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文博堂

文博堂是京城最大的學堂,每年都會舉辦文科比試,獲取魁首者可入仕途,當然,參加文科比賽並非所有人都能順利考入官場,需要通過嚴苛的考核,才能成為文科舉子。

文博堂是丞相府黎家名下產業,黎晚身為丞相府嫡女自然是橫著走,會有人給她兜底。

學堂裏學生零零散散,連平常的一半都湊不到,黎月一早便來了文博堂,一反常態和幾個人閑聊。

“月月,黎晚今日怎麽不同你一道來?”鄰桌的少女湊過來,八卦道。

“你們不知道麽,昨日秋狩大姐姐失蹤下落不明,陛下和丞相府都派人搜尋整日都不見蹤跡,隔日卻聽說大姐姐從太子府回來了,作為妹妹我哪能不擔心。”話裏話外都暗示著黎晚和太子有染。

黎月故作擔憂,卻是滿目嘲弄。

秋狩當日她特意精心打扮一番,太子卻一門心思撲在黎晚身上,時不時打探黎晚的喜好,黎月心裏嫉妒得發狂,恨不能當即衝進林子裏殺掉黎晚,讓她永遠消失。

黎月這番話信息量十足,惹得幾位閨秀麵露驚訝,便有人問:“黎晚心悅太子?”

“噓,這種私密話怎敢亂講。”黎月佯裝警惕地望四周一圈,壓低了聲音:“不僅如此,據傳太子還曾對大姐姐表露過愛慕之意,隻不過被大姐姐冷冰冰的拒絕了。不過這次太子救了大姐姐,指不定兩人就……”

就在眾人恍悟之際,一道聲音突兀插了進來:“指不定什麽?”

循聲望去,少女倚靠在門邊,微眯雙眸,神情慵懶,嘴角噙著漫不經心的笑。

她身上這套石榴紅的裙子極盡奢華張揚,和她嬌縱肆意的性情完全符合,五官亦是精致,隻是眼底那抹陰鬱,像是藏著深淵,令人望之膽寒。

眾人皆怔住,竟忘了開口。

片刻,黎月率先反應過來,勉強維持鎮定:“大姐姐你來啦!”

黎晚輕嗤一聲,徑直朝黎月走去,黎月渾身僵硬,那些話不知被她聽了多少去,心裏越發恐懼。

黎晚走到黎月麵前,居高臨下俯視著她,忽然伸手捏住黎月的下巴,力道大到仿佛要將她捏碎。

“誰準許你編排本小姐的,嗯?”

她眼梢輕揚,眼波流轉,勾魂攝魄,就這樣盯著黎月,緩慢吐字。

黎月心尖顫抖,忍著疼痛辯解:“我沒有編排大姐姐。”

“啪——”一聲脆響,黎晚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黎月捂著臉頰愣住,不可置信的瞪向黎晚,眼淚唰地就湧了出來,反應快的人都回到座位上,抱著事不關己看戲。

死一般的寂靜,落針可聞。

“未知全貌,不予置評,若是外人不知且不追究,三妹妹怎會不知?今早是家父在河邊發現的我,途中家父因政事去了趟太子府辦完事便匆匆回了府,三妹妹難道不清楚?”

黎晚抬眼望向眾人,似笑非笑,一瞬不眨:“放眼京城,除卻皇家,誰敢娶我,誰又有資格娶我。”

這話聽起來欠揍,偏偏又是事實,無法反駁。

黎月被她堵得說不出話,隻覺羞恥至極,卻不敢哭鬧。

黎晚賞了她個白眼,徑自走到後排靠窗的位置坐下,左手邊的位置空****的,這個點估計差不多了。

不多時,少女急急忙忙趕來,一腳踏進門檻才鬆口氣,她跑的急,額間沁出薄汗,瞧見黎晚安然無恙的出現在這裏神情激動,立馬撲過去抱住她:“你總算回來了,可把我嚇壞了。”

少女名叫徐傲雪,是將軍府嫡女,將軍府是黎晚娘親徐氏的母家,徐傲雪比她小幾月,按關係應喚黎晚一聲表姐。

少女長得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樣,挽了垂桂髻,穿著鵝黃色繡桂襖裙,倒頗有幾分江南水鄉女子的婉約姿態。

徐傲雪的性格比較活潑,很容易招惹麻煩,但黎晚和她關係不錯,偶爾拌拌嘴,倒是不怕她。

沒等她們聊上幾句,夫子來了,眾人安靜下來,隻不過,這課程委實乏味枯燥。

這些知識黎晚前世早就爛熟於心,她撐著腮幫子閉眼養神,突然,她感覺肩膀一沉,睜開眼就對上徐傲雪調皮的視線。

“別睡啊,聽得正認真呢。”

黎晚無奈扶額,剛想說話,忽而瞥見一旁先生的身影,及時住嘴。

徐傲雪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見先生注視著這邊頓時噤了聲。

課程結束後,學堂裏的學生走了七七八八,大多都出去玩樂,唯有幾位留了下來。

“欸,說起來小考就在這幾天你準備得怎麽樣了?”徐傲雪戳了戳黎晚。

提到小考,黎晚往常都是以無所謂的態度敷衍過去,然而今日,她卻是罕見的嚴肅。

入文博堂滿一年的學生會來一次小考,之後分文班、武班,自願選擇,女子基本都會選文班,武班則是男子。

前世黎晚因為遭受謠言不再去文博堂,自然沒有經曆過分班,更談不上什麽小考。

“一切準備妥當。”

下了學堂,黎月像往常一樣提前在文博堂門口等著黎晚一道乘馬車回府,然而半柱香過去也不見她的身影,不覺攥緊手帕,焦慮不安,今天的事不知該如果化解才能使她們之間的關係和好如初,這好像是黎晚第一次對她動怒,不知該如何是好。

正當她焦灼時,終於在人群中找到了黎晚的身影。

“大姐姐。”她喊了一聲。

黎晚側頭淡漠掃了她一眼,並未停步,徑直與她擦肩而過,徑直走向另外一輛馬車,黎月連忙跟上,卻在邁步跨上馬車時一腳踩空。

驚呼一聲,整個人摔倒在地,胳膊肘磕在地麵,火辣辣的疼。

馬車突然駛離,黎月跌坐在地上,呆滯地望著漸行漸遠的馬車,久久沒有回過神。

馬車裏,黎晚掀開簾子朝外瞥了眼,確定已經看不見黎月的身影,她收回視線。

“小姐,你和三小姐之間……”春花欲言又止,眼裏透露擔憂。

“她那點心思我豈會不明白,不必管她,她既然想作死,我成全她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