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為什麽死的不是你

胡逸微和褚鈺在芳華走了一遭,兩個人對整件事都有了新的看法。

“說不上為什麽,我這會兒更覺得陳遠伯是被冤枉的。”

胡逸微若有所思地說。

褚鈺點點頭:“我這心裏……也有點搖擺……”

過了會,胡逸微忽然想起來什麽,小聲嘀咕道:“聽春分說,陳遠伯的案子,是有目擊者擊鼓鳴冤的,也不知那擊鼓之人究竟是誰。”

“哦,這我倒是有所耳聞。”褚鈺聽見胡逸微的碎碎念,接口道:“聽說是瑤月酒坊的夥計,叫什麽來著……嗯……對了!叫小義!”

胡逸微有點兒驚訝:“你什麽時候,在哪裏,聽誰說的?”

褚鈺老老實實道:“在衙門外等你的時候,周圍好多七大姑八大姨在議論。我就留意著聽了一耳朵。”

胡逸微笑道:“想不到你這麽老實的人,也有主動聽人講是非的時候。”

褚鈺不好意思地搔搔腦袋,說:“我就是想著,多聽點消息,說不定能幫到你。”

胡逸微見他如此可愛憨傻的模樣,忍不住踮起腳尖,用自己的鼻尖輕輕蹭了蹭褚鈺麵頰:“說什麽傻話呢,咱們一路走來,你一直幫助我很多呀。”

褚鈺隻覺麵上一熱,心頭湧起絲絲甜意。

他以毫不掩飾的炙熱目光,直直看進胡逸微明豔動人的雙眸。

情到深處,不由自主便想著能夠靠近些,再靠近些。

胡逸微心跳得愈發厲害,周圍來往行人頗多,各色內容複雜的眼神令她不適。

於是,就在褚鈺的雙唇就要貼近她臉頰之時,胡逸微忽然煞風景地打岔道:“啊!我想到了!”

褚鈺被這麽一鬧,才想起自己這是在公眾場合,如此行事屬實不大妥當。為了緩解尷尬,隻得順著胡逸微的話就坡下驢:“你想到什麽了?”

胡逸微言歸正傳道:“你方才說,目擊證人是瑤月酒坊的夥計,對吧?”

褚鈺說:“是啊。”

胡逸微說:“除此之外,還有其他人證物證嗎?”

褚鈺道:“暫時沒聽說。”

胡逸微說:“目擊證人和死者關係密切,這證詞豈不成了一家之言?”

褚鈺說:“是啊,沒錯。所以這案子到現在也沒定案。案犯嫌疑人陳遠伯隻是被羈押,並未被定罪。”

胡逸微靜靜思量片刻,道:“原來如此。算了,不管了,先去瑤月酒坊見見小義吧。”

……

瑤月酒坊。

老錢被主顧的話刺激,一通髒話持續輸出,硬生生將人趕出了門去。

胡逸微與褚鈺行至附近時,正見到那被罵得狗血淋頭的顧客跌跌撞撞從酒坊跑出來。

“呸!他娘的!”那人在門口狠狠啐了一口,罵道:“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好心好意勸你,到被你瘋狗似的反咬一口!他娘的!活該你以後孤獨終老!”

話音未落,就聽“砰!”的一聲,有人重重關上了酒坊的大門。

這關門的聲音十分巨大,震得街邊牆頭也撲簌簌掉下灰來。

胡逸微與褚鈺麵麵相覷,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困惑。

“你掩護我,別讓別人看見了。”

胡逸微沒頭沒尾地吩咐道。

“你要做什麽?”

褚鈺雖不明就裏,但仍舊下意識以自己的身軀將胡逸微擋住。

隨後,他看到胡逸微嘴唇翕動了幾下,整個人就原地消失不見了。

“胡……什麽情況?人呢?”

褚鈺眼睛瞪得像銅鈴,頗為驚異。

胡逸微身形已經隱去,見褚鈺那副受驚的樣子,忍不住促狹心起。

她墊腳飛快在褚鈺臉上啄了一下,然後湊到他耳邊說:“傻子,在這兒等我哦。”

褚鈺聽到熟悉的聲音,感受到熟悉的體溫,心下稍安,柔聲道:“好,早去早回。”

胡逸微“嗯”了一聲,然後三兩步溜進了瑤月酒坊的門。

裏麵隻有兩個人,其中一個老頭正在瘋狂咳喘。

“怎麽咳成這樣了。”胡逸微暗自碎碎念:“臉上都快沒人色了。”

老頭背後站著個中年男子,正半躬著身子為其順氣。

那男子一言不發,不知為何,麵色甚至比老頭還要更加難看幾分。

“這個,估計就是小義了吧。”

胡逸微在心裏暗暗下了結論。

老錢咳了好大一會,終於緩過些氣來時,轉身打開了小義的手:“用不著你在這假好心。”

小義的手僵在半空,麵色愈發鐵青。

正所謂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

老錢此時此刻的反應,同當日求小義作證之時判若兩人。

“您這是怎麽了,別人也是一番好意。如今日子本就難過,少東家欠下那麽多外債要還,咱們的生意能成一單是一單。您卻硬要將老客戶驅之門外,萬一他把這事拿出去說嘴,咱們以後的生意,可就更難做了呀!”

小義眉頭深鎖,沉聲道。

老錢冷笑一聲,道:“別一口一個咱們,你與我,終究不是一家人。”

小義道:“現如今,隻有你我二人相依為命,你又何苦對我惡語相向。”

老錢怒道:“你不必在這裏說漂亮話,我會落得今日絕後的境況,還不都是拜你所賜。”

聽到這話,小義不知怎的,呼吸忽然變得急促,他胸口起伏的厲害,眼神陰鷙,聲音中有著極度壓抑的戰栗:“您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老錢質問道:“你竟還有臉說?我問你,那晚,你分明目睹了我兒被人殺害,為何隻是冷眼旁觀,卻不上前施救?”

小義緊繃的肩背瞬間鬆懈,他試圖解釋道:“您也知道,那陳遠伯身強力壯,就算是平日裏,我也打不過他,更何況他當時已然殺紅了眼,我若不躲起來,定然是死路一條。”

老錢胡攪蠻纏道:“全怪你貪生怕死,才害我兒丟了性命,你賤命一條,留著有什麽用。還不如死了,將我的兒子換回來。”

他說到此處,像中了邪似的,眼中閃爍出惡毒的光來。

“所以,為什麽?為什麽,死的不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