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說服白子弗

戚牽牽笑得溫柔，笑得大方，笑得如暖陽般溫暖，如一道光芒緩緩刺進白子弗密不透風的心牆中。

他怎麽也沒有想到，出身青樓的老鴇之女，身上一點娼妓的諂媚之氣都沒有，反而有種大家閨秀的貴氣。

舉手投足間，如畫一樣令人心情愉悅。

纖細的手指捏著白玉茶盞，雙手端到白子弗的麵前。

他起身接過，看向上邊還畫了一葉孤舟的茶，眉頭微蹙。

“這是茶百戲，三公子要是怕我下毒，我可以親口喝給您看，然後再給您重做一杯。”

白子弗忙搖搖頭，帖子而後舉杯淺嚐，片刻後，嘴角輕揚，難以置信地看向戚牽牽。

“茶味香濃，口感綿密，還有這孤舟，也栩栩如生，白某竟不知姑娘有如此好手藝。”

白子弗並沒有過度誇讚，而是戚牽牽的手藝，的確稱得上一絕，令他有些驚訝。

“公子見笑了，不僅我有這手藝，雲想茶樓的姑娘們都有這手藝，且都是我阿娘親傳的。”

白子弗微微皺眉，目光再一次落在茶盞上。

戚牽牽請他坐下，而後自己也坐在另一邊，眼中湧動著真誠的眸光，看向白子弗，“想必雲想茶樓的事情三公子也已經聽說了吧。”

白子弗微微點頭，眸光深沉，“雲想茶樓的命案的確駭人聽聞，牽涉郭相幼子，戚娘子等人恐怕要在廷尉府中多待幾日了。”

“我也不與公子周旋了，今日牽牽請三公子來此，就是有事相求。”

白子弗身子一怔，眉頭緊鎖，“若是要我給戚娘子她們求情，白某人微言輕，怕是幫不上什麽忙。”

“不不不，三公子誤會了，牽牽是想求您幫我尋一份文書。”

“什麽文書？”

“同郭璀一起被發現的，還有雲想茶樓的娉婷，娉婷原名葉池清，宿州人氏，她原本是一個營妓，是我阿娘從白大人那裏買來的，所以我想請三公子幫我尋一尋關於娉婷的文書。”

白子弗劍眉緊擰，略顯為難地看著戚牽牽，“這些文書要麽都在禦史台，要麽就在家父的書房中，而家父的書房我們誰都不可靠近。”

“娉婷的文書一定在白大人的書房裏！！”戚牽牽脫口而出，意識到自己說得有些著急，立即柔下聲音，緩聲道：“三公子以為白大人常出入雲想茶樓是因為什麽？”

說到此處，白子弗麵色有些發紅，眼神慌亂，忙端起茶盞喝了口茶。

戚牽牽抿唇一笑：“我知道三公子為人正派，自詡清流，像雲想茶樓這樣的煙花之地，您是多瞧一眼都嫌髒，可是您都從未來過，雲想茶樓真的就那般不堪嗎？”

白子弗緊皺的眉頭並無舒展的跡象，反而臉色有些窘迫，放下茶盞後，手指不斷摩挲著杯沿，目光不由得被眼前的人給吸引去。

“三公子喝的這點茶的功夫是我阿娘手把手教的，她也讓茶樓的所有姑娘都學習點茶、煮茶、烹茶，阿娘說品茶靜心，喝茶養性，茶並不是攬客的噱頭，更應該是留住客人的招牌，所以雲想茶樓並非是打著茶樓的幌子，實則做著妓院的勾當，但雲想茶樓的初心就是讓客人在此處品茶靜心。”

小火爐上的銅壺“咕嚕咕嚕”響著，是壺裏的水開了。

戚牽牽移步過去，用開水熱了個新茶杯，而後又給白子弗泡了杯清茶。

戚牽牽倒掉第一泡的水，淺笑道：“一水，二茶，三髓，第一次來雲想茶樓的，都以為它就是個陪酒賣笑的地方，可離開後才發覺，雲想茶樓的姑娘最擅長的就是與人談心，說笑解悶，寬人心憂，就想這第一泡的茶水，不值品嚐。”

戚牽牽將二泡的茶端到白子弗的跟前，繼續道：“白大人甚至是其他權貴，之所以常來雲想茶樓，不僅僅是茶好，雲想茶樓的人更好，姑娘們通過各自的本事，能替人寬心解憂，而像娉婷這樣本身金尊玉貴，還有學識的貴女，因為受家族牽累，被迫成了營妓或是官妓，就此葬送一生，實則惋惜，所以……”

“所以你是說，家父與戚娘子暗中有交易，重新安頓了娉婷這樣地官宦之女？”

戚牽牽暢然一笑，“果然，與聰明人說話是毫不費力的。”

說著，戚牽牽輕輕抬手，示意白子弗嚐一嚐此茶，“茶到第二泡時，味道才剛剛出來，就像很多權貴再次來到雲想茶樓，才知此處並非賣肉賣笑的風月場所，茶樓裏的姑娘也是各憑本事賺銀子討生計的，是賣身還是做淸倌兒，都是姑娘們自個兒的決定，如果可以選擇，誰願意墮落為妓，這世上沒有誰生下來就是下賤的，誰都想像三公子這般，拜孔孟，學禮儀，受人敬仰，可是命運弄人，但她們又不甘認命，隻能憑借著自己的本事生存下去。”

世上沒有誰生下來就是下賤的，誰都願做人上人。

命運弄人，可她們又不甘認命……

聽著戚牽牽的話，白子弗臉色極為難看，虧他苦讀多年聖賢書，卻是個管中窺豹的。

此時聽到戚牽牽說這些，白子弗心中的戒備緩緩放下，回想當日迎親時，不曾給戚牽牽好臉色，著實懊惱。

戚牽牽看到白子弗的表情，解釋道：“我知道三公子對雲想茶樓有偏見，而阿娘訂下你我的婚事也是希望我能有個好歸宿，不過好在三公子並沒有因為我而名聲盡毀……”

“我是……”白子弗欲要打斷戚牽牽的話，但剛一開口，又不知說什麽好。

戚牽牽笑道：“今日以茶為由，就是想讓三公子重新認識一下雲想茶樓，牽牽的手藝並非是樓中最好的，但相信公子能夠品出此茶是不是討人歡心的味道，希望三公子能幫我這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