長的藤蔓上開出了一片形狀酷似長方形“紙片”的淺黃色花瓣。花瓣長五寸、寬三寸,韌性極佳。

逍遙摘下這片長方形“紙片”花瓣。隻見花瓣到了逍遙手中,慢慢向下翻折延展,最後竟展成了一封信。

長信草,生長在彌天大陸上的一種工具型靈植,其結出的長方形花瓣被稱作“信卡”,是人們平常用來傳遞信息時使用的工具。隻需要一點靈力,信卡便會通過靈紋識別,傳遞信息給對方。靈紋是每個人獨一無二的靈力特征。陌生人通過互換記錄自己靈紋的空白信卡而取得對方的聯係方式。

此時第五逍遙看著手中的短信,上麵寫道

逍遙吾弟:

深夜叨擾,實在抱愧,還請見諒。但最近有些異事發生,為兄不放心賢弟,務請一談。看到此信,速回。

兄:北唐穆仁

第五逍遙接到北唐穆仁的短信,急忙回了過去。不一會兒,信紙上再次出現訊息,已然換了口吻。

老弟:

近日我收到軍情來報,西番國軍政部太叔公之子太叔玄無故失蹤,下落不明,至今已經半年有餘。太叔公與我東菱軍政部向來交集甚少,可此番變動,他也是請我幫忙,查探太叔玄下落。然而,依舊無所獲。

第五逍遙速讀著北唐穆仁給他的短信,心中快速思忖。

太叔玄,西番軍政部主將太叔公獨子,三十出頭,靈法甚高,在同一輩大國軍政部中,除了北唐穆仁可與之匹敵,幾乎獨占鼇頭,當之無愧的青年才俊。如此人物,莫名失蹤長達半年,絕非好事。第五逍遙眉頭一蹙,即刻回道,

“大哥是擔心,太叔玄失蹤與靈魅有關?”

“沒錯,以我看來能憑一己之力拿下太叔玄的,幾乎絕無僅有。更何況,此事做得滴水不漏,沒留下一點蛛絲馬跡。”

第五逍遙用手輕點著木桌,反複思量,斟酌用詞道:“距離上次靈魅大肆抓捕時空術士一事,已有十年。這十年間,靈魅悄無聲息,大哥那邊一切都還安好吧?”

“我這邊無事,你放心。”

聽到了北唐穆仁這樣回答,第五逍遙略作寬心。沒有了時空術士,靈魅那暗中想做的不明勾當,也就成不了氣候,第五逍遙暗自揣度。

相傳靈魅是具有強大靈力的人類在死後懷存極深重的惡念,意誌殘存,最終肉體幻滅後所產生的怨靈。時空術士據說擁有扭轉時間和空間的靈能者,但無從考證。十年前被靈魅大肆捕殺之後,已經滅絕。

“五弟,即便沒有了時空術士,可大巫和鑄靈師還存在。”北唐穆仁再道。

“大巫?那個據說培育出具有靈魂草植的大巫一族?大哥的意思是,你懷疑,大巫一族沒有滅絕?”

“百年前,大巫一族多達萬人,醫術一度超過絕頂靈樞。雖說被靈魅大肆捕殺囚禁,可不至於全族覆滅。他們不像時空術士那樣,整個彌天大陸之上不過寥寥幾人。”

“大哥說得沒錯,”第五逍遙同意道,“百年一戰後,大巫從大荒蕪銷聲匿跡。本就被人類厭惡的,專做傷天害理,以命填命下作勾當的大巫,幾乎和靈魅一樣不受人類待見,但不代表他們就此滅絕。”

一百年前人類和靈魅殊死一戰,人類取得勝利後,靈魅一族消失在極北大荒蕪之地,後人稱之為百年一戰。

“正是因為這樣,他們在混戰時擺脫了靈魅的囚禁,消失在人類視野裏,就此隱姓埋名。”北唐穆仁道。

“這樣說來,剩下的就是鑄靈師了……當年靈魅拚命搜捕的三大靈能者:時空術士,大巫和鑄靈師。如今隻是少了時空術士而已……”第五逍遙順著北唐穆仁的思路一直思索。

鑄靈師早在幾百年前就想方設法逃離了靈魅的控製。雖說鑄靈師也被人類排斥了長達百年,但他們積極融入人們的生活。通過鑄造兵器、靈器、刀槍劍戟的至純手法,重回人類視線,再次得到信任。更是在近百年間,被諸國拉攏,成為軍隊中不可或缺的角色。

