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做手術都會死
或許有人看過紀錄片中的海底，但有人見過腦海深處嗎？
宋樂魚雙腿化為魚尾，迷茫地遊行於腦海之中，左右張望。
海水像矢車菊一樣藍，又像水晶一樣清澈，但極目遠眺，卻看不到海洋的邊際。
她的肩上不知道什麽時候突然冒出來一個超小號的“宋樂魚”，一頭銀發，背後還有一對奶呼呼的白色翅膀，下身是貝母一樣白的發亮的魚尾。
“小魚天使”牽住宋樂魚的手指，嬌聲招呼著：“往這邊來！”
宋樂魚猝不及防地被她拉進一樹珊瑚叢中，緊接著她的身影就出現在顛簸的急救車上。
她身穿手術衣，纖細的手堵著產道，試圖阻止早產。
但陷入昏迷的孕婦和消失的胎心都在告訴她，這次搶救失敗了。
場景消失，一串血紅的數字浮現在海水之中。
【搶救成功率20%】
下麵一大片小字，詳細地分析了該治療方案的所有優劣之處。
“這是什麽？”
宋樂魚喃喃問道。
珊瑚叢正中，另一個超小號“宋樂魚”出現。她黑發紅眼，背生蝠翼，魚尾光澤奪目如昂貴的黑珍珠。
“小魚惡魔”麵容嚴肅：“術中知曉的巨大痛苦，促使你完成了腦域開發，你不再是一個普通的醫生了。”
“沒錯！沒錯！”小魚天使快樂地扭著身子，“以後你可以在這裏模擬治療場景了。”
“也可以用來評估診斷環節、練習手術步驟，等等。”小魚惡魔攤開手，“海洋是無限大的，可能也是無限的。”
宋樂魚仿佛明悟了什麽，魚尾一甩遊入隔壁的洞窟，準備就緒的助手和護士正站在手術間中等她。
然後是下一個，再下一個……
無數個血紅的數字被快速遊走的她落在身後。
……
“她該不會嚇傻了吧？”
嚴尚偷偷地觀察著宋樂魚，見她不知怎麽突然開始發呆，連孕婦的痛呼和護士的忙亂都全不在意。
就在他要過去拍醒她的時候，宋樂魚突然呼出一口氣，又“活”了過來，衝周圍大聲道。
“剖宮產，現在立刻準備為患者做剖宮產。”
“你瘋了嗎？”嚴尚震驚地大叫：“怎麽能在這兒做剖宮產！這可是搶救室，不是手術室！”
嚴尚湊上前試圖說服宋樂魚：“正好孕婦現在已經不抽了，我們趕快讓120把她轉走吧！”
“不行！”宋樂魚拒絕地搖搖頭：“現在走，都會死！”
“你說什麽？”嚴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現在離開，不做手術，母親、孩子，都會死。”宋樂魚字字清晰地又重複了一遍。
“那也不行！”嚴尚仍是嚴詞拒絕：“在搶救室做剖宮產？小丫頭真是異想天開！我說過了，這不合規！你再胡鬧我就喊保安把你抓走！”
嚴尚以為這麽說，麵前這個瘦小的女孩就會害怕，可是宋樂魚根本沒理會他的警告。
自顧自地走到急診護士長身邊。
“我需要剖宮產包、一次性手術單和手術衣，沒有的話，小切包也行。”宋樂魚一臉認真地交代。
護士長本想拒絕她，卻被那雙眼睛裏透露出的堅定所折服，嚴厲的拒絕到了嘴邊，也成了溫柔的勸告：“這件事風險真的很大，你確定嗎？”
宋樂魚毫不遲疑地點頭，大眼睛明亮得看著護士長。
護士長歎氣，不由得心軟，回頭看了一眼平車上痛呼的孕婦，一咬牙同意了！
“你還需要什麽？”
“吸引器，麻醉師，呼吸機。”宋樂魚邊刷手邊補充：“還有一盆溫水。”
“不行！不行！護士長你怎麽陪著她一起胡鬧啊！”
護士長瞪他一眼：“嚴醫生，我想搶救室一直是我說了算吧？”
“是您說了算，但是那也不行啊！”
說不通護士長，嚴尚又慫慫地繼續勸宋樂魚：“我怎麽想都覺得太冒險了。萬一有什麽事兒，大家的職業生涯都完了！小祖宗，我看出你厲害了，你還這麽年輕，千萬別為了這種事把自己前途搭上啊！”
