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貴客臨

難怪在前麵驛站,郡守特意帶了自己女兒,那女人還殷勤至極,穿的跟青樓瓦舍裏的賣唱女似的。

竟然是早就打好了算盤。

秦瀾嘴角一抽,小臉僵住。

這怎麽說都是自己吃虧,自己應該質問他才對,他這算什麽?

反客為主?

沒聽見答話,蕭淮安眉頭高挑,“瞧你聲若黃鸝,麵色緋紅,應該不必去醫館了吧?”

提及此,秦瀾才覺得胸口悶悶的,方才那一腳,若是再用力些,自己就二次死亡了。

難道她秦瀾這幾輩子跟姓蕭的犯衝?

如此想著,她垂眸暗罵了自己一句,都這個節骨眼了,自己竟然還寄希望於蕭家人,真該死,真該罵。

抬手敲了敲車壁,“停車。”

蘇和聽話的止了馬,推開車門,秦瀾捏著衣領一言不發的下了車,瞬間消失在人群熙攘中。

“……”

“……”

這到底是哪家的小姐,竟然一點規矩也沒有。

回過身看向自家王爺,他竟難得沒有生氣,蘇和趕忙回到車上,駕了車往王府趕。

第二日,萬京城的酒樓茶館突然瘋傳一個消息,刑部柳尚書柳澤鬆愛女失而複得,柳尚書大喜,於後日設宴酬謝。

春日宴,綠酒一杯歌一遍。

銅鏡前,秦瀾瞧著裏麵顧盼生姿,明眸皓齒的人兒,滿頭的珠翠來回晃著,竟多了幾分不真實。

“小姐,夫人說若是收拾妥當了,就請出來吧!”門外響起了丫鬟雲畫的聲音。

秦瀾應了一聲,起身,一襲海棠並蒂織錦裙,搖曳生姿,行走之間,步態輕盈,蓮花叢生。

雲畫站在門口,愣了愣,唇邊才漾起一抹笑,“小姐真是風華絕代,國色天香。”

前幾日她突然上門,發絲淩亂,臉色蒼白,一身粗布短衣,儼然一副乞丐模樣。

如今,活脫脫的就是個大家閨秀。

秦瀾被誇的有些不好意思,趕忙擺擺手,“低調,低調。”

剛踏進前院,人山人海,今日來的客很多,柳澤鬆親自帶了人在門口迎接,禮數周全。

都是些又空又浮的客套話,秦瀾光是聽聽,就覺得頭疼。

她是一貫最不喜歡應酬這些事的。

“雲姿,今日貴客多,你可注意些,切莫衝撞了。”

說話的是柳澤鬆正頭夫人,趙婉茹。

她嫁給柳澤鬆這麽些年,隻頭一年得了個女兒,兩人視若珍寶,卻在柳澤鬆帶出去玩時,丟了。

為此趙婉茹鬧翻了天,柳澤鬆對她,也是愧疚的很。

後來趙婉茹多年不孕,柳澤鬆迫於無奈,娶了兩房妾室,如今得了一子二女。

“是啊,雲姿,你剛回來,一些規矩都不懂,跟在雲琪後麵就行。”

說話的是二姨娘林青,這麽些年來,她育有一子一女,氣勢大得很,整日端著尚書府夫人的名頭,指手畫腳。

柳澤鬆冷眼瞧著她的做派,偶爾逾矩,也不過是斥責幾句了事。

“今日這正頭娘子的席麵,你來做什麽?”趙婉茹是將軍之女,說話向來直來直去慣了的。

“老爺托妾身管家,妾身以為,有必要多囑咐囑咐大小姐。”

林青眼皮不抬,下巴昂的挺高,張口搬出柳澤鬆。

這是她的慣用說辭,趙婉茹每次聽了,都被噎的啞口無言,久而久之,二房的氣焰越來越囂張。

秦瀾冷笑,看向林青的目光,像是淬了寒冰,“姨娘管家是管的後院,如今前院擺宴,姨娘出現在這,被人瞧了,豈不是要給柳家丟臉?”

林青臉色變了變,還未出言,秦瀾接著說道,“姨娘方才還在那振振有詞,說雲姿規矩不通,那姨娘頂撞夫人,這又是哪門子的規矩?”

“說句不好聽的,妾室不過是柳家的婢,夫人如今宅心,不願同你計較,若是你再以下犯上,被我瞧見了,那定然是回了父親,賣了了事。”

“你——”林青被她當麵指責,麵上無光,指著她好半天說不出話來,氣的跺跺腳,朝後院走去。

趙婉茹徐徐吐出了一口氣,黑眸中多了一絲霧氣。

“母親,宴席快開始了,咱們走吧!”秦瀾上前,抬手撫了撫趙婉茹的手,眸光鬆動。

趙婉茹回過神,回握了一下她的手,終於揚眉吐氣了。

前院人頭攢動,幾乎萬京城大半的貴夫人和小姐都來了,有些還是趙婉茹的閨中好友。

趙婉茹笑意濃厚的帶著秦瀾,挨個說話,眉梢間的喜悅,是如何也掩蓋不了的。

正說著話,門口又來了人,一身白袍翩翩,三千青絲束於玉冠中,劍眉星目,端的是器宇不凡,雍容閑雅。

來人進了前院,照例過來恭賀。

秦瀾眉梢帶笑,喊了一聲,“慕少白。”

瞧著眼前夭桃穠李的女子,慕少白眸間疏離,訝異開口,“柳姑娘認得在下?”

柳姑娘,什麽柳姑娘?

秦瀾上去就要給他一拳,手都抬起來了,她後知後覺,鬆了拳,摸了摸自己的額發,“慕公子才氣斐然,方才多聽各位長輩提起,所以識得。”

她與慕少白是多年至交好友,一開始兩人互看不上眼,可後來不知怎的,竟然成了過命的交情。

慕少白這人哪哪都好,就是刻板古怪,出自書香世家,從小就被教的安常守故,墨守成規,端的是沒意思的緊。

“在下與柳姑娘原是第一次見吧!”慕少白繼續追根究底。

“……”秦瀾真想一巴掌抽死他,這都是什麽德行,她就說吧,剛開始他們倆就得兩看相厭才對。

正當她撓頭求解時,門外的人群突然裂開一道口子,一個身著黑袍的男人,被眾人擁簇而來,柳澤鬆跟在一邊,受寵若驚的說道,“今日寒舍能蒙王爺大駕,實在是蓬蓽生輝。”

被眾星捧月的中間人,此時黑著一張臉,仿佛誰欠了他二十萬金子似的。

“柳尚書客氣。”

“不知王爺今日來,有何吩咐。”柳澤鬆笑臉迎著他進了主院。

蕭淮安剛想開口,餘光瞥見了站在一側的少女,亭亭玉立,風姿綽約,腰際的海棠開的明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