“大哥,你查到靈魅十年前重返內陸,到底為何一定要抓捕時空術士了嗎?當然,還有大巫和鑄靈師。”第五逍遙補充道。

“沒有。”北唐穆仁失望道,“兩百年前,諸國不知派出多少死士進入極北大荒蕪,搜捕靈魅的下落,可都是有去無回。

直到最近一百年,東菱、九霄、西番三國國力日益強盛,並且再次聯合下達了“禁區令”,不允許任何一個國家的人民在沒有得到許可的情況下擅自進入大荒蕪。尤其是三國中的軍隊,在沒有得到其他兩國的允許,絕對不可再次踏足大荒蕪,以免將來受到池魚之殃。所以,這些年來,我們對靈魅的探知,幾乎一無所獲。”

十年前北唐穆仁與其父北唐關山率東菱軍政部在征得三國聯署同意後,親征至大荒蕪邊境,驅趕了當時大肆搜刮時空術士的靈魅。雖然最後沒能救下時空術士一族,但總算護住了諸國安全。

百年一戰後,三國頒發禁區令,在當時看來是護國安民的政策。可照現在的狀況來講,各國軍事對靈魅的情況越知越少,實則憂患甚多。

“大哥,實不相瞞,幾天前,我和狼王修羅遭遇了。”第五逍遙思來想去,還是告訴了北唐穆仁。先前怕兄長為他擔心,可照現在的狀況看來,這一件件事,層出不窮。時空術士滅絕、太叔玄失蹤、狼族突現,雖說表麵毫無關聯,但暗中千絲萬縷。

“狼族!狼族找你麻煩了?”

隨後第五逍遙告訴了北唐穆仁有關崖青山的事。二人交談甚久。狼族這些年低調行事,不曾招惹人類,但自古和靈魅一族關係曖昧不清。如此明目張膽地來到遊人村隻為一個靈樞,未免興師動眾了些。

“五弟,前有大巫,鑄靈師,後有時空術士。靈魅十年來暗中不動,我總覺得這次太叔玄失蹤背後絕非小事。”

“太叔公今年六十有餘,如果太叔玄真的有何不測,那西番軍政部真是……”第五逍遙思忖道。

“太叔玄是太叔公獨子。這等同斷了太叔一族唯一血脈。”北唐穆仁一針見血,毫無避諱,“五弟,這次我特意找你斟酌此事,為的就是告訴你,無論什麽時候你第五一家的靈法修習萬不能懈怠。雖說第五一族與九霄國斷絕多年,但有些事,你不找人家,人家未必會忘了你。此番狼族上門挑釁,根本就是摸清了你的底細。”

第五逍遙沉思良久,終道:“大哥放心,我定不懈怠!”

“還有,你有什麽事,千萬記得與我說!就像這次狼族找你麻煩,怎麽都不知會我一聲呢!還把我當大哥嗎!”說到最後,北唐穆仁竟是有些惱火了。

“大哥別惱,我這不是沒什麽事嘛。”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自從我五年前當上軍政部主將,你與我聯係日漸變少,不就是怕你的身份影響到我嗎。”兩國軍界高層過從甚密對北唐穆仁來講,不是好事。何況,三大國之間向來走動不多,如此一來,更加招眼。

“沒有的事!我哪有什麽身份,那都是祖輩的事了,到我這裏,誰還記得。”第五逍遙趕緊兜了個圈,讓兄長熄火。

北唐穆仁暗笑,他這個異姓兄弟,心思縝密,才華橫溢,多為人考慮,他也不再多說。

“你嫂子可惦記你了,常跟我說,要你來菱都做客。你總是爽約。”兩人嘮起了家常。

“是啊,多年沒見曉風姐了,”第五逍遙算著時間,也有十年了,“我這不是總說等女兒大點,再帶她出遠門嗎。家裏有個孩子您又不是不知道,忙的很呢。”

“我怎麽沒覺得,我兒子平時也不用我管啊。你淨是借口,不與你說了,回頭你不來菱都,我抽空帶著一家去看你們。侄女這麽大了,我這個當大伯的還沒見過呢!是我的不是!”

