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怎麽又是白府？
“白府”二字一出，流螢的聲音也跟著顫了顫，“姑娘……不對，少夫人，您該不會是要去白府吧。”
流螢又改回了稱呼，不僅僅是因為她已經從被杏兒的欺辱中緩過神來，更是因為白府……與戚牽牽之間的關係……
尷尬且微妙，牽一發而動全身。
未嫁之前，管他白府和定王府，那都是未成之事，戚牽牽隻要與他們合乎禮節即可。
可現在……整座京陵城都知道，戚牽牽是謝謹秋搶回府的夫人。
戚牽牽緩緩坐下身來，臉色發白，嘴角也抽了抽，捏著名冊的手暗暗鬆了力，目光落在屋中的一處，細細思忖著。
禦史中丞白仟，白子弗的父親，是負責安排罪臣家眷流放的人。
而戚苓與白仟交好，也有這個原因的。
有的家眷，隻是被族人牽連，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就因為與罪臣同族同宗，獲罪也是被牽連的。
若是銀子到位，由頭也正當，有的官妓和營妓是可以被花街老板買下，在花街討生活的。
官妓，聽起來跟的都是權貴人士，若是伺候好了，有朝一日，改命換運。
但越是尊貴的人，越不好伺候，稍有個不小心，得罪了誰，小命難保。
營妓就更不用說了，伺候的都是軍中糙漢，個個都是刀尖舔血，高大威猛的男人，手下更是沒有輕重，別說什麽憐香惜玉了，能把營妓當人看就不錯了。
若是倒黴做了營妓，能全須全尾地回來，那都是萬幸。
戚牽牽記得戚苓曾說過，罪臣官眷大多都是知書達理，識文斷字的美嬌娘，京中的達官貴人最喜歡嬌柔又有學識的女子做解語花。
為此，戚苓沒少與白仟打點關係，為的就是能給雲想茶樓多留些上等的姑娘。
故而當日求娶戚牽牽的名單上還有白府，戚牽牽一點兒也不意外。
這些年，這個白仟可沒少收她家的銀子。
此時既然知曉娉婷就是從白仟那裏買來的，那麽娉婷之前是何人，家中又是因何定罪，隻要找到白仟，一切就都能弄清楚了。
戚牽牽咬著唇思索著，手指不斷敲打著那本名冊，心底忽得做下決定，道：“白府咱們必須得去一趟。”
“可是娉婷都在咱們這做了兩年的樂妓了，為何還要去查她的出身？”
戚牽牽迎上流螢質疑的目光，遲疑的斟字酌句道：“因為謝謹秋在前一日問過我此人。”
眼下就剩戚牽牽與流螢在定王府中抱團取暖了，戚牽牽覺察出流螢似乎對謝謹秋身邊的離火很是仰慕，謝謹秋有問題的話，那麽這個離火也必然不簡單。
索性早些告訴流螢，讓她也提防著些。
流螢大驚，半張著嘴，欲言又止。
戚牽牽伸出手來，用纖細的手指頂了頂流螢的下巴，替她合上嘴，“娉婷並非什麽絕色，謝謹秋犯不著對她心生好奇，但奇怪的就是，他前一天才找我問過娉婷，而後一日娉婷就死在了茶樓中，這是不是有些太巧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幾乎沒來過咱家的郭璀，竟然和娉婷死在了一處，所以我猜……”
流螢回過神來，接話道：“所以少夫人猜測，娉婷身份不簡單。”
戚牽牽點點頭，還好流螢是個機靈的，有她在還能幫上些忙。
但眼下問題難就難在……
戚牽牽三日前，才當著全京陵城百姓的麵兒，與謝謹秋逃婚，讓白子弗做了個啞巴新郎，成了笑話。
雖說白府自己解決了此事，將此婚事順水推舟，讓給了謝謹秋。
但戚牽牽的婚事，轟動全城，若是讓人知道了戚牽牽與白府的人私下見麵，必然有人會在此事上大做文章。
而白家的人願不願意見她也猶未可知。
眼下戚牽牽不得不找白府相助，查一查娉婷到底是何來曆。
“可是少夫人，咱們如今都已經是定王府的人，這白府……”
定王府……
聽到流螢說到這三個字，戚牽牽眼中眸光乍現，上手就衝著流螢的小臉一頓捏，“你可真是我的好流螢啊。”
“咳咳咳，少夫人，是奴婢說錯了什麽嗎？”
“沒說錯，沒說錯，你說得很好，現在你還能動彈嘛？”
茶樓出事，現在就算讓流螢回屋歇著，她也躺不住。
一聽能幫上忙，此刻渾身都是勁兒，病也好了大半，“少夫人放心，奴婢可以的。”
“好，現在你立即回屋換衣裳，然後去找管家要一張定王府的拜帖，管家要問起，就說是謝謹秋要的。”
“少夫人不怕公子知道此事？”
“知道也無妨，許他查案，不許我查案？咱們動作得快一些了，早點弄清楚，阿娘她們就能少受一點罪。”
流螢會意，立即按照戚牽牽的吩咐去辦。
午時剛過，天香樓的一間上房內，一個身著蒼藍色長衫的翩翩公子，正坐在矮幾旁慢條斯理地準備著。
如蔥白細膩般的雙手清洗幹淨後，她用熱水將所有的茶具一一洗淨，而後擺放整齊，就等貴客前來。
而這位身著男裝的翩翩公子，正是從定王府中偷偷溜出來的戚牽牽。
她離開定王府後，跑去最近的成衣店買了件合身的男裝，並打扮成眼下的模樣。
她看著眼前的一切，茶具和茶葉比起自家茶樓的東西是差了些，但好在天香樓也是京陵城出出了名的酒樓，在這裏招待他，也算沒怠慢他。
正想著，掌櫃推門而入，身邊還跟了一個身穿綠色紗衣的女子。
掌櫃的諂笑道：“公子，這個是清兒，點茶做得極好，公子若是想喝茶，何不讓清兒來伺候？”
戚牽牽通身的氣度，貴氣逼人，且一來就包下了最好的上房，掌櫃的自然得好好巴結這位貴客。
就衝這模樣，必然是哪家的貴公子。
名為清兒的女子上來就挽住了戚牽牽的胳膊，嬌笑道：“公子，奴家給你打茶吃可好？”
估摸著是這掌櫃聽到雲想茶樓出事，想要效仿雲想茶樓，以茶為主，女子為輔，以來留住客人。
戚牽牽立即將胳膊瞅了出來，看了眼那模樣嬌俏的女子，可見掌櫃也是精挑細選的，輕咳了一聲，故意裝作男聲，道：“來的是本公子的貴客，本公子要親自為其點茶，此處不需要任何人伺候。”
說著，戚牽牽取出一錠銀子付給掌櫃，“還望掌櫃的勿要多聽、多言，等貴客來後，還望幫我守好此屋。”
看著貴公子相貌清秀，身姿纖細的模樣，掌櫃推測，這麽嬌俏的公子，怕是在等誰家的姑娘，這通身的氣度，還有出手闊綽，隻怕是京陵城中又要傳出什麽佳話來。
掌櫃眼冒金光，連連點頭，“公子您就放心好了，有我在，保準連隻蒼蠅都飛不進來。”
約莫半柱香的時間，聽到屋外傳來掌櫃的聲音，戚牽牽抿唇輕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