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管束一二

明明是這樣驚才豔豔的瀟灑貴公子,何以要做出那些個令人不解的事來?

人人都道他性情古怪,殺人如麻,可在她眼裏,他比蕭子文那種笑裏藏刀的人不知好上多少倍。

蕭淮安垂眸,突然笑了,如同冬日裏陰沉了許久的天,期期艾艾的下起了雪,一下子都明亮了。

“人人都做天上仙,何人地獄渡鬼臨?”

那抹正紅色的袍子消失了許久,秦瀾仍舊癡癡地站在那,總也想不明白此中的關聯,苦笑一聲,推開院門,走了進去。

院中一棵海棠,開的鮮豔奪目。

一溜丫鬟小廝排成排,隨侍兩側,見到她後,紛紛俯身行禮,“王妃萬安。”

秦瀾微微頷首,算是見過,帶著雲畫徑自逛了逛。

小院比汀蘭閣大出許多,除卻東西配殿,正堂後麵還有一方池水,一棵柳樹栽植一旁,微風一吹,柳條**進池水裏,驚起一圈一圈的漣漪。

逛了會,秦瀾便覺得餓了,方才進來時,她瞧見了在東配殿旁,便是小廚房,立馬吩咐了丫鬟去給她弄些吃的。

換了衣裳,窩在榻上,瞧著屋裏不俗的裝飾,秦瀾突然掐指算了算,似乎是想起了什麽似的,“三日後,蟠山是否有廟會?”

雲畫正四處瞧著,滿臉的好奇,聞言後,茫然的點了點頭,“的確是有,隻是那一日咱們要回門的。”

秦瀾掰著手指,眉頭蹙了蹙,頗有些遺憾,看來,要錯過些好戲了。

“明日你替我送帖子去宋丞相家,就說我羨慕他家小姐的畫,有幅畫想請她一同品鑒。”

“小姐同宋姑娘也有交情?”雲畫現在就覺得自家小姐,簡直是手眼通天,各路關節,都能打通。

隻是為何要如此呢?

“一麵之緣罷了。”秦瀾抬手,捏起杯子喝了口水,隨後起身走到側殿小書房,鋪了紙,拿起筆便開始臨摹前朝名畫。

雲畫跟在一旁,驚得張大了嘴。

“你先給我磨墨,明日再去遞帖子。”秦瀾點了點硯台,淡淡的開口。

雲畫立馬回了神,跑到桌邊研磨,“小姐,你這畫,真好看!”

秦瀾抬眸,瞧了她一眼,突然問道,“那一日我差你來王府,你心中不怕嗎?”

“啊?”雲畫似乎是沒想到會突然提到這個,頓了片刻,繼續答道,“奴婢怕,可是奴婢更怕小姐你出事。”

“我一無金銀相送,二無溫情相予,你為何要待我至此呢?”

此事,秦瀾一直想不通,天下熙熙,皆為利往,更所謂無利不起早,眼前這人,她似乎有些看不透。

雲畫頓了片刻,眸子清澈,如林間小溪,“奴婢自小便被賣進了柳府,夫人待奴婢很好,如今奴婢跟了小姐,仍舊不能忘本。”

秦瀾點了點頭,算是信了,沒再說什麽。

或許她失去的多了,便不再願意相信這世上還會有真情給她。

若是她沒有記錯的話,此時的蕭子文,已經籠絡了宋之章,不日,便會娶宋之章之女,宋懷玉。

這位宋小姐,可是京中有名的心氣高,素日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從小便是當成太子妃嬌養的。

這樣的人,嫁給蕭子文,豈不是為蕭子文添了虎翼。

隻是如今,齊王橫死,潤王獨大,朝中能與之抗衡的,好像,也就隻有蕭淮安了。

可他們終究不同輩,瞧霖王與聖上的情意,恐怕未必會幫她奪了蕭子文的皇位,此事,隻能徐徐圖之。

“小姐,別啃指甲了,飯菜備好了。”

秦瀾聞言,後知後覺,撤了手,緩緩起身,瞅著眼前畫了一半的畫,微微搖頭,邁步走了出去。

習了這麽多年,總是不得要領。

風卷殘雲似的,吃飽了飯,秦瀾剛打了個飽嗝,回眸,蘇和站在門外,拱了拱手,“王爺請王妃去用晚膳。”

“……”

“你且去回了王爺,我更了衣便去。”

秦瀾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撐著雲畫的手,起身去內殿。

天擦黑時,秦瀾出現在了沁芳居,滿頭大汗,像是在外跑了許久,甫一坐下,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絲毫不顧及儀態。

蕭淮安僅看了她一眼,原本稍霽的臉色,陰沉了些,“明日進宮,須得早起,今晚你便留在這。”

“……”秦瀾剛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冷不丁的聽了這話,嗆得直咳嗽,“王——王——王,爺!”

“王府不打算養狗,不必如此。”

蕭淮安睨了她一眼,拿起筷子,慢條斯理的吃著東西。

秦瀾嘴角一抽,剛想辯解幾句,身旁的聲音冷硬的砸了過來,“食不言,寢不語。”

“……”

究竟是哪個瞎了眼的說他比蕭子文好的?

根本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不愧是蕭家的好兒郎,個頂個的狼心狗肺,喪盡天良,仗勢欺人……

瞧著碗裏被她“**”的不成樣子的飯食,蕭淮安放下筷子,漠聲說道,“你的嫁妝本王已經讓人登記入庫了,每月給你定數月俸,若是你再這般靡費,到時沒了銀錢,本王是不管的。”

“我的嫁妝,你憑什麽管?”

秦瀾眼瞧著就成了萬京最富貴的貴人,一轉眼,成了掌心朝上問人伸手要銀子的了。

這大業伊始,沒有銀兩,如何辦事?

“你如今年幼,難免做些錯事,為防你再去什麽秦樓楚館,敗壞了本王的名聲,令本王難堪,本王隻得多費些功夫,管束一二了。”

蕭淮安說的雲淡風輕,麵上甚至還有了絲笑意。

隻是這笑落在秦瀾眼裏,像是無數根細針,紮了進去,難受的緊。

她頓時泄了口氣,湊上前,抱住他的胳膊便要撒嬌,“王爺,女兒家總愛買些首飾衣料什麽的,那些銀錢不夠。”

蕭淮安唇邊笑意更濃,任由她抱著,“你都不問本王每月給你多少,為何就覺得不夠?”

“多少?”秦瀾一聽,睜大了眼睛,滿懷期待。

“每月二十兩。”

“……”秦瀾險些一口氣沒喘上來,當場噎死,過了片刻,氣呼呼的起身,拿了盤子就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