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這幅破爛身子

一大鍋子鹵煮,幾十斤的量,一個半時辰就賣完了。

這是薑芸沒想到的。

幸好這秋末的天氣不算熱的,要不然這一圈下來,人也得泡在汗裏。

她坐下來的時候腰酸得很,隻能靠著椅子歇會兒。

隱約有點兒嘴唇發白。

完了,這身子還是不頂用啊!

她怎麽有種不好的預感……

裴良知原本在把鍋子收拾幹淨,也是滿頭大汗,沒太注意薑芸,還是沈玉這時候走過來,“芸姐兒!”

差些喊破了嗓子。

裴良知下意識往後看,眼睜睜看著薑芸吐出一口血。

!!!

他手上的鍋子掉在地上,幾大步衝過去,“芸兒!”

薑芸看著地板和衣袖上猩紅的血色,腦袋裏一片空白。

這幅身子也太特麽爛了吧!

這怎麽原主還能吐血??

薑芸剛反應過來,就感覺到腰身被人抱了起來。

裴良知摟著她大步往外走,她還能感覺到,摟著她腿彎的手在抖。

可最重要的不是這個,薑芸手朝櫃子上裝錢的箱子伸去——

“銀子……”

呃,這虛弱無力的病美人聲音是誰的。

她心裏忍不住吐槽。

“好好好,先不說話了,娘一會兒給你收好,芸姐兒乖!”沈玉也跟著趕過來。

她簡直要嚇死了,這女兒好幾個月都沒發過病了。

這幾天薑芸連軸轉忙到半夜,一下子吐血出來,以前都沒這麽嚴重。

這萬萬不能再累著了!

兩個人鋪子都沒收,給薑芸抱到屋子裏。

特別是裴良知,成婚以來就沒見過這場麵,把她放在**,就慌忙跑出去找大夫了。

薑芸還想叫他,結果一溜煙兒人就沒了。

“娘,我……”

“沒事兒啊,不會有事的,你好好歇著,可別再嚇娘了!”沈玉眼睛通紅一片,趕緊去給她蓋好被子,不知道是在安慰她,還是安慰自己。

薑芸瞬間不敢再說話了。

心裏歎息道:這才剛準備好好過日子,還沒大展身手呢,不會就要死了吧……

難道這才是那改命格的老頭給她的懲罰?

裴良知回來得很快,身後的郎中被他帶著跑,腿腳都不利索。

隻是來的時候,薑芸因為太過於疲憊,已經沉沉睡過去。

“您快給看看!”沈玉連忙小聲道。

那老大夫點點頭,拿出藥箱子裏的脈枕,把那**人的手擺好,沒幾下就能摸到虛浮不定的脈象。

他瞬間眉毛擠在一起。

這身子確實不好說。

裴良知盯著大夫,手指攥緊泛著白色,“如何?”

“這姑娘內裏虧空的厲害。”

“是從娘胎裏帶出來的吧,若是尋常不幹活兒還好,就是承受不住突然的勞累,這點你們該比我這個老頭子清楚才是。”

沈玉聽聞連忙點頭,聲音有些飄了,“芸姐兒比力哥兒晚一個時辰才生出來,個頭也小,小時候吃奶都沒力氣,那時候穩婆說是羊水嗆了肺,日後會好些。”

“這一拖就是十幾年。”

那大夫也歎了口氣,看向裴良知,“你是她夫郎吧?”

“是。”裴良知點頭。

“醜話我說在前頭,這薑姑娘的身子,差得不行,要養好需要不少時日,還得花銀子費精力調養,就算是養好了……”

“要是這日後想要懷上身子,難。”

裴良知心頭一震,低頭望向**的妻子。

薑芸一身藕粉的寢衣,纖細的香肩被柔軟的綢緞裹住,卻還是單薄極了。

她這樣瘦小,如何為他孕育一個孩子。

裴良知心底突然輕鬆起來,雖有失落,但更多是慶幸。

反倒是沈玉,瞬間激動起來,“這不能行大夫!我閨女兒才多大,您好好想想辦法,多少錢都能行!”

這女子成了親不能懷身子,是要被外人唾沫子淹死的!

怎麽都招上她命苦的芸姐兒啊!

要是她早些年做的孽,怎麽可以禍害到女兒身上……

沈玉魂不守舍地跌坐在桌邊凳子上,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眼裏全是愴然,嘴裏念叨著一些什麽“都是報應”一類的話。

但她還是堅持,把身上的銀子都塞到大夫手裏

大夫見沈玉這般模樣,也是滿麵無奈。

他推開沈玉的手,搖了搖頭,拿起桌子上的毛筆寫起來。

“我這幾味藥都不便宜,而且效果比起其他的來說,也好得慢些,但沒什麽副效用,養身子的事兒,得慢慢來……”

沈玉這才連連道好,緊盯著他手下寫的藥方子。

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

他們爭吵的聲音有些大,沒發現**的人緩緩睜開眼睛。

薑芸剛醒來,就聽見身邊母親的哭聲。

她剛抬起手還沒說話,就感覺到身後瞬間靠近的溫熱胸膛,裴良知動作很輕,讓她靠在他身上,和怕碰碎了似的。

薑芸側頭望了他一眼,注意到沈玉眼裏還有沒消下去的紅。

估計是自己真活不了多久了……

她心裏歎了口氣,問了一句:“怎麽了?”

那大夫在一邊桌子上寫藥方子,聽見這話直起腰來,看了眼一直沉默的裴良知。

他低頭給薑芸把被子蓋好,還要捂到胸口才安心。

這大夫心裏不免有些驚訝。

竟然還有男子,對自家娘子不能延續香火無動於衷的?

他這下覺得稀奇,語氣也輕鬆了些,“你這身板太弱了,日後還是不要多操勞些體力活,重物也少搬,得好好養著。”

薑芸聽到這兒有點奇怪,“就……沒了?”

大夫見她有點不信,還咧開嘴笑了笑,“不然還能身患重疾?”

“你這小姑娘真有意思!”

這話一出,薑芸心裏猛地輕鬆下來。

其實……就這麽走了,說不定可以回到上一世,但是現在這裏的事情,一切都是剛起步的樣子,都是因她而起的改變。

薑芸放不下。

但是現在還有一件事——

“多重算重物?”

“兩斤豬肉?”

大夫:“……”

裴良知看著薑芸腦袋頂上翹起的發絲,一晃一晃地,配上那試探的表情,抱著胸前的被子,尤其顯得可愛。

他忍不住笑了笑,替她撫了撫順毛。

“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