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刺殺

“本王竟不知黎姑娘也來狩獵?”幽王說話輕佻,目光放浪形骸,周身透著股痞氣。

“幽王殿下說笑了,民女不才,願陪同陛下出遊。”黎晚淡漠答話。

拒她所知,幽王排行老二,性格頑劣不羈,偏偏又生得一副好皮囊,引得不少京城貴女趨之若鶩。

幽王的生母是西域送來的蓮青公主,據傳她有著傾國之貌,也因此而遭到了宮中眾妃嬪嫉恨,皇帝甚至有過一段時間獨寵她一人,直到現在仍舊榮寵不斷。

她的兒子幽王也備受皇帝看重,毫不誇張說如果沒有太子在前,他就是下一個太子。

前世她與幽王沒有過多交集,對幽王的印象僅限於“囂張跋扈”四字評價。

幽王輕哼一聲,沒再搭話,忽然縱馬馳騁,朝著前方疾奔而去。

黎晚勒韁,趕不上他的速度,一刻鍾後遠處的密林中有異響傳來。

她聽到幽王哈哈大笑的聲音,還有野獸受驚的嘶鳴聲,心裏突然升起幾分不詳預感,猛地催馬衝了過去——

隻見前麵樹叢中橫躺著一隻巨型棕熊,它渾身血淋漓的,已然斷絕氣息,胸腹上插著三支羽箭,顯然是剛剛遭遇了襲擊。

黎晚勒韁停在一丈外,眉梢微蹙,目光警惕的盯著周圍的樹林。

“退後!”突兀的一聲,林間躥出數道黑影,朝著黎晚逃竄的方向掠去。

前世記憶模糊,竟忘了還有這一遭行刺,隻記得幸得幽王相救才逃生,至於當時的凶險,早已經忘得差不多了。

黎晚迅速從背簍中掏出弓箭,彎弓搭箭射殺其中一名黑衣人。

此次狩獵是為慶祝豐收祭祀祈福,若是有人趁機暗殺皇帝或朝廷命官,這是謀反罪!

這些殺手是蓄謀已久,他們身法靈活矯健,身上穿著統一的黑袍,臉遮半麵,看不清模樣,顯然是有備而來。

黎晚連續放倒兩個黑衣殺手,終是寡不敵眾,眼看著另一名殺手就要傷及她的脖頸,她隻覺得腰肢一緊,身子陡然懸空。

尚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就感覺一股強勁的力道將她拽離戰局,她的腦門撞到了結實的胸膛。

那人攬著她避開黑衣人,動作幹淨利索,黑衣人窮追不舍,“嗖”一聲,箭矢直逼而來,射中了幽王的肩胛骨。

他悶哼一聲,鬆開摟在黎晚纖腰間的手臂,將她推至安全距離。

黎晚驚魂未定,額上滲出細汗,顧不得喘氣一股腦地朝認為安全的方向狂奔,耳畔除了風聲,再無雜音,她甚至都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腳下一軟,她摔倒在地,膝蓋蹭破皮膚流出血珠。

黎晚皺了皺眉頭,掙紮起身欲走,一陣寒涼的秋風吹拂而來,頓時打了個冷顫。

她低頭看了眼破損的衣裳,轉而尋找來到河邊,將染血的衣裳脫掉洗了洗擰幹,撕成布條綁住腿部。

黎晚不敢耽擱,順著河岸繼續往前,不料路途中又碰上了陰魂不散的黑衣人,這一次隻有一個。

“你們是誰派來的?”黎晚沉聲問道,心底隱隱升起一種猜測,卻並不確定。

那黑衣人沒有回答,手持長劍刺了過來,她甩出長鞭擋開,卻因為右腿受傷,步伐踉蹌退後,黑衣人趁勢攻近,一掌朝她擊來。

黎晚躲閃不及,硬生生挨了一掌落水,卻在最後關頭使出毒針,黑衣人吃痛,捂著喉嚨吐出一大口鮮血,倒地斃命。

河水湍急,冰涼徹骨,黎晚會水,但她的左腿卻完全麻木,根本使不上勁,身體逐漸下墜。

重活一回,她不想死,更加不甘心就這樣淹死在冰冷的河底。

眼前的光線變得昏暗,窒息之感令她幾乎難以承受。

再有意識時,她趴在一個人的背上,那人似乎背著她走了很久的路,意識模糊到睜不開眼,本能讓她抱住了他的脖頸。

“別……別丟下我……”

黎晚艱難開口,淚水從睫毛滾落,沾濕了那人的衣衫。

等她醒過來的時候,已經置身在一片陌生的房屋裏,床榻柔軟舒適,她的身上蓋著一層棉被,枕側放著一件青灰色的素雅衣裙,是個女人所有的裝扮。

黎晚撐著胳膊坐了起來,環顧室內,一切都井然有序,窗外的天光已經大亮。

這裏是哪裏?

她正要掀開被褥下床,一位丫鬟端著藥碗進來了。

“姑娘你醒啦!”丫鬟放下藥碗,拿帕子擦拭著黎晚鬢角的薄汗。

丫鬟約摸十六七歲,梳著單螺髻,柳葉眉杏仁眼,膚色白皙,瞧著乖巧秀氣。

“這是何處?”黎晚忍著疼痛問道。

丫鬟笑容甜美:“這裏是太子府呀,姑娘昨日暈倒,是太子殿下將你帶到這來的。”

太子?嗬,撒謊。

救命之人分明另有其人,前世她也是以為太子才是救命恩人,後來才知並非如此,太子並不會水,且她記得,太子身患隱疾,根本不擅水性。

既然不是太子救的她,那救她的人又會是誰呢?

黎晚想要詢問緣由,丫鬟卻先一步提醒道:“姑娘餓了吧,奴婢這就給你熬粥,你稍作歇息便可喝了。”

丫鬟離去,偌大的屋子靜悄悄的。

黎晚揉捏著疼痛的左腳踝,緩解著肌肉酸脹。

她掀開被褥走下床榻,朝門外走去。

太子府占地極廣,亭台樓閣、假山池榭,錯落有致,宛若皇家園林般華麗奢侈。

黎晚在院落裏行走,不期然撞入了一座精致小巧的宮殿前,殿宇的匾額上寫著“鳳棲苑”三個金色篆字,龍飛鳳舞。

她眸光一凝,抬腳踏入了宮殿。

殿中的陳設簡潔而不失華美,桌椅屏風皆是檀香木製造,整個建築充斥著濃鬱的墨香。

一縷陽光灑落,落在她身後的帷幔上。

她慢慢走進寢殿,看著紗帳上繡著鴛鴦戲水的圖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這是她前世嫁與太子後住的地方,曾經無比熟悉,現在再次回來,卻是如此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