“北冥今年六歲了吧?比我家梵音小兩歲。”

兩人又簡單幾句,各自囑咐,便休息了。

第五逍遙聽了北唐穆仁的話,覺著甚是有理。他計劃,打從明天開始就親自教習女兒靈法。這世道,你不招別人,別人未必會忘了你。更何況,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就像之前崖青山的事,做兄弟的定要出手相幫,一馬當先。說是離開了九霄國不問世事,可第五逍遙骨子裏熾烈正直的性子卻無法改變。他這就計劃著與妻子商量梵音修習靈法的事。

北唐穆仁放下與第五逍遙的通訊,休息了一會便離開了書房。今日他特意沒在軍部過夜,而是回到家中休息,為的就是方便與第五逍遙通話。當北唐穆仁路過二樓兒子北唐北冥的房間,準備回臥室休息時,突然感到兒子北冥屋內磁場不對。

他停了下來,耳朵貼近兒子房門輕聽,生怕打擾了兒子休息。他一個月在家待不了幾天,平時也與兒子交流不多。北唐北冥和他爺爺北唐關山的關係,可比和他這個老爸好千萬倍。北冥的一身靈法也是老爺子手把手教的,至於他這個老爸,平時父子倆說的最多的話就是:“回來啦。再見。”

因為兒子的事,北唐曉風,也就是北唐穆仁的妻子,沒少和他發脾氣。

此時,北唐穆仁覺著兒子房間似乎散發著極其沉厚的靈力,這感覺不像是在睡覺。然而這靈力含蓄有力,收斂甚深,又不像是在練習靈法。這孩子,大晚上幹什麽呢。北唐穆仁,心裏打鼓。“咳咳,”北唐穆仁小聲清了清嗓子,“北冥,你幹嗎呢?”這聲音說出來登時滑稽,像個貼縫的小蚊子。哪像以往他氣勢駭人,聲如洪鍾的樣子。“北冥?”見兒子沒動靜,北唐穆仁又道了一句。等了半天,還是沒聲。

北唐穆仁越想越不對,大晚上的,兒子別自己胡亂調動靈力,走火入魔了。他自知兒子天生靈力醇厚,別一個不小心壞了事。

“兒子!”北唐穆仁二話不說,猛地推開了兒子的門。

隻聽房門裏傳來“哎呦!”一聲,一個小小的身影咣當一下掉在了木地板上。

北唐穆仁嚇了一跳。就在他推開門的一瞬間,隻見,一根粗麻繩從兒子臥室正中央垂了下來,上麵拴著個小不點。黑燈瞎火的,北唐穆仁眼神兒一晃,才將將看清,原來是北唐北冥用繩子拴著自己的腳踝,倒掛金鍾似的倒掉在自己臥室,身子懸在半空。

北冥忽然聽到有人進來,嚇了一跳,身子一晃,腳腕從繩扣裏脫了出來,摔在了地上。此時他從地上爬起來,盤腿坐著,雙手捂著腦袋,疼的直齜牙。

“你,你幹嘛呢?大晚上的。”北唐穆仁見狀,趕忙打開燈。隻見北冥氣鼓鼓的沒理他。“老爸跟你說話呢。”

“你怎麽回來了,大半夜的。”北冥張口就來,他捂著自己的後腦勺,抬頭盯著父親。雖說隻有六歲,但一雙淩眉俊眸生的漂亮的緊,薄薄的嘴唇,竟也有了小男子漢的勁頭,皮膚淨白,一副好相貌。看來,不似隨了父親這般剛毅的長相,而是生的更像母親。

“我回來有點事。”北唐穆仁張口回答,忽又覺出不對“嗨!我問你話呢,怎麽成了反過來你問我了!”

北冥從地上站了起來,六歲的小男孩,個頭還沒超過父親大腿,開口道:“我在洗髓,被你打斷了。”北唐北冥說著,往自己**爬去。

“洗髓……洗髓!你才六歲就開始洗髓了?誰教你的?”北唐穆仁聽聞,大驚道。

“爺爺。還有,我四歲就開始洗髓了。老爹晚安,幫我把燈關一下。”北冥已經鑽進了自己被窩,躺好了。

“你四歲就開始洗髓了!我怎麽不知道。”北唐穆仁強壓著震驚,努力憋著放低聲音道,一個壯漢難得的緩聲說話,可吃驚的樣子還是遮都遮不住。

洗髓,靈能者修習靈力的一種方法。隻有靈力達到一定等級時,才會使用的修習手段。在學校裏老師是不會教學生洗髓這種靈法的。此種靈法,大都是專攻修習靈能力的人才會學習的。通常,軍人、獄司、還有少數聆訊部的官員會學習這種靈法。此外,參加普通工作的人們是不會涉及到這些高等靈法的。

