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變身絕世美女
羅思思就著手機昏黃的燈光繞著樹走,剛繞到一半,就發現在地麵的觸感不對。
之前腳下是堅實的地麵,現在從腳掌下的是軟軟的,就像是踩在不結實的塑料上。
羅思思退後幾步,蹲下身,離得近了才發現,竟是畫著枯黃樹葉的塑料板。
顏色已經發白,看起來在這裏應該時間不短了。
她將手機掏出來拍了一張照片,發給對方。
對方立即回複:“很好,下來。”
羅思思咽了咽口水,小心摸著塑料板的邊緣,慢慢掀開。
想象中的各種神詭場景都沒有出現。
一個有樹根交錯成的底下樹洞出現在眼前。
裏麵亮著燈,羅思思現在的角度,隻能看到樹根固定這土石,洞內的景象隻露出一個小角,那裏什麽都沒有。
洞口也沒有任何梯子或是向下可供攀緣的繩索。
羅思思深吸一口氣,強壓著心中的害怕,轉身,手扒著地麵,慢慢地讓腳先下去。
可是她高估了自己身體的靈活性,肥胖已經讓她很久沒有運動了。
在加上今晚一直都像是在重現鬼片場景,強壓著的恐懼足以令她手腳乏力。
腳軟手鬆之下,直接一個軲轆滾進洞裏。
一陣天旋地轉,腦袋也撞的七葷八素。
“真想不到你竟然是這樣一個出場。”
羅思思還沒有從跌落中回神,就聽見一個跟她聲音不相上下的女音譏諷道。
她睜開眼將視線對準聲音的來處。
就見麵前昏黃的地洞裏,一個跟她胖的不相上下的女人,正躺在老舊的床墊上。
墊子就放在地上,樹洞裏的潮濕使墊子邊緣爬滿了菌類。
墊子上的女人額頭都是汗水,像是在忍受巨大的痛苦,脖子上的青筋凸起。
臉上的表情卻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你……你……”突然羅思思聲音抖的不像話。
她看見,那女人頭頂正中的頭皮裂開一道手掌大小的口子,沒有流血,裏麵也不是血肉,而是頭發。
那頭發看起來烏黑亮麗,跟現在女人頭外麵長的枯黃的頭發有鮮明的對比。
“你不是一直想要脫殼嗎?”
女人臉上的表情帶著蠱惑。
“這就是啊,脫下醜陋的皮囊,迎來真正的新生。”
“我裏麵的頭發漂亮嗎?”她精神看起來已經不正常了,說著手中拿起鏡子一直在照頭皮上的裂口。
羅思思隻覺得今晚的所有恐怖猜想,都沒有眼前顯示來的更加詭異。
脫殼,原來是這個脫殼,真就字麵意思。
羅思思來之前,一直以為從十八歲開始糾纏自己的疼痛,就是皮膚病。
這個女人一直說的脫殼,她還以為是在特定藥物皮膚新存代謝的蛻皮!
告辭!
羅思思眼睛緊緊盯著女人,腳卻一直往身後退去。
那女人像是沒有察覺一般。
一直照著鏡子。
突然她說話了:“我們這族群,從上古存在以來,就沒有任何文字記載。脫殼就是靠著口口相傳的訣竅,若是沒有訣竅,必死無疑。”
她的眼睛依舊盯在在鏡子裏。羅思思退後的腳步卻停下來。
女人像是心知肚明一般,嘴上扯出笑容。
“也不知道是從何而始。”她放下鏡子,轉過頭來用俯視的眼神看著羅思思。
“你很幸運,身體異變之初,隻是在網上發問,就能被我找到。”
“我們到底是什麽?”羅思思套話。
“什麽都不是,沒有名稱代指。”
女子的皮又往下裂了一點。
她像是經曆了剔骨的疼痛。
“我從二十歲那年,皮膚開始疼痛,剛開始隻是皮下肌膚癢痛,後麵擴散到骨頭,這樣的狀態持續了五年。”
“你知道我們為什麽會疼嗎?那是因為皮膚下銷骨噬肉然後在重新長出一個自己啊。”
女人神經兮兮的笑聲在洞內回**。
羅思思卻覺得像是再聽天方夜譚。
“我去醫院檢查過,一個月一次,我身體內器官好好的。沒有什麽你說的銷骨噬肉。”
“儀器時間查不出來的,我們的身體很聰明,是會偽裝的。”
“是不是每次檢查完都記得很餓,要吃下比平常多兩倍的食物才能平息進食的欲望?”
羅思思點頭。
她結婚後能吃,醫生給出的解釋是體內激素變化導致。
她一直以為喝藥導致的,現在看來是誤會藥了。
“重新長一個身體是需要很多能量的,再者,身體還需要就體表擴展兩倍大,才能裝下新身體。”
女人的眼睛都在抽搐,卻依舊強忍著疼痛在給羅思思解答。
羅思思看著都有點嫌自己事多了。
“還有疑惑嗎?”
