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怎能不讓她動容?
“你幹什麽?!”
司英不可置信的盯著沐棉,不知道她要幹什麽。
沐棉:……
“你那什麽眼神,我能幹什麽……”沐棉無語,搞得她好像是個什麽色中餓鬼一樣。
“就你那全身沒有二兩肉,一身排骨的樣子我能幹點兒什麽……”
司英原本有些泛白的臉頰,頓時憋的通紅,這個女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沐棉拍開司英的手:“我看看,肩膀是不是勒傷了,身上那麽多泥,摔哪兒了?”
自己是在家裏暈倒的,醒來時才半路張大川送東西來的背簍還背在司英肩上,那就是半道遇上他的。
也就是說,在遇上張大川之前,是司英背著自己往山下趕的。
就他這小身板兒,自己走路都費勁兒,她雖說也瘦的差不多皮包骨,但這個大個人呢骨頭架子也有好幾十斤呢。
他是怎麽背著自己出去的。
光是想想,沐棉的心就仿佛被放在溫熱**漾的水中一般,被包裹著,變得格外的柔軟。
穿越前,她是綿延大山裏的孤兒,自幼父母雙亡吃著村兒裏的百家飯長大,村兒裏的老師看她可憐,讓她跟著在學校讀書。
讀書讓她知道知道了外麵的世界,讓她知道了女孩子其實除了早早的嫁人生子,還有很多活法。
她不想一輩子留在大山,她努力讀書成績優異,她挨家挨戶的去求那些養他長大的叔叔阿姨,終於她走出了大山。
可走出大山後,她終於明白了一句話。
條條大路通羅馬,可有人出生就在羅馬。
繁華都市燈紅酒綠,她顯得那麽的格格不入,可她隻有一條路除了硬著頭皮走到頭,她沒有任何選擇。
高考時沒人給她建議,踩雷選了冷門專業,畢業即失業,好不容易找到工作還沒來得及好好生活,就遇上了吃人馬路結束了短暫又普通的一生。
再醒來就是這裏了。
她的支教老師對她很好教她學習,將她養大的叔叔阿姨們也很好,將她養大並讓她走出了大山。
她感恩,她知足,可從未有一個人,在她生病的時候帶她看病,因為擔心她兒落淚。
她自幼好強,實則內心脆弱。
她看似豁達,堅韌又開朗和誰都能處的好的樣子,其實她內心貧瘠的仿佛荒蕪的沙漠,從不敢過多要求。
司英的行為,怎能不讓她動容。
她終於有一個,家人了啊……
“沒事,沒摔到,不用看。”
不是司英胡思亂想,著實是目前那一下太過突然,他不過是下意識的反應。
現在聽到這話,一掃平日裏老成模樣,臉紅脖子粗的低著頭,低聲說道。
“那你可說了不算。”
沐棉不再讓著他,抓著他扯著衣領的手拿開,扒開衣領。
司英頓時僵住。
就見瘦的皮包骨的肩膀,一條紅紅的勒痕,上麵的皮膚已經隱隱有些泛紫,襯著伶仃的肩膀看著越發的嚴重。
早已變了心態的沐棉,哪裏看的了這個。
“還說沒事,都勒成這樣了。”沐棉心裏悶悶的。
“還有哪裏?你不說我可全扒了啊。”
司英這會兒整個人僵的跟根棍兒一樣,被扒了衣服的羞恥讓他向來冷靜清明的腦子,懵成一片。
聽到沐棉這話嚇了一跳。
不敢再嘴硬,怕被扒。
“背。”
他耳朵紅的滴血,悶聲說了一句。
沐棉直接扒開他後背的衣服,就見司英嶙峋的後背紫了好一塊,不由倒吸了口涼氣。
“這就是你說的沒事??你可真行。”
沐棉把衣服給他扯上去:“自己穿好,張獵戶估計還沒上來,他家應該有藥我去找點。”
說著,起身就往山下去了。
司英紅著一張臉,看著沐棉離開的背影,張了張嘴……最後垂眸快速穿好衣服,把張大川送來的肉和油放到房間裏,追了上去。
沐棉的動作很快,就司英收東西的穿衣服的工夫就走了老遠,等他追上去的時候都已經下山了。
“你跟著來幹什麽?”沐棉此刻是真的把司英當成了一家人,見狀柔聲的說道。
“我跟嫂嫂一起去。”司英垂眸抿了抿唇。
他其實是擔心她,剛剛才暈倒了,怕她在路上又出什麽事又沒人再身邊。
沐棉此刻的心軟的不成樣子,見他這麽說,能說啥?給人趕回去嗎?