嚴尚正嘮叨著，孕婦突然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
“醫生！我的寶寶不動了！”
原本還要再解釋兩句的宋樂魚一把撥開嚴尚，衝到孕婦身邊。
胎兒的心率從聽診器那頭沉悶地響起，一下一下，像暮色四合下的鍾鼓。
胎心率已經下降到警戒線以下！
等不了了！再拖下去，隻會胎死腹中！
必須立刻手術，爭取5分鍾之內取出孩子！
宋樂魚拿過裝有麻醉藥的注射器，整個人陷入一種空前鎮定的狀態，方才在腦海中模擬了千百次的手術步驟浮現眼前。
針頭打起皮丘，緊接著沿著預定的切口，扇形，逐層，浸潤麻醉。
皮膚、筋膜、腹膜層層切開，做子宮下端切口，雙手鈍性撕拉。
整個過程幹淨利落，嚴尚覺得自己幾乎不是在看一場手術而是一場精湛的魔術表演。
隨著宋樂魚的手上下翩飛，胎兒娩出母體。
小小的嬰兒閉著眼睛，渾身青紫，像小貓一樣微弱地哼唧了兩聲，就沒了動靜。
所有人的心都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怎麽了？孩子還活著嗎？
宋樂魚有條不紊地清理嬰兒呼吸道，把嬰兒放進護士長拿來的溫水之中。
隨著體溫的上升，嬰兒再次爆發出響亮的哭聲。
搶救室內一時掌聲雷動！
“可以啊你！真有本事！居然真叫你做成功了！”嚴尚開懷大笑，上前拍了拍宋樂魚的肩膀。
小護士一臉崇拜：“您可真厲害，將來我生孩子也找您！”
還有護工滿臉震撼：“不得了啊！真不得了！您是哪家的婦產科醫生，能不能跟我加個微信？”
宋樂魚應付著人群，目光尋找著鍾表，表情突然僵硬。
9點35分。
她遲到了半個多小時！
顧不得安排轉危為安的母子二人，宋樂魚脫下手術衣就是一路狂奔，隻留給急診搶救室的大家一個飛速遠離的背影。
“她這是去哪兒？”護士長逗著嬰兒一臉迷茫地看向嚴尚。
才給領導偷偷打過電話的嚴尚，神神秘秘地開口：“嘿嘿，沒準以後就是同事了。”
……
“我覺得沒必要再等下去了。”江州市第四醫院副院長劉淼不悅道：“這個人連基本的時間觀念都沒有，我不建議簽。”
“有可能是有事絆住了。”人事科科長柯茜開口周旋：“而且宋樂魚的條件不錯，業界大佬林逾靜的博士，好幾篇SCI論文在手，還多次拿過國內醫療比賽的金獎。如果不是因為傅氏，人家根本不可能來咱們這種小醫院應聘。”
“你也說了傅氏。”醫務科科長廖知行搖頭：“傅氏是省內最大的醫療器械公司。為了一個剛畢業的博士，得罪這樣一家龐然巨物，得不償失。”
“院長，我和廖科長意見相同，咱們沒必要惹麻煩。”劉淼歎道：“就算你著急引進高層次人才救場，也沒必要引進這種人。”
“你們都知道，婦產科最後一批醫護最近也離職了。現在的婦產科是真正的人去樓空。”院長趙和光平心靜氣地跟他各位老夥計商談。
“自從葉氏集團旗下，以聖瑪麗亞醫院為代表的民營醫院開始飛速擴張，市內大大小小的公立醫院破產、衰敗的不知凡幾。或是淪為資本腳下的廢墟，或是成了被鯨吞的殘骸。”
“各位，它們的今天，就是我們的明日。”
“我當然明白您想盤活婦產科的決心，也願意支持您。”劉淼搖頭，“可是靠一個年紀輕輕的博士，有可能嗎？就算她宋樂魚是個醫學天才，也不代表她是個救世主。”
“大家先看看這段視頻吧。”趙和光點開手機，將手機裏的視頻投屏到會議室內。
他話音還沒落，視頻的主角就撞開會議室大門。
“對不起！我來麵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