洗髓,是把全身靈力聚於丹田,緩緩向身體的各個部位輸出靈力。洗髓期間,靈能者斷食斷水,隔絕外物,隻靠自身的靈力維持基本生命需求。這種靈法極大提升了靈能者操控靈力的能力。更有甚者稱洗髓為“不死法”,許多靈能者為了追求登峰造極的靈力修為,在極其嚴苛的環境下修習這種靈法,隻有不死是唯一條件,堅持的越久,靈力越發醇厚,對靈力的操控也愈加強大。

北唐穆仁給兒子關上門,心想:即便是軍政部征收的士兵,也沒有可以駕馭洗髓這一近乎殘酷的靈力修行方法。能夠真正達到所謂洗髓,斷食斷水,隻維持生命體征的,至少要在縱隊長一級,才能達到。

“縱隊長……”放眼十萬軍政部,除了九大分部的部長外,剩下的縱隊長不過幾十人選。北唐穆仁在兒子屋外盤算著。忽又推開兒子房門,粗聲道:“兒子,你洗髓過了幾天了?”

隻聽屋裏傳來一個小孩的呼吸聲,那聲音綿長有力,直達丹田。

“臭小子,睡著了。”北唐穆仁笑著關上了北冥的房門。

春去秋來,幾度寒暑,四年後。

秋滿山遊人村村外的秋滿山上,樹林繁茂,早就遮住了太陽,林中一片綠蔭。隻見有兩個人倒掛在山中一棵二十幾米高的棕冠大樹之上,這要是從上掉下來可受不了。

倒掛的兩人,一個長身玉立,風度翩翩。一個眉清目秀,甜美可人。都是穿著幹淨的白色上衣,灰麻色長褲,腳踝處綁著一根粗麻繩。

男人睡醒了一覺,慵懶地活動了一下筋骨。回頭看看旁邊的女兒,還正打著小鼾。細長分明的睫毛上慢慢掛出水珠。第五逍遙不擾不亂,掛在一旁。

不一會,梵音的菱角彎嘴越閉越緊,很快抿成了一條縫。細密的汗水從她的額頭滲了出來,緊接著,大顆大顆的汗水如珠落玉盆,從梵音的細頸開始倒流了下來,順著她圓潤的下巴,劃過細膩的麵龐倏倏倏的朝大地掉了下去。

隻見梵音眉尖輕蹙,天靈上蒸出熱氣,靈力超凝,一觸即發。梵音開始大口吸氣,大口吐氣,丹田急喘,越發不穩。梵音霍地睜開眼睛,靈眸一凝,利氣劃過眉間,英氣乍顯。幾年間,第五梵音已經出落得越發幹練。

“應該還可以!怎麽又這樣!明明還剩下這麽多靈力!怎麽就撐不住了呢!”梵音心中較勁,卻是到了大限。

忽的,隻聽她大喝一聲,雙掌齊發,兩股至純靈力朝天空打去。綠葉枝頭,刷刷刷地落了下來,像是下了密密葉雨。梵音的臉都被蓋住了,清新的味道讓她很是喜歡。她閉著眼,恨不得把掉下來的樹葉全部吃掉!她已經十天沒有吃飯了,餓的要死!

“老爸!怎麽又是這樣啊!”梵音在一旁嘟囔著,撅著小嘴,老大不樂意了。

“人到了絕境的時候都會激起自我保護的欲望。你已經洗髓十天,身體幾乎達到極限,即使你自己不樂意,你的身體也會反抗。潛在的危機意識,讓你的靈力迸發而出。所以,”第五逍遙耐心的輔導著女兒,忽然他的話被打斷了。