“暫時沒了。”
還有很多,但是誰讓羅思思貼心呢!
眼前這個女人扭曲的好像下一秒就要疼掛了。
“那你過來,給我一點血。”
女人顫抖著伸出手指著墊子不遠處的瓷碗。
“所以這就是秘訣?同類的血液?”
羅思思站著不動,反問。
“是……的。”女人顯然疼的受不了了,說話都開始發不出聲音。
羅思思轉身想走,她其實還是不信。
神經病一樣的種族特性!
怕不是那個神棍瞎編的。
“別走!”女人驚叫。
“我要是死了,你脫殼的時候也要死!”
她像是把全身積攢的力氣都用在這句話上。
話音剛落,她就力竭倒在墊子上,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
羅思思見她那副狼狽模樣,心如鋼鐵。
但她說的對,若羅思思的症狀真是她嘴裏說的脫殼,女人死了她必死無疑。
這個可能性可能隻有百分之零點一,但是如果成真,羅思思就是百之分百的嗝屁。
左右不過一點血!
羅思思從背包裏掏出水果刀,在手腕上比劃比劃,覺得割腕萬一止不住就成了找死了。
心裏建設做了半天,拿起刀在大腿上化了一下。
尖銳的疼痛在腦海翻騰。
羅思思後悔,早知道就帶著針管過來了。
接了半碗血,羅思思就扯衣服包紮傷口。
隻能流這麽多,再多她就要暈了。
墊子上的女人像是聞到血腥味的鯊魚。
剛才還脫力的她,竟然撲騰著向著碗爬去。
羅思思見狀心說正好,也省的還要站起來給她端過去。
她坐在地上看著女人頓頓的喝她的血,間歇對上女人野獸一般的眼睛。
等她意識不好的時候,女人已經丟下碗,向她撲過來。
身寬體胖腿上還帶著傷,羅思思一聲慘叫。
女人已經將她壓在身下,雙手粗魯的直接講包紮的衣服撕下,力道大地驚人下一刻尖銳的牙齒刺進崩開的傷口。
大量血液流失的同時,有什麽東西順著女人的牙齒鑽進身體。
疼……熱火灼燒的疼。
冷……血液迅速的冷。
像是過了很久,一個孱弱的女聲恨恨道:“便宜你了。”
接著,像是瓊漿玉液湧進喉嚨,灼燒的烈火緩緩被澆滅。
時間一分一秒的難熬,新的一天已經來到黃昏時分。
地洞裏,脫完殼的女人國色天香,但是羅思思卻看不到,她現在的視線一片朦朧,贅贅眼皮已經將她的眼球覆蓋,隻聽見女人變得綿軟酥骨的聲音在低低絮語。
“我二十三歲那年剛畢業,最開始隻是皮膚下癢的厲害,後來變成疼痛,當時隻以為是得了病,還去醫院檢查。結果當然是什麽都沒有。隨著疼痛的升級,我的體型就跟吹氣的氣球,不斷的鼓起來。還變的非常能吃,我一個人能吃下三個成年男人的飯量。”
鬱然伸伸出三根手指,硬生生伸到羅思思麵前。
即羅思思現在朦朧一片的視線裏那三根手指也白皙地驚人,骨節分明,指甲蓋都是都是透著粉,戳在眼下恍惚閃著珍珠貝的光澤。
她話裏的痛苦顯而易見,這也是羅思思的切身體會,隻是羅思思疼痛的更早,十八歲就開始了。
“後來呢?你是怎麽知道我們會脫殼?畢竟這些症狀也符合一些激素失常的病症。”羅思思強忍著身上疼痛問。
“後來?我就上網去找答案了。”
“我告訴過你,我是黑客呀!”
