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老英子

“咱師徒倆揚名，就靠她了。”

說完麵人兒林又拿出張三寸見方的硬板紙，用黑色與褐色的麵粉挑出土色來，薄薄抹上一層，再撒上綠色的鋸末，看上去果然是和草地一樣。

麵人兒林用力壓了壓，好讓鋸末嵌入到“泥土”裏，在把“小英子”擺上去。

“成了！趕緊走吧。”

兩人又是一通趕。

依舊是師徒一人一頭，金溥佑和昨天一樣把大馬紮在冷清秋旁邊展開，將麵人一個個的放到玻璃櫃子裏。

“哎呦，這個好漂亮”因為沒人來買對聯，冷清秋閑著無事就來參觀，看到“小英子”時頓時驚呼起來。

“那是，我師傅的手藝能差得了？全天津衛誰不知道麵人兒林的號？”金溥佑腦袋揚得高高的，從裏到外透出自豪來，“那是我師傅！”

“真是啊，媽，你來看啊，這脖領子上的圍巾看上去就和真的一樣，太細致了，圍巾頭上的流蘇條都有，還能透色呢……”冷清秋互換那老婦人來看。

“這是今天送給小英子的，我師傅說，昨天我做的那個有點丟人現眼，所以今天補她一個……”

“這個麵人兒真好啊，太細致了”老婦人眼睛有點花了，這時候幾乎是貼在玻璃櫃上再看，“這小姑娘多俊，這都怎麽捏出來的啊……”

她們兩人嘖嘖稱奇，便引來不少路人駐足觀看。

“小英子”這個形象，之前很少有人捏，於是大夥好奇，你一言，我一語。

金溥佑也沒閑著，這時候不賣弄賣弄口舌，還得啥，於是抓緊機會一頓吹，如果麵人兒林在旁邊，估計也得聽得老臉通紅，非常順利的賣掉了三個粗活和一套細活。

過了會兒，果然小英子來了，還是昨天的打扮，童花頭，淡紅色的小棉紅旗袍，在冬日的暖陽下格外顯眼，仿佛街上其他人都成了背景似的，當然冷清秋例外，她隻是隨隨便便的站在街邊，都能吸引住所有人的眼光來。

金溥佑老遠就看到她，連忙招呼“大小姐，來來來，這邊兒”

小英子慢慢走來，“做什麽？”

“給你”他把麵人兒從櫃子裏掏出來遞過去。

“好漂亮！”小英子沒有接，卻立刻誇獎起來“這個，這個真是給我的？”

“當然，咱師徒倆說話算數！趕緊拿著啊”

“我，我不能要……”

“不說好的麽，趕緊拿走，我手舉著多累”

“我爸爸媽媽說了，不能再拿了……”

“那怎麽辦，這可是按照你樣子捏的，你不要，被別人買去了怎麽辦？”金溥佑也有點頭痛。

“那，那我給你錢！”小英子也急了

“別別別”金溥佑更急，早晨師傅講的那些生意訣竅，他雖然還有點半懂不懂，可也知道，這錢絕對不能收，一收就成了無良麵人販子使詐騙小孩子零花錢了，這帽子扣上來，師徒倆就別指望在京城翻身。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的道理他還是知道的。

“你不能這樣”金溥佑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隻是舉著麵人兒。

這時候從遠處走來一個中年男人，相貌普通，一張嘴便是藍青官話：“這個，我們不能要”

小英子連忙喊道“爸爸”

這邊老英子摸摸女兒的腦袋，對金溥佑道：“這個東西，做得真好，但白送我們不能要”

“這位先生”金溥佑就對方一身西式打扮，便不稱呼他為爺，而是用了時下流行的先生二字。

“這是說好的，昨天大小姐來買麵人兒，小子我學藝不精，捏出來的玩意兒，讓您見笑了。我師傅也批評我，說我沒有金剛鑽，就不該攬瓷器活兒，那樣的東西是要被人砸攤的。昨天因為時辰完了，否則他當場做一個配給大小姐。”

“你這個太精致了，要花很大的精力，我們也不能占你這種小手藝人的便宜，”說著還是去摸錢包。

金溥佑急了“先生，您要是這樣，我師傅回去非得揍死我！”

這話有奇效，老英子動作停止，小英子拽著爸爸衣角道：“爸爸，他好可憐啊……”

“先生，您成全我吧”金溥佑誠懇的說道。

這時候冷清秋也來湊趣“方才，你們不在時，他就和我說，這個東西是必須要送給你們小妹妹的。依我看，你們就收下吧”

“那怎麽好意思？”老英字立刻反駁

“如果真不好意思的話，你幹脆買他一套細工活兒的麵人不就好了，這些東西都是他師傅做的，手藝很是地道，叫價也不貴。”

老英子想了想點頭稱是，調走一套八仙過海，作價五塊，他連價錢都不還，直接拿走。

還順便在冷清秋的攤子上買了三幅普通的大字對聯和一副嵌字聯。

金溥佑覺得不好意，便有送了小英子一個孫悟空和一個豬八戒……

一切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