“所以,你就別生氣啦!生氣也沒用!回頭接著練!”突然一個嬉皮笑臉的聲音傳了過來,嗖的一下,飛身而上,一躍十丈,用腳一勾,倒掛在了梵音對麵的樹枝上,正對著她。

梵音噌的睜開眼睛嗷嗷道,“我看你是皮癢了!雷落,你給我等著!”說著梵音忽地揚起半身,懸掛空中,躬著身子解著自己腳踝上的繩扣。

男孩看梵音猛地翻起身來,差點用頭磕著他的下巴,趕忙朝旁邊打了個旋,避了過去,單手抓住樹枝,看著梵音直樂。

“你給我等著!”梵音邊解邊氣呼呼道。

“五叔!咱下回能不能不這麽訓練小音了?”雷落在一邊悠哉哉地說著,嘴裏啃著蘋果。第五逍遙不緊不慢,挺身回正!已經單腳直直“站”在鎖扣裏,繩索紋絲不動,他身形仿若銀針,筆直挺拔。

“厲害!”雷落大叫道:“五叔,你聽我說話了嗎?咱以後能不能不這麽訓練小音啦?”雷落話鋒一轉,又回來了。

第五逍遙回頭看了他一眼,小夥子今年已經十四歲,比梵音年長兩歲。濃眉炯目,神采奕奕,方正臉龐,短平頭發,身形健碩,古銅皮膚,一個活力四射的少年。

隻聽雷落話音沒落,“啊!”的一嗓子叫了出來。第五逍遙輕笑,跟著輕身落下。

梵音指尖一揮,一枚寒冰細刃擲了出去,瞬間打斷了雷落的樹枝,雷落尖叫著從樹上掉了下去。梵音鬆開抓著麻繩的手,倏地垂直落下,腳尖輕點著地,腿微弓,站了起來。看著一旁呼著自己胸口的雷落,咯咯笑了起來。

“讓你以後再說我!”

“我那不是為了你好嗎,省的你成天練功那麽累。”雷落撇著嘴道,“喏!累了吧,吃個蘋果。”說著雷落向梵音拋出一個紅蘋果。

“你上次洗髓過了幾天?”梵音邊吃邊問著,雷落又向逍遙扔出一個蘋果。三人往村裏走去。

“十四天。”

“十四天!十四天!你有十四天!”梵音瞪大了眼睛,一邊嚼著蘋果,一邊大聲道。

“啊呀!女孩子家家的,蘋果都要噴出來了!”雷落突然抿起嘴,縮起脖子,假裝用手掩著,嘲笑著梵音。

“我怎麽才十天,我怎麽才十天……”梵音皺著眉頭,低著腦袋,邊吃邊叨叨,越想越生氣,越想越不甘心。

“呦!五弟,陪小音洗髓回來啦!”快到村口時,雷鼎正扛著兩包大米往村裏走去,他今天一早去附近村上集市買的,趕便宜。“我說這小子今天怎麽都不陪我去買東西了呢,敢情是來接小音回家啊。”

“怎麽樣,老爹!我說小音抗不過十天吧!你還不信!打賭輸了吧!”雷落朝雷鼎豎起大拇指,得意道。

這話讓梵音一聽,頭發根兒都立了起來,噌的一下躥到雷落肩膀上,騎著他,狠狠掐著他的粗脖子:“你再說一遍!你這個家夥竟敢看不起我!你再說一遍!”

雷落被梵音掐的眼淚直流,搖頭晃腦,蘋果也扔了。

“這小子就是欠收拾!小音,替雷叔好好收拾收拾他!”兩個大人在旁邊看著熱鬧,直高興。

可梵音沒掐一會兒就累了,雙手攤開,垂了下來。洗髓過後,她的體力根本吃不消。雷落稍一定神,肩膀一送,梵音被拋了起來。梵音雙腿在空中一並,屁股穩穩落在雷落一個肩膀上。梵音坐在上麵,繼續悠哉悠哉地吃著東西,吃完了蘋果,雷落又給她拋上來一壺水。雷落身材健碩,肩膀寬厚,足夠乘下一個身材小巧的梵音。

“五叔,咱以後能不能別讓小音這麽個練法了?都累壞了!”雷落看梵音累成這樣,忍不住抱怨道。“您讓她練那麽苦幹嗎?凡事不都有我呢嗎,有我在,誰都不敢欺負小音!”

第五逍遙聽雷落這般說著,心裏甚是高興。雷鼎也在一旁直樂。這兩個孩子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自打梵音會坐著起,雷落就經常來背著梵音,把梵音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在這個世上,除了第五逍遙,梵音坐的最多的就是雷落的肩膀。

久而久之,就算年齡一天天長大,梵音和雷落還是這般親近,沒有避諱,感情甚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