“網絡上隻要有過存在就總能找到蹤跡,三年前,我找到了餘年。”
“餘年,影後餘年?”她不是已經為愛殉情死了嗎?羅思思在心中暗道。
削骨似得疼痛在神經上亂跳,羅思思的思維罕見地被別人牽著走。
“對,就是影後餘年,我們脫殼是有副作用的,她就是死在這個上麵。”
“什麽副作用?”羅思思大驚。
“愛,我們脫殼以後就會變成不斷渴求愛的怪物,餘年死腦筋,她隻要她情人的愛,所以情人死後,她就隻能自殺。”
羅思思愣住。雖然在疼痛下很難聚精思索,但是她本能的感覺自己不會變成餘年這樣。
她這個人自私自利,從小感情淡薄,別說為愛自殺了,就是為了愛情打自己一巴掌她的都做不到。
“奇葩吧,所以我才讓你先結婚,真正體驗過男人的薄情寡義無恥,就不會像餘年這個死心眼一樣,追求什麽一生一世。”
“我們這種吃愛的怪物,是要找情種,而不是把自己變成情種。”
羅思思扭著身子,隻覺得眼前女人實在是過慮了。她在婚姻中體驗確實不好,前夫薄情寡義,自私虛偽,謊話連篇,善於甩鍋自己永遠沒錯……
但她羅絲絲就是什麽情種了嗎?決定離婚的那一刻,羅思思連怎麽讓前夫背上巨額債務的計劃,都想好了不下五套。
她連一點傷心的感覺都沒有。在那段婚姻中,她舍不得放手的其實是自己沉沒成本。
當時為了結婚,她付出的太多太多,經濟上的,身體上的……沉沒成本高到她不願意結束。
若不是眼前這個女人告訴她,離婚就能脫殼,她絕不會如此幹脆的放手。
“什麽鬼,你怎麽這麽香?”
女人突然驚訝,就在剛才,羅思思裂開的皮膚裏開始飄出奇異的香味,不同於任何女人聞過的香水。
羅思思身上的香氣更加自然,明明前調像是馥鬱的花香,後調就變的清冷,有點像是冬天的臘梅,香的霸道,但羅思思身上的味道卻不熏人。
羅思思覺得自己頭皮好似已經裂開,就像被劃破口袋,她竟然在口袋裏感受到另一具身體知覺。
奇異的是分明口袋在漸漸剝落,切膚的疼痛卻在香味的安撫下竟然漸漸變得可以忍受。
她漸漸有了力氣,剛睜開眼就下了一條。
一張臉幾乎鼻尖對鼻尖地貼在她麵前。
那張臉見她醒來,緩緩拉開距離。
昏黃燈光下,羅思思看見坐在她身邊女人的臉美的好似枝頭上最鮮豔的芍藥,豔麗中帶著清晨露水的嬌怯。
她剛湊近看著自己的時候,臉上表情無比驚訝,有羨慕,又嫉妒,又帶著難言的親近。
真奇怪,自己的記憶裏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對方隻是一閃而過的表情,她就能記的如此清晰。
“這沒想到你竟然就是前輩說的那種萬種無一的禍水。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前輩說,幾百年來了我們這個族群禍水就出楊貴妃一個,現在竟然讓我給碰上了。”
“什麽禍水?”羅思思之前像是纏著布的思維竟然變得無比的清晰。
她已經從這個女人身上知道,所謂的脫殼就是蛻皮,蛻掉他們之前醜陋的皮囊,像毛毛蟲變蝴蝶一樣迎來變美的新生。
那禍水也不難理解,所謂紅顏禍水,即便不是出自女子本意,君王會為了禍水誤國,兄弟會為了禍水反目,父子會為了禍水成仇……
自古以來成了禍水的女人被千萬人唾罵,但一旦千萬人有了機會,卻都想將她占有。
“別說話了,攢勁,將困著你的老皮撕下去。”
羅思思被女人的描述逗的想笑。
她試探性的晃動肢體。
將困在腰間的束縛全部蹭掉。
雙腳終於也從束縛中解脫。
自由的感覺還沒有怎麽體驗。
身子下粗糲的棉布就像是長滿了小刺,在她新生的雪白皮膚上留下道道紅痕。
女人見了連忙製止,她起身蹲在之前羅思思蛻下的皮肉前,將黑色的運動衣拎出來,放到羅思思麵前。
“我看了你的包,除了一把水果刀,什麽都沒有。”
她臉上的表情明顯是在生氣,但是那雙迤邐的眼睛卻全是笑:“你真是一肚子心眼,就是沒一個能用道正處。”
羅思思還沒有從接連的變故中回神,她的思緒現在全部都在脫殼上。
“鏡子。”
她的聲音變了。羅思思敏銳的發現。
之前她的聲音嬌柔中自帶旖旎的氣氛,聽了總讓人覺得是在故意掐著嗓子裝腔作勢。
現在聲音裏故意的成分全部是消失,依舊是那個聲線,但是更自然了。
一麵鏡子直接停在她眼前。
麵前的那張臉,熟悉中帶著陌生,眉眼中還是她沒有發胖前的樣子,總體合起來卻像是請了女媧重新仔細又升一萬倍。
