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舊人再見
蘇慕的侍女似雲見人到齊了，吩咐人開始擺飯。
蘇玥見隻有四雙碗筷，疑問道：“祖父呢？他不來？”
因蘇慕身子弱，今日又下了雪，按照以往的經驗，祖父與她都會來哥哥房裏用飯。
一來可以陪陪蘇慕，二來可以隨時知道他的身體狀況，因為她與祖父一旦忙起來，實在無瑕陪伴蘇慕。
蘇慕正吩咐侍女把兩個小家夥抱上凳子，聞言，戲謔的看向她：“一早祖父就派人來說，他昨日公務未忙完，今日要早些去。”
什麽公務未忙完，滿朝堂誰不知蘇丞相一向是今日事今日畢，不露麵就是怕自己看到蘇玥忍不住火氣罷了。
也猜到真相的蘇玥：……
昨日回京，一進家門，蘇玥還沒來得及跟兩位親人說些體己話，就被蘇丞相帶進書房整整說教了兩個小時。
蘇丞相浸**官場多年，蘇玥那點小伎倆，怎麽可能瞞的過他。
“吃飯罷。”蘇玥無奈道。
蘇慕笑笑，轉頭見兩個小家夥很乖的開始吃飯，一點也不需要別人操心，心軟的一塌糊塗。
他看兩個小家夥下飯，一碗白粥喝的都比平時有滋有味，很快見了底。
蘇慕放下碗，溫聲說道：“祖父能猜到你的手段，那位未必想不到。”
那位指的是誰，不用蘇慕說，蘇玥也知道。
“瞞不過，也未想過瞞著誰。”蘇玥咽下口中食物，眼神沉凝：“他需要一把鋒利的刀，我需要在京城大展拳腳的機會，各取所需，再好不過。”
蕭玄煜想在盤根交錯的朝堂上撕開一道口子，她隻是趁勢而為，順便做點自己的事罷了。
蘇慕看著眼前這個跟自己長相酷似的姑娘，打心眼裏心疼她。
不知道她這五年是怎麽過來的，要照顧孩子，要治理轄區內的百姓，要記著仇恨，要策劃回京之事，一人獨自扛著這麽多，煢煢孤立。
而他作為哥哥，卻隻能躲在她身後……
蘇慕壓下心頭陰晦，千言萬語化作一句諄諄囑咐：“萬事謹慎小心。”
蘇玥點頭，轉而叮囑兩個一臉好奇的小家夥，：“在家乖乖的，不許頑皮，做完功課可以玩一會兒。”
眼見著蘇錦兒崛起了小嘴，蘇玥又補充道，：“回來時，會給你們帶好吃的點心。”
“爹爹放心去，熠兒會照顧妹妹和小姑。”蘇熠一本正經的承諾，就是頂著個熊貓眼似的胎記，莫名喜感。
…………
大理寺。
守門小吏驗過蘇玥的敕牒，引著她進了大理寺內堂。
敕牒是吏部頒發的委任書，印有吏部大印，官員任職之時，以供官府查驗身份所用。
“蘇大人在此稍後，劉大人稍後就到。”小吏笑著道。
嘖嘖，看來長安美男子排行榜第一名要換人嘍！
“多謝。”蘇玥淡淡頷首。
小吏退下，蘇玥打量著內堂的布置，心裏思量大理寺少卿親自接見自己的目的。
大理寺少卿雖隻是副職，卻是實打實的天子近臣，手中實權甚至比她祖父蘇元晦的權柄還要大。
按理他這個調任而來的小官，根本不值當的大理寺少卿親自接見。
到底是為何呢？
“人來了？”
正在這時，堂外響起一道不緊不慢的男聲。
隨後，剛才領著蘇玥進來的小吏跟在一人身後進了內堂。
來人身著緋色官服，眼神狠辣淩厲，一眼望過來，讓人心裏涼颼颼的，下意識就回想最近有沒有幹什麽違法亂紀的事。
小吏殷勤的介紹道，：“大人，這就是平安縣調任來的蘇慕。蘇大人，這就是咱大理寺少卿，劉大人。”
天子近臣果然名不虛傳。
“蘇慕見過劉大人。”蘇玥行禮。
劉大人上下打量他一番，末了冷淡的道：“收拾收拾，跟本官進宮。”
蘇玥：？？？
小吏一愣，滿眼同情的看她一眼，然後麻利的將一疊文書塞進她懷中，逃之夭夭。
劉大人也沒多說的意思，轉身大踏步往外走。
去往皇宮的馬車上，劉大人閉目養神，蘇玥借著空擋將文書都翻了一遍，全都是已經結案的案子，詳細而又籠統。
蘇慕心裏有個不太好的預感，謹慎的問道：“敢問劉大人，我們去皇宮這是？”
劉大人本名劉世鑫，是蕭玄煜一手提拔起來的寒門貴子，為人剛正無私，從不講人情。
劉世鑫睜眼，麵無表情吐出四個字，：“例行評案。”
蘇玥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她好像是有點倒黴屬性在身上的，五年前剛有點線索被蕭玄煜睡了，五年後剛回來就被上司帶著去跟睡了她的蕭玄煜做報告總結。
怪不得那小吏一聽劉大人要帶她進宮，立刻跟兔子似的跑了，合著那是生怕跑慢了，劉大人反悔。
不過，拋開小吏的死道友不死貧道，劉大人帶第一天上任的她去給皇帝做總結報告，是故意為難她？亦或是陛下吩咐過他什麽？
思忖過後，蘇玥決定見招拆招，反正早晚要見麵。
…………
禦書房。
世間最遙不可及、最具權勢的地方，恒朝至高無上的帝王端坐在王座上，丹鳳眼狹長且鋒利，下頜線利落清晰，形狀完美的薄唇緊抿，金相玉質。
此時，若有人見過小蘇熠，就會驚奇的發現，小蘇熠的五官麵龐與那禦座之上的帝王有七八分相似。
新帝容貌清雋俊美，行事卻最喜劍走偏鋒，性格更是乖張狂妄，恣意妄為，先帝在世之時也曾訓斥他‘錙銖必較’、‘心地狹隘’、‘狂妄自大’、‘好大喜功’，幾次欲改立三皇子為儲君，但都因為某些原因不了了之。
三年前先帝更是聯合了幾位大臣發動了一場宮變，欲要逼迫蕭玄煜讓位於三皇子，但結果卻慘烈的難以想象。
至此，朝中再無人敢質疑新帝。
年輕的帝王抬起下巴隔空點了點禦案，：“查了這麽久，就這麽點東西？”
隻見明黃色的禦案上放著一張巴掌大的紙，上麵赫然寫著‘己亥年，蘇慕任命為平安縣縣令，途中偶遇一女子，一見傾心，二人情投意合。庚子年女子產下一對龍鳳胎。辛醜年該女子消失不見，獨留蘇慕撫養二子。壬寅年蘇慕查獲張家，一舉摧毀張家在鄴城的百年基業。癸卯年，蘇慕攜子入京。’
“屬下無能。”
暗衛垂首跪著，冷汗從額頭滾落，卻不敢動彈分毫。
一陣腳步聲從禦書房外傳來，蕭玄煜淡聲道：“自己去領三十鞭，接著查，朕要知道蘇慕在平安縣的一切。”
暗衛前腳剛走，太監小福子就進了禦書房稟告：“陛下，大理寺卿劉大人和蘇大人到了。”
“宣。”蕭玄煜剛說完，驀地想起什麽，沉聲道：“站住！你剛剛說蘇大人？那個蘇大人？蘇元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