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來得不巧

“吱呀~”

房門忽然被人從外麵拉開,黎晚扭頭望去,映入視野的,是個一身玄色錦袍的少年。

“太子殿下?”黎晚神情戒備,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隔著紗幕,看不真切他的麵貌,試探道。

“怎麽,本王這是來得不巧,擾了你好事?”少年輕佻的嗓音傳入耳畔,黎晚一下就認出他是幽王。

幽王雖說紈絝荒**,對女人頗為挑剔,唯獨對黎晚總是一副興趣盎然的樣子,每次見到她總要撩撥兩句。

黎晚垂首斂目,不想跟幽王有所糾纏,轉身欲走。

卻在這時,江肆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用力將她扯了回來。

黎晚猝不及防跌入少年懷裏,鼻翼嗅到一股淡淡的藥味,她微愣過後便奮力掙紮起來,雙臂卻被江肆鉗製住,他俯身湊近她,邪魅地眯起了眼睛。

“小沒良心的丫頭,你就是這麽報答救命之恩的?”

江肆語氣輕浮,唇邊掛著痞壞的弧度,心跳驟然漏了半拍。

黎晚怒目瞪他:“放手!”

“噓,有人來了。”江肆食指抵在薄唇前,示意她噤聲,才鬆開她。

他們躲在床邊的屏風後麵,江肆將簾子放了下來,遮住了他們的身形。

沒過一會兒,房門被人打開,太子和他的謀士一前一後進來,兩人談笑著。

“殿下,臣以為丞相府嫡女黎晚是太子妃的最佳人選,一來可以借黎家勢力鞏固儲君之位,二來則是待殿下登基後可以慢慢除掉黎家,廢黜黎晚,以免夜長夢多。”謀士拱手說道。

江景年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顯然對謀士剛剛的建議動心了,不過他並未立即表態,隻說:“她若不願嫁呢?”

黎晚背後的靠山是丞相府,黎燼手握兵權,他自然也不敢輕易得罪。

“那便毀了她。”謀士的話令江景年眼神倏變,一瞬間竟透露出殺意,隨即又迅速掩去。

“此計甚妙,但以現在的局勢不宜操之過急。”

“臣知道該怎麽做。”

兩人說罷,便告辭離開。

江肆低頭看了眼懷中的少女,她的情況很糟糕,呼吸紊亂,眼眶通紅,嬌軀發抖。

黎晚咬著唇瓣,不吭聲,攥緊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原來江景年早就存了這份心思,處心積慮接近她,再一步一步毀了她,真夠狠毒!

她絕不會讓他稱心如意的。

“喂——”

江肆喚她一聲,黎晚這才猛然回神,抬起頭瞪著他。

“你哭了?”

少女愣怔一瞬,兩行熱淚劃過臉頰,滾燙灼人。

“與你無關。”

江肆的眉梢頓時擰了起來,眼底掠過幾許不悅。

黎晚連忙抬袖拭去眼淚,恢複成那副淡漠疏離的模樣,推拒江肆的攙扶,邁步往外走。

再回到廂房時丫鬟恰巧端著熬好的粥進來,見少女坐在梳妝鏡前用篦子梳理長發,眼神呆滯,不知在想什麽。

丫鬟福禮道:“姑娘,你的粥煮好了。”

黎晚恍惚回神,看向丫鬟:“嗯。”

她吃了些米粥墊肚子,感覺腹部有點暖洋洋的,胃口也好了一些。

“太子呢?”她問。

丫鬟剛要以太子忙於政務為由搪塞,太子就來了。

“黎姑娘醒了嗎?”江景年跨進門檻,含笑道。

他今天穿了件月白色織錦雲紋常服,腰帶束的窄緊,愈發襯托出他挺拔修長的身姿。

丫鬟慌忙屈膝道:“黎姑娘醒了,吃了點奴婢熬的粥,身體已無大礙。”

江景年應了聲:“你退下。”

丫鬟躬身行禮,默默退了出去。

“黎姑娘的傷勢已經痊愈,不必擔憂,隻是眼下太子府離丞相府有段距離,還是本宮送你回府吧。”江景年溫聲細語,似乎真是為黎晚考慮。

嗬,說的冠冕堂皇,若是她上了太子的馬車,豈非羊入虎口?

黎晚起身行禮,婉拒道:“多謝殿下好意,臣女已經能行動自如,不勞煩殿下了。”

“黎姑娘客氣了,我和你父親相識,照顧你也是應該的。”

江景年執意要護送,黎晚明白其中的貓膩,怎會讓他得逞。

她瞥了眼窗外的天色,算著時間該到了:“殿下的好意民女心領了,隻是家父已在府外等候多時,殿下若是想去丞相府拜訪,民女倒是可以引路,隻是民女怕父親久等。”

江景年皺了下眉,黎晚繼續道:“還請殿下恕民女失陪。”

她朝江景年作揖告別,匆匆離去,腳步飛快。

黎燼突然到太子府,怎麽一點消息都沒有?

太子府外停放了幾輛馬車,是丞相府特意派來接黎晚回府的。

黎晚從側門悄悄溜進去,果然瞧見黎燼正站在馬車旁等她,見她平安回來,黎燼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爹,咱們趕緊回去吧。”黎晚迫不及待鑽進車內。

黎燼吩咐車夫啟程,同時掃視了周遭一圈,確定沒人尾隨,才對黎晚說:“晚晚,這是怎麽回事?你怎麽跟太子攪合到一塊了?”

黎晚抿了抿唇,簡單地將事情經過講了一遍,末了又補充道:“幸好女兒料到太子不是善茬,留了心,才沒有被人設計。”

黎燼聞言,眉頭蹙緊,臉色沉了下來:“你以後切莫再與太子接觸了,此人狼子野心,不足為信。”

回到丞相府,迎麵撞上焦急等待的春花、秋月,她們看到黎晚回來,欣喜萬分,連忙圍上來。

“小姐,你總算回來了,可擔心死我們了。”

黎晚笑著搖頭:“你們看我不是好好的嗎。”

春花秋月鬆了口氣,卻依舊拉著黎晚仔細檢查一番,確定沒事後,方才放心下來。

“小姐,你這一身……”

黎晚身上這身青灰色的素雅衣裙出自太子府繡坊,顏色雖樸素,但勝在針線精美,挑剔不出什麽瑕疵。

太子把她的衣服收了準備這一身,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命人拿去燒了,切莫讓人看了去。”

她重新換了身石榴紅撒金百褶羅裙,裙擺綴著金銀絲牡丹,華貴又張揚。

這才是她往日的風格,前世自她嫁與太子後就再也沒有穿過這般豔麗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