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教你說晚安
謝苑亭心裏劃過一種可能，低著聲說道：“你說的一道題就是選擇題？”
淩鬆月抱著手機笑：“副班長你好聰明呀。”
如果頭上真的有黑線，那麽謝苑亭頭頂上一定掛三根。
這還真是“一道”選擇題呀。
他就不該內疚的打通她這個電話。
謝苑亭深吸一口氣：“你全都不會？”
淩鬆月辯解道：“略懂一二！不過你知道的嘛，我剛轉來不久，這段時間都沒複習過。所以就……”
謝苑亭：“你是壓根不會吧？”他揭穿她。
淩鬆月嘿嘿笑：“反正對於你那個分數來說，我這個確實可以說是不會，再說了，我要是會的話還問你幹嘛？”
說的也對，她要是會的也是走路撞上神了。
沒再說什麽，謝苑亭從窗子上跳了下來，把台燈打開又找了張紙，坐在台上與淩鬆月說：“你把卷子找出來，我從頭給你講。”
啊？
淩鬆月心裏琢磨，這算不算一對一輔導？
她坐回到椅子上，把卷子平整鋪在坐上，端坐著握筆，一副乖乖好學生聽講的模樣。
“我好了，你開始吧。”淩鬆月道。
謝苑亭就著她發過來的兩張照片，放大後給她講：“你把第一題看一遍，這是道理解題，隻要理解題目裏所描述的運動特點就能判斷出來。”
謝苑亭掃著題目，問她：“兩個球往相反方向相撞，然後呢？”
淩鬆月回答：“大手拉小手一起貼貼後滾出去了。”
謝苑亭有被她這個形容笑到，無聲彎了彎嘴唇，
道：“嗯，看得出來是什麽運動嗎？”
淩鬆月：“勻速運動。”
謝苑亭嗯了一聲，循循漸進：“你看它題目給了能量和質量，另有一個勻速，可以用機械能守恒定律，判斷另一個小球的速度，然後看是完全彈性碰撞還是非完全彈性碰撞。”
淩鬆月聽的連連道哦，按著公式來了一遍，算出數值，謝苑亭仍舊在耐心的講解。
時間又緩緩的飛逝，淩鬆月剛想伸個懶腰，不料扯到左肩的傷口，頓時深呼一聲冷氣。
謝苑亭聽見：“今晚能躺下睡嗎？”
淩鬆月擺擺手：“可以，我側著身睡。”
抬眼一看時間已經差不多十一點了，淩鬆月眼皮子開始打架，喃喃道：“要不今晚就到這兒吧，我好累呀。”
少女的鼻音哼哼唧唧穿過來，謝苑亭想也不用想她現在一定是臉頰鼓鼓，唇瓣微抿的樣子。他點點：“嗯，再見。”
淩鬆月心裏又噫了一聲，這人連道個晚安都不會說。
她得教教他才行。
淩鬆月嘴角彎彎，甜甜道：“副班長晚安，晚安！”
她特意把最後兩個字停頓加重。
謝苑亭知道她又在犯二，低笑了下：“聽見了，不用喊兩遍。”
淩鬆月嘴又犯欠了：“最後一句是對我自己說的，因為今晚都沒人和我說晚安，我就隻能跟我自己說嘍！”
謝苑亭捏著手機，聽著對麵淩鬆月意有所指的話，想象她此時嘴唇微翹的模樣。
他重複她的語調：“……晚安。”
嘻嘻。
聽到那聲晚安，淩鬆月滿足的掛掉電話，去擁抱自己柔軟的大床，很快就安睡了。
然而謝苑亭卻夜不能寐，掛掉電話後房間恢複一貫的死寂，他難以抑製的去想以前發生的事情。
難堪、憋火、暴怒、掙紮。
如同海水一層蓋過一層將他淹沒，如同溺水一樣無情將他斃殺。
“沒有我你會有今天嗎？”
“你不要忘了是誰把你養大的。”
“你口口聲聲那個媽有一刻管過你嗎？”
伍素華的聲音回**在狹小的房間裏，謝苑亭忍不住去想今天放學回家後的情形。
他又去了一趟那園路，剛想踏進門，伍素華的消息便發了過來。
伍素華：我今天去見謝和安了，你變了很多。
短短一句話，讓謝苑亭心下寒氣肆虐，意料到今天謝和安的不尋常是什麽原因後，他便給她發了一個消息：
你又跟我媽說什麽了？
那頭回複他：我在愚弄咖啡館等你。
謝苑亭好看的眉眼瞬間淩厲，烏黑的直眉皺著壓著眼皮。
很快來到咖啡廳，一輛低調奢華的邁巴赫停在路邊，謝苑亭眉眼間凜了凜，大步流星走進店內。
一眼就看到一位美豔的女人坐在落地窗前，一襲高定衣裙剪裁得體，發絲微卷，五官精致絕倫，渾身上下無一不透露著雍容華雅。
正是伍素華。
她看見他準時過來，勾著一抹和煦的笑容，保持著同一個弧度，笑津津抬望著他。
謝苑亭早就習慣她一以貫之的笑容，當然也知道這笑臉背後是怎樣的狠戾。
伍素華聲音柔和：“坐吧。”
謝苑亭坐下後，目光沉炙道：“你去找我媽了，說了什麽？”
伍素華依舊淺笑：“阿亭，你現在到底是被她教壞了，這是對長輩應有的態度嗎？”
她每說一句，謝苑亭心裏的不耐就加重一分，他眼睛流露出一分厭煩，依舊道：“我問你，你跟我媽又說了什麽？”
伍素華嘴角一凝：“你媽？”
她嗬嗬冷笑兩聲道：“看來我還真養了個白眼狼，你給我好好想想是誰把你養大的，是誰把你培養成現在這樣的？沒有我哪有你的今天？”
“謝和安到底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你就舔著臉上趕著去認？你摸摸你的心問問我幾時虧待過你，良心被狗吃了嗎？”
謝苑亭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冷酷說道：“我寧願自己被野狗咬死，也不想承認我是被你養大的。”
伍素華冷下臉來，極好的禮儀讓她忍耐著沒把一杯咖啡倒在他身上。
過了良久，她又冷靜了下來，隻是嘴角的笑容有些冷硬，看著十分的勉強。
“過段時間你爸爸會從美國回來給你奶奶過壽，希望你到時候能回家裏來，畢竟你奶奶平時對你不錯，你也不希望她傷心吧？”
謝苑亭冷著眉眼：“奶奶的生日宴我到時候會去，你到底跟我媽說了什麽？”
謝和安自從兩年前住院後，精神受到刺激，時常會發呆出神，醫生說不能讓她再受打擊了。
平時的謝和安除了一個人的時候會發呆凝神，其他的時候都情緒正常，像今天這樣情緒激動到認錯人的情況是第一次發生。
而她隻短短出去了十幾分鍾，一定是有人和她說了什麽才會變成這樣。謝苑亭一想到她精神失控的樣子，眸間猶如寒潭深邃。
伍素華微笑，笑意不達眼底。
“我能跟她說什麽？一個人人嫌棄的棄婦，還妄想著母憑子貴，一把年紀了還想著飛上枝頭變鳳凰，我都替她覺得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