那肯定不可能啊,兩人一前一後往張大川家裏去了。
張大川雖然在村子裏,但他家並沒再村子中央,而是裏陸梅不遠。
沐棉去的時候,張大川正背著背簍出門,準備給他們送東西呢。
“你們咋來了?”
張大川看到他們,背著背簍快步走了過去:“是有其他啥事兒嗎?”
“張大哥確實有點事要麻煩你,小郎今天背我摔到了,後背都青了一片,張大哥家有沒有跌打藥給我勻一點。”
“不然他這身體,我擔心。”
沐棉也沒拐彎抹角,直接開門見山的說明了來意。
“有有,走走,進去再說,摔著了沒事你別擔心,你嫂子可是有一把子手藝,保管給他揉一揉就好了。”
張大川開門,朝屋裏喊道:“春花,把家裏泡的跌打酒裝一點,小郎摔著了。”
隨著他的聲音落下,一個穿著土布麻布長裙,頭發服帖的梳在頭上,麵容消瘦卻格外精神的女人走了出來。
正是張大川的媳婦兒,周春花。
“咋回事,嚴重不?”
兩口子年輕,性子也爽利,同時也是個心軟的。
沐棉他們逃荒過來,自然也是知道的隻是接觸的不多。
張大川回家把沐棉和司英兩人的事兒一說,周春花心裏也是難受。
聽說沐棉要豬血愣是放了兩根筒骨讓張獵戶帶上。
這會兒聽到說小郎摔了,連忙把人拉進屋裏。
夫妻倆都是爽利性子,司英也不是那不識好歹的人,跟著周春花進屋然後把沐棉關在門外。
沐棉:……???
張大川哈哈大笑:“棉棉妹子,知道你擔心司英,隻是男女有別他又是你小叔子,你可不好跟去。”
“放心吧沒事的,你嫂子手藝好得很。”
沐棉:“他還是個孩子呢。”
十四五,可不是個孩子嗎?沐棉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好跟著。
“也就是咱們鄉下不講究那些,府城那些大戶人家可是男女七歲不同席了,再過兩年都該成親了不小了。”
成親了?!!
再過兩年?!!
才十七呢,就成親了?
原本還有點鬱悶的沐棉,頓時被張大川這話整蒙了。
屋內,司英坐在凳子上也不扭捏,乖乖的脫了衣服坐在那裏。
實際上,除了背上肩膀上,腰上和手臂上也是淤青,饒是周春花知道他摔到了,見狀也不由洗了口涼氣。
“不是隻有背上嗎?”
周春花很快回神,她也不是個沒見過傷的,張獵戶打獵更嚴重的她也是看過的,主要是司英瘦的沒眼看加上那一身的淤青,看著著實可憐。
“沒讓嫂嫂知道。”司英垂眸應了一聲,他不想讓沐棉擔心。
周春花聽他這麽說,沒再說什麽,倒出藥酒毫不猶豫的上手:“有點痛,別忍著,痛就喊出來,揉了明天就好了。”
周春花一動手,司英頓時悶哼一聲,渾身緊繃,愣是咬著牙沒出聲。
等周春花給他用藥酒揉完身上的傷,司英渾身冷汗淋漓,穿上衣服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因著他們下山來了,豬血那些東西本來就不多,沐棉也沒再讓張大川送就上山了。
到家時賀老二已經來了,這會兒人都已經上屋頂了。
屋頂破舊,是以修葺房子最危險的就是修屋頂,如今賀老二已經上了房,沐棉沒有出聲打擾。
把從張大川那裏拿回來的鹽和豬血拿出來,發現裏麵竟然還有兩根筒骨,愣了愣,知道怕是張獵戶他們放進來的。
心中微暖,將筒骨拿出來準備今天中午吃。
賀老二是個單身漢,早上去找他的時候,說好的是包中午一餐八百文,如果不管飯的話就要貴一點。
沐棉想了下,反正他們中午也要吃,況且包飯便宜點不說賀老二不用回去做飯,不耽擱時間這樣又能快一點把屋子修好。
