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波又起

沈鳴鳶初佂之時,天樞軍裏的兵痞把她當作黃毛丫頭,對她不尊不敬,屢屢抗命。

她抵達邊關的第一個月,就雷厲風行,整飭軍容,嚴明軍紀,將天樞軍治理得上下一心。

這兩年與南梁大軍對抗,沈鳴鳶雖是個姑娘,卻身先士卒,所向披靡,軍中上下對沈鳴鳶都是心服口服。

更不必說老楊還被沈鳴鳶救過一命。對他而言,公主第一,天王老子排第二。

沒想到回到京城來,沈鳴鳶卻被一個目高於頂的奴才看不起,這事他怎能忍?

他雙目瞪得像豹子眼,眼看就要出手,沈鳴鳶卻在他的後背上按了一下。

武藝超絕的邊軍漢子,被沈鳴鳶一拍,瞬間變得像一隻溫馴的大貓。

他退了一步,給沈鳴鳶讓出路來。

沈鳴鳶垂眸看一眼懷中的包袱。

李管家當街追人,為的應該就是這個包袱。包袱落在沈鳴鳶手裏,她閉著眼睛也能想到,李管家必定是覺得她好說話,所以才出言不遜。

她冷哼一聲。她如果還是前世那個任人拿捏的小女孩,說不好就將這等奇恥大辱吞進了肚子。

可是如今,她偏不。

沈鳴鳶越過老楊,上前一步,故意用身體擋住李管家的視線,讓他看不到盧紹塵各種擠眉弄眼的暗示,輕咳一聲開口問:“這般大張旗鼓,可是為了這件包袱?”

說著她上手捏了捏,發現裏麵裝著的好像是書冊書信之類的東西。

李管家潦草地“嗯”了一聲:“咱們是給盧大人辦差事,麻煩少夫人行個方便,莫要讓咱們為難。”

這人鼻孔朝天,對沈鳴鳶說話也很是涼薄,隻顧著繞過沈鳴鳶和老楊的身體,衝著背後的沈鳴鳶賠笑。

盧紹塵見這人如此不知死活,也不打算再掙紮,閉上眼睛,對李管家的諂媚視而不見。

李管家伸手就要從沈鳴鳶的手中搶包袱,沈鳴鳶卻微微側身讓過。

她有武藝在身,這種粗通拳腳的家丁在她麵前完全不是對手。

閃身讓李管家撲了個空,她反倒皮笑肉不笑地問:“你倒是說說,包袱裏裝的是什麽東西,要你這般興師動眾?”

李管家昂著腦袋,冷臉回應:“盧府做事,少夫人不必過問吧?”

說著他抬高了聲音,對車廂裏的盧紹塵道:“少爺,這包袱是府中的要物,老爺親令要追回的,若是耽擱了老爺的命令,怕是咱們吃罪不起。”

盧紹塵成親之前,在府上嬌生慣養,唯獨怕他那個爹。

若是擱在往常,聽到李管家這麽說,他害怕被親爹責罵,一定會疾言厲色,讓沈鳴鳶交出包袱。

可是現在,他怕他爹,他更怕沈鳴鳶……

他不停地給這個不怕死的奴才使眼色,李管家卻完全看不明白,接著火上澆油:“少夫人這般舉止,實在有違家風,還請少爺多加管教才是。”

老楊:!!!

沈鳴鳶:???

盧紹塵:……

這世界上是真的有不怕死的人啊。

沈鳴鳶回頭,冷眼看向麵色慘白的盧紹塵:“管教,對吧?”

看到沈鳴鳶不帶感情的眼眸,盧紹塵一凜,後背冷汗直冒。

“盧府的下人而已,本宮出手是自降身份。盧紹塵,自家的狗,自己栓吧?”

盧紹塵原本想要裝死,卻聽見沈鳴鳶叫自己,隻好把李管家招呼到麵前:“公主麵前怎可不敬,快快賠罪。”

李管家一頭霧水,莫名其妙。一個沈鳴鳶而已,怎麽他家少爺像吃了啞藥一般唯唯諾諾,絲毫沒有往日頤指氣使的風範。

他愣怔著,盧紹塵已經揮起巴掌,朝李管家的腦袋落下去。

像打不聽話的狗子那樣,隨著動作,他的話也變得細碎而有節奏:“還不,快給,公主,賠禮道歉?”

李管家挨了打,卻仍舊不知死活地嘴硬道:“小的奉命辦事,若是冒犯了少夫人,還請少夫人多多擔待。隻是這東西是老爺吩咐,小的不敢抗命。”

盧紹塵:這人沒救了。

“哦。”

沈鳴鳶懷抱包袱,漫不經心地答應了一聲。

盧紹塵看到她上車,連忙乖覺地讓出一個空位,訕笑著準備讓他坐下。

眼瞅著沈鳴鳶不打算交出包袱,李管家的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出手就奪,一條胳膊正攔住沈鳴鳶上車的路。

“哢啦”一聲,骨骼錯位的聲音響起。老楊捏著李掌櫃的胳膊,稍稍用力就讓他脫了臼。

李管家的臉色因為疼痛變得蒼白,發出響徹天際的一陣哀嚎。

沈鳴鳶卻看都沒有看一眼,抱著包袱在馬車上坐好。目不斜視地涼薄道:“既是你家老爺的命令,我便親自送到你家老爺手上吧。”

說話間李管家被卸掉一條胳膊,疼得齜牙咧嘴,滿地打滾,根本顧不上回應沈鳴鳶的話。

還沒等疼緩過勁,老楊又伸出一條腿,當即將他絆倒在地。

他被摔得嗷嗷叫,趴在地上像一條狗。老楊將他按在地上,騎在他的脖子上,打了兩巴掌。

他動了殺心,下手極為狠辣,抬起一掌,運足勁力,眼看就要將李掌櫃打死。

“楊叔。”

馬車裏傳來一道平靜的聲音。老楊的手掌停在了半空之中。

他回過頭。沈鳴鳶漠然道:“留他一命,去給他主子複命。進宮的事要緊,不要耽擱了。”

老楊聽到她的吩咐,乖乖起身,跳上車轅。鞭子聲響,車輪轆轆向前。老楊將半死不活的李管家留在地上,看都沒有回看一眼。

沈鳴鳶坐在馬車上,一手抱著包袱,另一隻手輕輕按在上麵。

她雖然不認識剛才那個麵具人,卻認出了他的裝束。應該是天子暗探,隸屬潛龍衛,替皇帝密查朝野之事的人。

那個男人分明是認出她來,才將包袱塞在了她的手中。

她又想起前世自己凱旋還朝,卻身遭陷害,盧家父子就是主謀。

難不成,這個包袱和她有關,和盧家給她設的陷阱有關?

她下意識地想打開看一眼,猛地一抬頭,卻看見盧紹塵直勾勾地盯著自己。

好像她一打開包袱,天就會塌下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