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門路

一點一點挖開周圍的積雪，李九福被我連拉帶拽的救了出來，他身體沒什麽大礙，隻是在積雪裏被埋了接近一個小時，腿腳凍得有些麻木。坐在地上清理掉身上的殘雪，他從背包裏摸出個長方形的塑料袋，從袋口找到一根繩子，用力拉扯出來。沒過幾分鍾，袋子就膨脹成了一個圓柱體。

李九福將那個圓柱體抱在懷裏，一邊取暖一邊介紹：“這是一次性熱水袋，好玩意！在許多低溫環境下都能派上用場。也不算太貴，五十多塊錢一個，拉開繩子以後就熱的跟小火爐一樣，能維持六到八個小時。你冷不，我這裏還有兩個沒用的呢。”

說著他還特意讓我摸了摸，效果的確很好，當袋子完全膨脹以後，直接接觸還微微有些燙手。

李九福凍的有些走不動路，而我一路挖過來也消耗了不少體力，倆人隻好留在原地休息片刻。同時我繼續呼喊著臘梅的名字，想要確定她的方向，然後找過去跟她會和。

不知道為什麽，先前還能隱約聽到的回應，此刻卻沒了聲音。我嚐試了喊了許多遍，四周一片沉寂，隻有太陽孤獨的掛在天空上耀眼奪目。

抱著一次性熱水袋，李九福緩和了許多，望著四周滿目白雪開口說道：“老張兄弟，在上邊咱都是一起的，掉下來應該也不會太分散。按理來說，吼一嗓子都應該能聽見。我這包裏邊還有信號槍，用不用往天上打一發，興許他們能看見。”

我搖搖頭：“這峽穀裏邊的積雪不是一般深，如果他們沒事，第一反應肯定也是挖雪洞想辦法出去。如果人在雪洞裏，就算信號彈再怎麽明顯也無法看到。你休息的差不多了吧，咱們先想辦法離開這裏，到山岩上找個視野開闊的地方看看不能不能找到他們所留下的蹤跡。”

李九福點點頭，將一次性熱水袋塞進了自己棉服的內兜裏持續保溫，隨即將旅行包背上也拿出了自己的折疊式工兵鏟。身在雪坑裏，雖然依照著以前的土法子無法辨別方向，可李九福攜帶的裝備十分先進，指南針是必備物品之一，在他的刀柄上，旅行包拉鏈上以及水杯的蓋子上都有指南裝置。

我仔細回憶了一下之前在山上的結構，我們被狼群逼著一直往正南方向行走，也就是說草穀在北邊，山頂在南邊，而這個峽穀的出路則在東西兩側。大白山在獵人村的正東方向，所以我們現在沿著正西一直往前走，等脫離積雪走出這片峽穀應該也就距離獵人村沒有多遠了。

確定好了大概方向，兩人掄起鏟子正準備繼續開挖，卻聽到嘩啦一聲響動，接著屁股後邊的雪壁突然發生坍塌，臘梅紅著一張小臉從裏麵鑽了出來。

她顯得十分緊張，看見我們以後差點沒直接哭出來，扔掉鏟子同時撲進了我和李九福兩人的懷裏：“我還以為你們都死了，嚇死我了……”

李九福被抱的一愣，隨即拍著臘梅的肩膀咧嘴笑道：“臘梅妹子，你甭擔心，我們都是數貓的，有九條命，沒那麽容易死。你怎麽樣，沒事吧。”

平複了一下激動的情緒，臘梅也有些不好意思，抹掉臉上的淚水整理了一下衣服：“我沒事，你們沒事吧？”

我摸摸她的腦袋，反手將李九福懷裏的一次性熱水袋拽了出來：“放心，一點事都沒有。這山下邊都是雪，你凍壞了吧，把這個放在懷裏抱著。”

臘梅接在手裏，摸著溫暖的一次性熱水袋點點頭：“謝謝木森哥……老叔跟我在一起，他掉下來的時候扭傷了腳，現在沒辦法走路，在雪洞那邊等著我呢。”

聽說老叔受傷了，我頓時臉色一緊，也來不及細問，拉著臘梅就鑽進了她挖出來的雪洞，快步往前走去。

李九福跟在最後邊，嘴裏嘟嘟囔囔的念叨著：“那熱水袋是我帶來的，臘梅妹子，你別隻知道謝他啊……”

