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自盡的女人即將嫁人
“難怪要把阿娘他們全都帶走，死的竟然是郭璀！”戚牽牽聲音發緊，神情淒然，瞬間癱坐在椅子上，半張著嘴，猶如魂魄被離火的那番話給抽走了似的。
雲想茶樓來的多是朝中權貴，偶爾提及朝中之事，也是常有的事。
戚牽牽就曾聽樓中姑娘說過，郭丞相的妹妹是謝武帝最寵愛的德妃，而德妃膝下的二皇子，成王謝權，又是謝武帝最看重的一個兒子。
坊間傳言，成王謝權日後將會繼承大統，是儲君的不二人選。
換言之，這個郭璀是謝權的表弟，而雲想茶樓攤上此等命案……
郭相權傾朝野，郭璀又是他最疼愛的小兒子，就算是讓整座雲想茶樓的人給郭璀賠命，郭相都能辦得到！
她就這麽安靜地坐在一旁，眼神渙散，咬著嘴唇，看起來有些失魂落魄。
謝謹秋看到戚牽牽這副模樣，知道她在擔心什麽，也知道牽扯上皇親國戚的命案，換作是誰都會一時手足無措。
手裏的佛珠被重新帶回了腕間，他身子向前一探，手肘撐在了膝蓋上，冷聲道：“詳細說來。”
“回主子，屬下翻閱了仵作的驗屍手冊，郭璀的確是窒息身亡，且通過他的體態以及娉婷床榻上的元陽，仵作斷定，他是……他是……”離火抬眼瞧了瞧戚牽牽，見她也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聽他所言。
“說下去！！”謝謹秋低吼著，眸中厲色久久未能散去，緊蹙的眉頭令人心生懼意。
離火繼續道：“仵作斷定，他是在劇烈的**之中，窒息而亡的。”
“郭璀好色，這是勾欄瓦舍中人盡皆知的事情。”戚牽牽突然開口說道，遊離的眼神停在了某個地方，看起來像是細細思索著什麽。
她雖然不接觸煙花之事，也不與這些人打交道，但是這些個風流韻事她都是知曉的。
戚牽牽已經重新坐起身子，迎上謝謹秋的目光冷靜道：“但郭璀並非我家的常客，甚至可以說，他來雲想茶樓的次數屈指可數，每日來雲想茶樓的客人我娘都會記錄在冊。”
戚牽牽微微蹙眉，心中細細思索，眼珠子一轉，似乎想起什麽來，抬眸看著謝謹秋，“他最常去的是拂柳台，拂柳台的花魁娘子衛良與之關係甚密，聽聞郭璀甚至提過要給衛良贖身，是丞相府的人一直壓住此事，也隻有勾欄裏的姐妹們知道此事。”
聽到戚牽牽突然冷靜下來，條理分明地分析著此事，謝謹秋心中一喜。
他還擔心戚牽牽又如同今日在雲想茶樓外邊時那樣，太過於感情用事。
這時，戚牽牽又問：“你說娉婷的臉上被潑了綠礬油？”
“屬下親眼所見，娉婷姑娘的臉已經麵目全非，五官盡毀，而仵作的手冊上也有記錄，在娉婷的體內發現了些許男子元陽，有次可見二人生前都經曆過**。”
“那是如何斷定她就是娉婷？”
離火與謝謹秋皆是一愣，明顯對戚牽牽這個問題有些意外。
離火輕聲答道：“據說是快到正午的時候，雲想茶樓的人去娉婷的屋中叫她用飯，門一打開就看到人已經掛在房梁上，背對著門口，衣服正是娉婷的衣服，而後又看到床榻上的郭璀，這才……”
戚牽牽聽出了端倪，蹙眉道：“若是兩人生前才經曆過**，為何郭璀不著寸縷，娉婷卻穿了件衣服再自盡，而且就算是自盡，為何又毀掉自己的容貌？”
聽著戚牽牽的話，謝謹秋回想昨天夜裏，分明與離火親眼看到娉婷的屋中隻有她一人。
那麽這個郭璀又是何時去到她屋裏的？
且戚牽牽分析的幾處也十分關鍵，這場命案有太多地方不合乎常理了。
這時戚牽牽猛地看向謝謹秋，“昨日，你究竟為何向我打聽娉婷？”
撐在膝蓋上的手托著腦袋，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摩挲著棱角清晰的下頜，他正思考著，可聽到戚牽牽的問題時，身子微微一晃，一時語塞。
一陣微風吹進屋中，吹得燭火搖搖晃晃，忽明忽暗，將三人的身影拉得長短不一。
屋中一片寂靜，隻有極其細微的呼吸聲。
二人四目相交間，隱隱透露著質疑、恐懼、擔憂以及不信任。
戚牽牽就這麽死死盯著謝謹秋，她覺得此事絕不是什麽巧合。
為何偏偏問的是娉婷，死的也是娉婷，而謝謹秋與此事究竟有何關係？
片刻，謝謹秋坐起身子，抿唇輕笑：“昨日我就給你說了，聽聞娉婷模樣清秀，又撫得一手好琴，我就是想一睹芳容。”
自然，這個答案戚牽牽是不信的，謝謹秋繼續道：“但眼下查清此案才是最重要的，如今牽扯郭璀，戚娘子她們的確有些凶多吉少。”
戚牽牽依舊看著謝謹秋，隻字未言，但又仿佛說了千萬句話。
眼前這個男人，雖是她的盟友，但卻十分陌生，陌生得好像從未認識過此人似的。
什麽紈絝子弟，什麽上不得台麵的庶子。
迎上謝謹秋的目光，戚牽牽心中隻有一個感覺，曾經聽聞的那些話，都不是他。
“娉婷已經被人贖了身，也算是待嫁閨中，等著日子由夫君來接，說娉婷是自盡的，我不信。”戚牽牽開口說道，目光仍停留在謝謹秋身上。
“我娘有一本名冊，記錄著姑娘們被何人贖身，又會前往何處，為的就是日後可以知道姑娘們最後去的是不是好人家，有沒有再次被賣。”
“那東西在哪裏？”謝謹秋脫口而出。
看到謝謹秋急不可耐的目光，戚牽牽心中十分篤定，謝謹秋對娉婷，絕對沒有隻是想一睹芳容這麽簡單。
“就在我娘床榻下的暗格裏，如今雲想茶樓被官兵給封了，我們……”
“你速速去拿。”謝謹秋立即吩咐離火。
“慢著！”戚牽牽繼續道：“在我娘的妝奩台下也有一個暗格，那裏麵記錄著每日來茶樓的客人名單。”
“屬下這就去拿。”
等離火離開後，戚牽牽轉身看向謝謹秋，“這回你會幫我的，對嗎？”
謝謹秋緩緩點頭，“盡力而為。”
先是功夫高深莫測，能在廷尉府的監督下，來去自如的離火，再是對娉婷之事如此上心的謝謹秋。
聽到謝謹秋說到“盡力而為”之後，戚牽牽隻覺得眼前的人可比曲婉兒還有韓靜兒更加難對付。
他究竟要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