女人蛻變後的臉是露水芙蓉,總也有個能形容出來的詞,算是有自己的風格,偏清豔一點。
但現在羅思思搜腸刮肚卻找不出一個詞來形容自己。
聽起來好像是自戀狂的一樣。
拿著鏡子女人卻用自己實際的行動表明羅思思所言非虛。
女人婀娜的身姿此時就像朝拜神明的虔誠信徒,在半空中穩穩的舉著鏡子。
眼睛裏全是羅思思,裏麵的情緒很好懂。
驚豔以及渴求。
羅思思被她的表情驚的一跳。
實在是改變來的太快,她一時之間還無法適應。
之前的醜陋外表擁有的太久,怯弱敏感,拘謹瑟縮,別人任何的注視她都在心中許以最惡劣的猜測。
卻又希望有人能看著她,透過層層脂肪抵達她的內心。
渴望愛,羅思思轉了一個角度,便於女人更直觀的感受她。
同時在心中想,副作用真的很明顯啊。
以至於現在她這個不喜歡人注視的人都忍不住開始展示自己了。
稍微的歇息後,羅思思漸漸感受到四肢回攏的力量,站起身,將放在麵前的衣服穿好。
之前女人的鏡子太小,她隻在在鏡中看到了自己的臉。
身上什麽樣子,還真沒注意。
現在穿衣服才發現,高聳的胸部圓潤挺翹,皮膚如玉一樣光滑,即使這樣近的距離,她也沒有看到絲毫毛孔,之前粗壯的大腿現在至少縮小一多半。
流暢的線條從腿跟直到腰際。
她穿褲子的時候,肚子依舊平坦沒有皺起的肚皮。
從黑色運動褲中伸出腳的那一刻,羅思思還分明聽到了女人咽口水的聲音。
她繼續穿好鞋,回頭問女人:“我到現在都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鬱然。”女人連忙說,好似說晚了,怕羅思思會生氣一樣。
“羅思思。”羅思思伸出手,鬱然握住。
“思思你真的很美,真的……”她搜場刮肚那麽多誇人的詞匯,真要要說出口套在羅思思身上卻總覺得不足以形容。
倒是有一個詞,絕代風華,又覺得太籠統了,娛樂圈之前天天這樣誇餘年,但眼前羅思思明顯要比餘年還要美上兩個自己。
鬱然臉上帶著傻笑,將羅思思的手機遞過來,“你的手機,我在上麵已經存了我的手機號碼,以後咱們要經常聯係啊。”
“你怎麽知道我的手機密碼?”
“0928,生日,我一試就出來。”
羅思思曬笑,她將手機收好,轉身去收拾背包了。
鬱然的態度明顯起了變化,之前她就像逗著老鼠的貓咪,沒少在羅思思的身上尋開心。
一時之間羅思思也不知道這種變化是好是壞,若是隻是皆由容顏而起,時間久了,還能做個正常朋友。
但是羅思思就怕真是自己的禍水體質起了作用,一想到以後的人際關係會因為這個體製惹出多少是非。
羅思思就感覺自己的頭開始隱隱作痛。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爬出地洞,皮是在太大了,她帶也帶不走,臨時也沒有什麽東西可以銷毀,連想挖個坑埋了,都發現十指芊芊實在不是能挖土的手。
隻能把皮就藏在墊子下,明天準備妥當了再來。
兩人出來後發現天上夕陽都落了。
天邊隻有無邊的雲彩還散發著金色的餘光。
羅思思看著鬱然從樹背後拽出一根電線,追根溯源似得跟著電線走向纏著收線,黑色筷子粗的電線上還串聯著許多微型攝像頭。
這就是昨晚鬱然能時時知道她動向的罪魁禍首!
羅思思再抬頭向上看,鬱鬱蔥蔥的枝葉交映下,鍍著夕陽的金邊。
完全看不出昨晚張牙舞爪的恐怖。
卻是在樹冠上布線挺隱秘的。
“走吧,趁著天還沒黑,咱們趕緊下山。”
鬱然將手中雜七雜八的東西全部丟進地洞,小跑著過來想要拉羅思思的手。
“你說我什麽都沒帶,隻帶刀,那你呢?什麽也沒帶隻帶攝像頭?”
“我倒是想帶啊,可是我身上疼的厲害,本來準備找你的,走到一半才反應過來是要脫殼,臨時啥都沒有準備,隻有路邊手機店裏能買到一串攝像頭。”
“我都無語死了,要不是前輩告訴我她脫殼就是大蜆村,我估計就要在眾目睽睽之下變蛇精了!”
鬱然搖晃著羅思思的手,帶著一絲不容察覺的討好。
話裏卻全是後怕。
她側頭看著羅思思,美人是真的美啊,在夕陽的餘暉下就跟天仙下凡一樣。
即使現在臉上帶著嫌棄,那也美的讓她覺得被人嫌棄也是一種美事!
“我還以為是你故意弄出來嚇我的。”
羅思思此時心情也飛揚起來,難得的開個玩笑。
新鮮的空氣,落日餘暉浸染的晚霞,晚風徐徐吹著枝葉。
多麽美好的新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