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回魂重生的秘密

沉璧作祟的手在聽到“梁沉璧”三個字時,觸電般停下來,她抬起頭,端正神色:

“你果然知道是我害了梁沉璧。”

她就是來試探一下,他對顧靜影和拓跋弘的勾當,到底知道多少。

之前背著她,跟拓跋弘嚼舌根,她就懷疑,他是拓跋弘的親信。

如今他親口承認了!

他知惡不報,他聽之任之,算什麽聖僧?

沉璧眼底隱忍著怒火,落入蘭若眼底,又是一番思量!

“娘娘動了嗔?”

他窺視著她的雙眼。

“動了又如何?”

她挑釁揚眉,反正又不是出家人。

可蘭若接下來的話,卻幾乎把她嚇得魄散魂飛!

“娘娘不必動嗔,貧僧方才隻是試探,之前在宮裏相見,娘娘試探過貧僧的身份,可顧施主她,是認識貧僧的,在很早之前!”

嗯?

沉璧不可置信瞪大眼,他……和顧靜影很早前就認識?

怎麽沒聽雨霖說過?

“今日,娘娘又來試探貧僧,是不是知道太子妃的真實死因,貧僧打了誑語,娘娘便動了嗔!似乎……對於太子妃之死,娘娘很是介懷?”

他仍是那副慈悲的麵孔,唇角甚至還上翹:“如此一來,貧僧有個大膽的猜測!”

他話音剛落,她便疾聲追問:“什麽猜測?”

“阿彌陀佛……”

他又低頭合掌。

“貧僧猜測,太子妃並沒有薨逝,她的魂魄,頭七那晚,是真回來了!”

“你胡說。”

她聲音幽幽的,如鬼魅。

他卻不疾不徐,繼續道:

“娘娘莫急,且聽貧僧慢慢道來,貧僧自幼愛夜觀星象,鑽研多年,查閱過諸多記載,在觀星占卜上頗有些心得,太子妃命主鳳鸞,星宿長明,她的陽壽,恐怕還未完……”

“神棍。”

她嗤笑,聲音卻越來越低。

蘭若忽然猛地睜開眼,一雙清明的目,灼灼凝望著她,幾乎要在她臉上燙出個洞來。

“顧施主她心術不正,曾求見過貧僧,貧僧特意為她的星象占卜了一卦,結果,發現她星宿暗淡,已經漸漸為鳳鸞星吞噬,到太子妃頭七那晚,已完全被吞噬殆盡!”

蒼天!

沉璧嚇得往後退,眼前的蘭若,似是一尊佛,卻又像是窺破人心的魔。

他遠在深山古寺裏,居然如諸天神佛般,窺視著俗世的暗潮。

“所以,如今的顧施主……或許貧僧應該改口,喚您,梁施主?

“你……你想怎樣?”

扭臉,她又意識到自己過於慌亂,強迫自己鎮靜下來,一臉警惕盯著他:

“不,我還是那句話,此事純屬子虛烏有,都是你胡說。”

他有什麽證據證明,她就是梁沉璧?

就算他說出去,又有人信麽?

這麽一想,沉璧愈發腰杆子支棱起來了。

何況,蘭若不是什麽心機叵測之人,他隻是個出家人,是與不是,與他又有什麽幹係呢?

“當日,貧僧親眼看見顧施主的星宿為鳳鸞吞噬,卻無力阻止,今天,娘娘您占據著顧施主的軀殼,貧僧又豈能左右?”

說到底,他也隻是個看客。

聽到這話,沉璧鬆了口氣,放下心來,從蒲團上爬了起來,正色道:

“雖然你愛胡說八道,但我也恰好不愛計較。”

她完全可以當沒聽到過,他看上去,也沒打算拿這秘密威脅她。

“娘娘請便。”

蘭若舒眉,莞爾一笑,那怡然自得的神態,似乎隻是沉浸在占卜應驗的歡喜裏,無關居心。

他這樣,沉璧便更放心。

她左右望了望,這禪房陳設真簡單,一張榻,兩副蒲團,水曲柳茶幾上放著寬口矮瓶,裏頭插著一枝淺紫的石斛蘭。

“你的屋子,和你真像。”

一眼看上去,簡單明朗,細嗅著,又散發出幽蘭馨香。

“寒舍鄙陋,娘娘見笑了。”

蘭若也從蒲團上站起身,臨風立在她眼前,隔得不近,也不遠,無意間,惹得沉璧看直了眼。

他生得真好看!

不同於拓跋弘的英武冷峻,他是溫和的,明快的,似流雲,若淺溪,清澈純潔,不染俗世塵垢。

“對了,差點把正事給忘了。”

沉璧扶額,自己方才這是色迷心竅了。

“娘娘但說無妨。”

蘭若仿佛早已猜到。

沉璧卻忽然朝他眨了眨眼,笑道:“你不是會占卜麽?那你算算,我要說什麽?”

蘭若聞言,朝她舒展開兩條好看的眉毛,淡淡合十道:

“依唐真公主的為人,蘭清觀應是沒有顧施主一席之地的。”

“哎,你一個出家人,知道的還挺多的。”

天天貓在寺裏占卜八卦。

“娘娘,隨貧僧這邊請。”

蘭若引她一路出了禪房,繞過曲折回廊,總算走到一處幽靜偏院。

“此處貧僧已吩咐弟子灑掃過了,委屈娘娘暫住些時日。”

他果然早就準備好一切。

沉璧心頭膈住了,有些話說不出,可心頭卻翻湧著暖意,她被困在宮廷太久,習慣了人心難測。

眼前年輕的僧人予她的,不隻是一方偏院,更多的,是……

不!

她摁住湧動的思緒,她梁沉璧,不能像雨霖,像夏國的眾多子民一樣,輕而易舉被他俘獲了誠心,成為他的信徒。

她雖占據著顧靜影的軀殼,可這顆心,卻要自己做主。

也不怨她險些動搖了心智。

他是有些道行在身上的,沉璧如是想。

沉璧在寺裏住下的第三天,唐真公主就打上門來了。

她起床,還沒來得及穿衣,一支箭鏃,唰地從她眼前飛過,額前垂墜的一縷青絲悄無聲息落下。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