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當年舊事
蘇元晦是蘇慕的外祖父。
小福子見蕭玄煜麵沉如水，嚇得連忙跪下，一邊窺著他的臉色，一邊小心翼翼的道：“不是蘇丞相，是那個蘇丞相的嫡孫啊，陛下您還記得吧？就是您……少時的伴讀。”
“蘇慕！”
“誒，沒錯沒錯，陛下記性真好，就是小蘇大人。”
蕭玄煜沉默了，連手中的奏折被捏變形了都渾然不知。
這一瞬間，他像是被拉回了五年前那混亂的一天。
當時他腦子一片空白，很多細節都不記得，但有沒有……那什麽，他還是感覺的出來的。尤其是到達巔峰時那種快感，讓他至今不敢回想。
醒來後他身邊躺著個陌生宮女，還一副做過了什麽的樣子，但他清楚記得自己沒意識前抓著的人是……蘇慕。
後來，他借機讓太醫為宮女把過脈，宮女果然還是處子之身。
雖然早有猜測，但真相被切切實實的擺在麵前，蕭玄煜還是腦袋空白了一瞬。
一直以來，他都非常欣賞蘇慕才情，在心裏把他當成知，甚至好兄弟。
但有一天，他，他……睡了好兄弟……
除了感到震驚，不知為何心底深處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更加不知道該怎麽麵對蘇慕，心情十分複雜。
但這事不能就這麽算了。
思來想去，他打算給他補償，不管他想要什麽，他都會給他。
就在他想如何跟蘇慕說這件事時，蘇慕自請調離京城遠赴鄴城的消息傳來。
那一刻，他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的心情。
不管什麽，蘇慕的選擇已經很清楚，他不想提起這件事，更不想再見他，所以蘇慕選擇了離開，他允了。
本以為事情就這樣塵埃落定了，日後兩人將死生不複相見。
不曾想，半年前他接到一封蘇慕的秘密奏折，他讀懂了奏折中的意思，在蘇慕成功搗毀鄴城崔家後，按照約定將其調回了京城。
知道兩人早晚要見麵，但那個時機絕對不是今天。
誰讓他來的？他何時宣他了？
他都還沒想好怎麽麵對他！！！
蕭玄煜麵無表情的看向小福子，他眉眼鋒利，垂著眼睛看人時，更是氣勢全開，壓的人簡直不能呼吸。
小福子抖若篩糠，正想說‘要不讓小蘇大人回去’就感覺身上那股要人命的威壓慢慢散去，帝王那一如往昔泰然自若的嗓音響起：“宣。”
“是。”小福子手忙腳亂爬起來，小跑著出了殿門。
須臾，一高一矮兩個人在小福子的引領下進了禦書房。
“臣劉世鑫叩見陛下。”
“臣蘇慕叩見陛下。”
蘇玥兩人跪下，過了一兩息上方傳來一道低沉磁性的聲音：“起來罷。”
與晨間夢中一模一樣的音色聽得蘇玥心頭一顫。
謝恩，起身。
蘇玥不動聲色的躲到劉世鑫身側，盡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惜世事無常。
下一秒，蘇玥就聽見自己的新頂頭上司，道貌岸然的說道：“陛下這位是新調來的蘇大人，蘇大人才來半日，就對卷宗理解的非常透徹深入，下官特帶蘇大人進宮，讓蘇大人為陛下例行評案。”
並不知道自己對卷宗理解的非常深入透徹的蘇玥：聽我說謝謝你！
蕭玄煜睨著劉世鑫，後者完全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垂首權當看不見，還一本正經的道：“臣忽然想通近來疑案中的疑點，評案中若有任何錯漏一概由蘇大人代臣出麵解決，臣先行告退。”
沒等蕭玄煜開口阻攔，劉世鑫轉身逃也似的離開了禦書房。
一跨出門，劉世鑫長長出了口氣，這破評案以後總算有人接手了，為了這個就算得罪了陛下也值了。
劉世鑫一走，殿中立時充滿了難以言說的氣氛。
僵持了幾息，蕭玄煜聲音沒什麽起伏的道：“開始罷。”
事到如今，蘇玥就算想推辭，也推辭不了了。
更何況早在準備回來時，她就知道要麵對的是什麽。
她上前一步，鎮定道，：“臣剛從地方調任上來，若有贅述不詳盡，還望陛下恕罪。壬寅年來大小案件共八百餘件，其中皇親國戚犯案高達兩百餘件，圈地、強搶民女、賄賂官員、欺辱百姓……”
幸而她有過目不忘的本領，隻要將文書中寫好的原原本本的背一遍就好。
一時間，整個禦書房隻有蘇玥清朗的聲音。
禦案後。
蕭玄煜不動聲色的打量著蘇玥。
眉眼沒什麽大的變化，還是那麽清雋秀麗，倒是氣質更加沉穩了，身量好像也高了不少，但還是比朕矮。
打量著打量著，蕭玄煜的眼神不知怎麽就落到了蘇玥的腰上，腦子裏不受控製的冒出‘纖腰若素’幾個大字。
這麽細，朕兩隻手就能掐住，就像……
“咳咳。”
驚天動地的嗆咳忽然響起，蘇玥下意識抬眼望向禦案之後的帝王，眸光一碰，後者一言不發的別開視線，明亮的殿內隻能看見他側頰漫上一層紅暈。
蕭玄煜心中山呼海嘯，朕到底在想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小福子慌忙捧著茶盞送上去，嘴裏忍不住碎碎念：“陛下啊，您還是……”
蕭玄煜一個眼神過去，小福子硬生生將後麵的話給咽了回去。
蕭玄煜接過茶盞，眸光垂落，恰好看見了那張情報，上麵充當遮擋物的奏折被他不小心碰的移了位，恰好顯露出‘一見傾心，情投意合’、‘獨自撫養二子’幾句之上。
刹那間，所有激**的情緒歸於平靜。
蘇慕已然結婚生子，朕亦有後宮佳麗三千，那些事已經過去了，全都過去了！
“繼續。”蕭玄煜抿了口茶水，卻覺得茶水又苦又澀，令人發指的難喝。
小福子做事真是越來越毛糙了，什麽破茶都敢往朕手裏送！
想到這兒，蕭玄煜表情陰鬱的掃了小福子一眼。
無辜中槍的小福子：……
蘇玥抿了抿唇，眼神快速從帝王粉色的耳垂上略過，表情平靜：“……花樣之繁複，不勝枚舉，至此大理寺上下必將夙夜憂歎，絕不負陛下之隆恩。”
最後一句是她自作主張添上的，既然要死，那大家一起死，誰也別想不加班！
“嗯，準了。”蕭玄煜點頭。
該死的劉世鑫敢算計朕，看來大理寺的公務太清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