臘梅和老叔其實跟李九福所在的位置並不遠，直線距離不超過十米，隻是因為積雪太厚吸納了聲音，所以才導致我們無法交流。穿到雪洞的盡頭，就看到老叔坐在地上，正在來回按摩著自己的腳腕。

他的傷勢比想象中要更加嚴重，應該是下墜到地麵以後姿勢不對，整個右腳的腳腕都紅腫起來，能明顯看到肉皮子裏滲出了不少淤血。老叔不想拖累我們，咬著牙想要站起來自己行動，受傷的右腳卻使不上半點力氣。

我讓老叔先坐下，仔細看了看他的腳腕，隨即轉頭看向了李九福：“老李兄弟，你背包裏有什麽應急的藥品麽？”他點點頭，翻找了片刻摸出來一瓶治療跌打腫痛的藥水，我塗抹在老叔的腳腕上，將藥水還回去：“醫用夾板有麽，還有繃帶，繩子……”

李九福瞪了瞪眼睛，應聲道：“你真以為我身上背的是‘百寶箱’啊，要什麽有什麽。醫用的東西就有個小藥箱，裏麵是創可貼棉簽和腎上腺素這類的急救藥品，你看看能用的上麽？”

老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我知道就算有再好的醫療設備，老叔的腳腕也不可能馬上就恢複過來。於是讓李九福帶著臘梅去前邊尋找出路，我則背著老叔跟在後麵，爭取在最短的時間裏離開這片峽穀，安全順利的回到獵人村。

跟臘梅在一起配合，李九福就顯得勤快了許多，畢竟每個男人都想在女人麵前樹立起一種高大威猛的形象。他將手裏工兵鏟舞的呼呼生風，零下幾十度氣溫硬是累出了一頭熱汗。

就這樣，臘梅要去幫忙，他還一甩胳膊瀟灑的說道：“沒事，你不知道的，我還有個外號叫‘人肉挖掘機’，挖坑的速度那是數一數二的。這積雪比泥土軟了太多，根本不費力氣。你看哥哥我，挖這麽半天了臉不紅氣不喘，出點汗那是喝水喝多了。甭擔心，小意思……”

我看他一直硬撐，無奈的歎了口氣，把老叔暫時放在旁邊讓臘梅照顧著，隨即起身過去幫忙。

看見我來了，李九福頓時就變了副模樣，沒了骨頭一樣癱坐在地上：“快……快替我一會，這他媽的……可累死老子了……”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讓他坐著休息，掄起工兵鏟繼續往前挖掘。一邊挖一邊跟他閑聊，問起了關於販賣皮子的事情：“老李兄弟，你說你在南京有賣皮子的門路，都是啥門路，總不能跟賣菜一樣擺在市場裏吧？”

李九福喝了口礦泉水，忽的挺起了身板：“不是跟你吹，我李九爺在南京這些米市上可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哪個老板見了都得禮讓三分。這些都是內行事，按理來說不應該跟外行人透漏，不過咱是兄弟，經過這趟也算是生死之交，關係到位，所以簡單說說倒也無妨。

米市不是賣大米的集市，而是一種微型市場的簡稱，這種市場裏販賣的東西類別有很多，但是有個共同特點，都見不得光。動物皮毛算一種，其餘還有什麽古董文玩，稀有動物，食品藥品以及進口貨物等等等等。

這些東西，正常市麵上都不敢拿出來，即便拿出來也沒人敢買。可是在米市就不一樣了，隻要價錢合適，你賣我買這生意就算做成了，簡單方便。

你以為我這些年抓了那麽多條蛇都賣到什麽地方去了，一句話，隻要你東西夠好，在米市上有的是人收購！

除了物品交易，米市上還有雇傭交易，一些有本事沒門路的手藝人會專門去幫助老板達到某些目的。說白了，其實就跟人才市場上那些個找工作的人差不了太多。

委托尋找雪山蛇的那個老板就是在米市上找到的我，我本來不是賣手藝的人，卻還是因為那五百萬動了心。沒想到折騰了一年多，錢花沒了，老林的命也丟了，到頭來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