原本她是準備把板油煉出來,然後煮豬血湯,但現在有筒骨加上剛剛那來回折騰,到中午板油不一定能煉好又隻有那麽一口鍋。
於是她沒煉油,直接拿了一根筒骨焯水,然後用刀將筒骨敲成兩半,扔到他們之前沒買陶鍋時的陶罐裏,加水生火叫了司英。
“小郎,你看著火,我出去采點野菜回來。”
司英見她要去山裏不放心要跟著。
“我不走遠,就前麵。”
司英站定,遲疑點頭:“好,嫂嫂小心。”
沐棉這一暈,再醒來兩人都是心緒驟變,之前那擱在兩人之間看不見的隔閡消失,此刻相處的極為融洽。
沐棉聽著司英的叮囑,心中隻覺異常充足,點了點頭背著背簍走了。
“放心吧。”
之前她出去到山上采野菜撿柴的時候,看到附近密密麻麻的長了不少紫蘇,隻是這東西雖然能吃但大多時候都是用來調味或者入藥的。
直接當野菜吃,真有點報吃,所以她沒采。
現在燉筒骨用點調味卻是正好合適。
長紫蘇的地方離道觀不遠,就在路邊,沐棉沒走多一會兒就到了地方。
直接上手連梗帶葉子的掐下來放進背簍。
是了,她也是今天自己暈那一趟,才反應過來,紫蘇不僅可以調味還可以入藥啊。
她記得上大學的時候發燒,又沒藥,宿舍裏有個室友從自己行禮箱裏扒出來一小包紫蘇給她燒了熱水泡腳。
後麵就漸漸退燒了。
後麵她還去特地查了一下,紫蘇性溫,可解表散寒,可用於風寒感冒。
久安村沒有大夫,連行腳郎中都沒有,基本屬於小病靠扛,實在扛不住了才去看大夫。
除了舍不得錢外,也因為不方便。
備點紫蘇葉在家裏,萬一三更半夜有個頭痛腦熱的,不說吃就是用來退燒什麽的總也能頂一下,撐著去醫館。
所以,就算今天沒有這筒骨需要燉湯,她也是準備來薅這一片紫蘇的。
紫長的很好,一株連著一株的,沐棉把麵前的采了找了跟棍子邊敲邊往裏麵采。
眼看著采的差不多了,正準備要打道回府,一棵四五米高的小樹印入眼簾,上麵還掛著一棵棵碧綠的跟小珍珠一樣大小的果子。
竟然是山胡椒!!
沐棉長在大山,這東西她簡直太熟了。
每到九月份左右,就可以到山上去摘山胡椒賣,或者有人到山裏來收。
這是沒出大山前,沐棉的一項非常重要的收入來源。
想不到這裏竟然也有,而且還沒人摘。
這不是正好,瞌睡來了送枕頭嗎?
正愁沒有作料,就發現了這個,雖說不如白胡椒好用,味道也比白胡椒重,但各有個的特色。
清燉筒骨味道不錯,但是加上一顆兩顆山胡椒調味又是另外一番風味。
思索間,沐棉放下背簍,跑到樹下抓住樹幹熟練的往樹上一躥,麻利兒的爬了上去。
這時候調料不多,當然也可以說他們太窮見識不夠,沒見到過什麽調料。
買反正是沒辦法買的了,好不容易發現了山胡椒,沐棉哪裏肯放過。
簡直宛如土匪過境,但凡能摘到的,全都給薅了個幹淨,準備拿回去曬幹這樣以後做肉什麽的也不怕沒有調料了。
摘好山胡椒和紫蘇回去,陶罐裏的筒骨湯已經煮沸起來了,司英把火退了些出來,在旁邊幫忙給賀老二遞東西。
沐棉把背簍放下來,拿了兩片紫蘇葉和山胡椒洗幹淨,因著不知道司英他們吃過這個沒有,怕他們吃不習慣就淺淺丟了一顆進去,加火。
不消一會兒,香味就出來了。
沐棉在下麵忙活,賀老二在上麵幹活,聞著味道口水都出來。
他一個人幹活做飯耽擱時間,沐棉他們什麽情況他雖然不清楚,但也知道他們是逃荒過來的,原也沒想過能吃到什麽,隻要能填飽肚子就行。
誰知道,她竟然煮肉湯,這味兒香的喲,他恨不得立馬開飯,手上幹活兒也越發有勁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