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狼通人性

身處在茫茫雪海之中,我徹底失去了方向感,蹲坐在雪坑裏不知道該往什麽方向行進,也不知道該怎樣行進。如此深度的積雪,鬆鬆垮垮的布滿了整個峽穀,我根本無法爬到最頂端,可穿梭在雪海底部根本看不清外麵的環境,像一隻無頭蒼蠅般四處亂竄,估計再有三天三夜我也走不出去。

停在原地休息片刻,重新調整了一下自己的狀態,我開始往更好的方向去思考。這個峽穀裏滿是柔軟的積雪,既然我從上麵掉下來毫發無損,那麽老叔臘梅和李九福也應該不會有什麽大礙。並且幾個人幾乎是在同一個位置摔落下來,所以落地的位置也不會太遠,興許他們就在我的身邊也說不準。

在這種荒無人煙的地界,一個人和多個人有很大不同。單獨一個人會控製不住的胡思亂想,會感到孤獨絕望讓求生欲望大大降低。而多個人在一起可以相互交流鼓勵,一起想辦法逃生,無論做什麽事情,效率都會直線上升。所以我當下的首要任務,就是找到同樣落入雪海的其他人。

找了個結實的地方穩住腿腳,我抬起腦袋深吸一口氣,向著頭頂藍天高聲吼道:“老叔,臘梅,李九福,能聽到我的聲音嗎!?”

半晌,就聽到一個悶悶的聲音在某個方向傳來,那是李九福在喊,不過不怎麽清晰,能隱約聽到他應該是喊了一句:“老張兄弟,我在……”後麵說的什麽就聽不到了。

隻能看到頭頂巴掌大小的一片天,我現在就如同井底之蛙根本無法判斷他的具體位置,不過聲音的方向能大概判斷出來。聽聞李九福也還活著,我心裏一陣激動,身上也有了力氣。反手將旅行包側邊的折疊式工兵鏟摘了下來,奔著聲音來源開始挖起了雪洞,準備直線穿梭過去。

積雪非常鬆軟,挖起來並不費力,隻是在這個狹窄的空間裏不停揮動鏟子,讓我產生了一種身處密閉區域的心理作用,總覺的呼吸越來越困難,仿佛這個雪坑裏的氧氣含量一直在降低一樣。

大白山的海拔並不是很高,卻也不是沒有高度,所以出現這種情況也算是正常現象。

我盡量調整自己的呼吸,時不時再喊出一聲去確定李九福的方位,剛剛往前挖了五六米,隻聽見‘當啷’一聲清響,鏟子似乎碰到了什麽堅硬的物體,緊接著一個黑色的東西隨著積雪翻騰出來。我撿起來一看,發現那是李九福先前扔飛了的手機,沒想到此刻又被我給撿到了。

手機還能使用,並沒有摔壞,隻是在這種地方完全沒有信號,也無法再當做通訊工具來使用,充其量看個時間或者打開手電功能照明。

將手機裝進背包裏,我又扯著嗓子吼了一聲,這次李九福的聲音清晰起來,與此同時還有個女聲夾雜在其中。那聲音跟李九福的聲音相比可就遠了太多,隻能依稀聽到一點點,具體內容無法分辨。

在這座大白山上,隻有臘梅唯一一個姑娘,所以不用想也知道這肯定是臘梅在某處呼喊。既然她還能喊出聲音,就說明沒事,我微微鬆了口氣,繼續向著李九福所在的方位挖掘,準備跟李九福會和以後再去尋找臘梅和老叔。

我挖的很快,再加上折疊式工兵鏟也用著十分順手,半個多小時以後挖出去十餘米距離,在這厚厚的積雪內部硬生生被我挖出了一條雪洞!

雪洞裏麵,我一邊挖一邊喊,李九福的聲音也逐漸臨近到麵前。我鼓足一口氣加快了速度,掄起鏟子向著麵前積雪捅過去,就聽到嘩啦一聲,積雪坍塌了一塊,另一個空間展露出來,李九福也出現在我的麵前。

他比我要倒黴一些,從上麵斜著摔下來砸進雪堆裏,導致上層積雪發生坍塌,幾乎將他整個人都給埋了起來,隻剩下半顆腦袋露在外麵。這功夫臉色都凍得通紅,已經掙紮著伸出來一隻胳膊,正在一點一點的清理埋在自己身上的積雪。

我沒想到倆人之間隻隔著薄薄一層積雪,力氣用的大了些,工兵鏟橫向穿過去險些削在李九福的腦袋上,看見他的瞬間我趕忙往後一縮,鋒利的鏟尖幾乎是貼著他的腦瓜皮停了下來。

感受著頭頂冰涼的鏟子,李九福凍紅的大臉都瞬間被嚇的白了幾分,瞪著眼睛微微動了動嘴唇:“老張兄弟,你可千萬注意著點,否則一不小心給我開了瓢,那我可真是死的比竇娥還冤……”

我收起鏟子,走到近前正想著應該怎樣把他從雪堆裏弄出來,目光一斜就看到旁邊七零八落的放著不少東西。那是李九福的旅行包,估計是在墜落的過程中拉鏈崩開了,裏邊東西甩的到處都是。其中大部分都是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物件,唯獨一團毛茸茸的銀灰色東西十分顯眼。

那東西看起來十分眼熟,我皺皺眉毛好奇的走了過去,撿起來一看這才發現,這竟然是先前死在山穀之中那匹銀灰色巨狼的皮毛!它的血肉已經被火蚰子給吞食幹淨了,去掉體內的骨頭架子,剩餘的一顆幹癟狼頭以及全身皮毛不知道什麽時候都被李九福悄悄的塞進了自己的旅行包裏。

經過一番惡戰外加火蚰子的進攻,銀灰色皮毛上或多或少帶著些破損,不過仍然掩蓋不住那份威猛和美麗。陽光一照,毛發散發出銀灰色光芒,摸起來也柔柔軟軟十分舒服。

摸著手裏的銀灰色狼皮,我轉頭看了看旁邊的李九福:“我說狼群怎麽一直追著咱們,不進攻也不退讓,就那麽陰魂不散的跟著。原來他們不是為了吃肉填飽肚子,而是為了這張狼皮!李九福,你他娘可真夠貪財的,什麽時候拿的狼皮我們竟然一點都不知道!虧我還一直把你當朋友!”

在山穀裏經受了火蚰子的進攻,我們尚且知道把餘年的屍體帶回去入土為安,那匹灰色巨狼作為狼群中的一員猛將,身份地位自然也十分重要。直到現在,我才徹底明白了之前狼群為什麽會做出那些奇怪的舉動!

眼見被發現了,李九福笑的尷尬:“老張兄弟你誤會了,當時在山穀裏邊,你們三個都傷心的不行,我就沒好意思去打擾。反正狼皮都是現成的,不要白不要啊。再說了,我是捕蛇的,你是打獵的,嚴格意義上來說咱們都是獵人。既然是獵人,哪有見了好皮子不要的道理,更何況還是擺在眼前的成品。

我沒想瞞著你,背著這麽大一團東西,早晚都得被發現。咱李九爺是個講究人,這東西算是哥幾個拚了命一起弄到手的,等回去以後,我找個門路咱給他一出手,到時候賺了錢對半分,豈不是皆大歡喜!而且這皮子的品質不用我說你也明白,隻要找對了門路,賣他個幾十萬跟玩一樣!”

我狠狠白了他一眼,沒有再說話,畢竟現在幾個人都已經從山上‘下’來了,不可能將狼皮再還回去。而且李九福說的沒錯,我們都是獵人,既然是獵人,哪有見了好皮子不要的道理。當時如果不是老叔沉浸在失去餘年的痛苦當中,估計也會順手帶上這張皮子,不要白不要。

將狼皮重新裝回到旅行包裏,我抬抬眼皮:“你說找對了門路這張皮子能賣幾十萬,有那麽值錢?”

“那是自然,物以稀為貴,這種品質的皮子絕對是天上少有地下難尋。我在南京那邊有路子,到時候咱一起過去,準保讓你賺上一大筆再回來!”說著話,李九福轉了轉脖子:“老張兄弟,有什麽話咱能先把我弄出來再說麽。這麽說話,不知道你舒不舒服,反正我是‘小偷的母親得了病——賊他媽難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