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白黎淵現身
鳶栩回過神,完了,這個壞人可不好當。
“先恭喜娘娘了。”她踉蹌著身子走上前,露出一個大大的假笑。
鳶栩看著幾碟小食,嘖嘖惋惜,“娘娘做的糕點看起來真是不錯,陛下不吃也太可惜了。”
她餘光小心瞥了眼容清,但見他神色無異,接著道,“不如我替陛下嚐嚐吧,免得茹妃娘娘心意浪費。”
容清依舊神情依舊沒有半分波瀾,鳶栩直接伸手拿起桌上糕點哢哢炫。
溫馨的畫麵一下被她的撞入打破,茹妃不滿地看向她,眸中寒光漸起,袖中手暗暗捏拳。
要不是容清在,她得保持一副溫良恭儉讓的儀態,現在真要上手打人了。
鳶栩挑釁地回看過她,得意的抹了把嘴。她得叫茹妃知道自己也是有手段的,讓這人日後少圍著妖王。
茹妃白了她一眼。
“陛下為何不說話,難道陛下不開心嗎?”沒空去理會她,茹妃將關注點重新放回容清身上。
“你先回去。”容清蹙起眉。
實在納悶。
昨晚確實動了命格,原本的走向也會發生改變,但也不至於突然給他來個孩子吧?明明未動過任何妃子,天界無上至寶的命薄也會犯這種邏輯上的錯誤不成?
還是因為他的修改,故意引發天理懲戒?
茹妃一臉失落,不死心道:“可是陛下不想陪陪臣妾和孩子嗎?”
“寡人累了,日後再說。”
容清說罷,立馬遣人將她送回宮。
茹妃沒料到這麽快就被趕走,一步三回頭期期艾艾,泫然欲泣。容清臉上卻從始至終無一點波瀾,恍若剛才未聞任何消息。
咦?看來有孩子也不一定爭得到寵啊,這妖王的態度怎還是這麽冷漠,鳶栩心道。
容清眸光沉凝,深邃如幽潭,他努力撐起疲憊的身子,腳步虛浮走出乾龍殿。
先妖王留下的這小崽子真是麻煩,仙妖一戰本就重傷未愈,昨夜這小崽子的合歡散一劫又險些讓他僅存的功法喪失,如今命格已被他強行篡改,接下來發生的,全由不得自己了。
見他離去,鳶栩也懶得再拖著這副身子去糾纏。
四周空氣倏地凝滯,一旁給她倒茶的宮女動作跟著一頓,茶水在空中定住,風也不刮了,樹葉也不晃了,所有事物都在這一刻停下來。
鳶栩一驚,警惕地板著身子,難道是剛才燃火的神秘人?
麵前空間一瞬扭曲,一道白色小旋風吹起,依舊一襲軟緞白袍的白黎淵出現在眼前。
鳶栩也忘了疼痛,驚訝看著來人。
“你怎麽來了?”鳶栩疑惑,難道是他知道魄冰刃被拿走了,前來助她。
“沒想到他居然不殺你。”白黎淵不解地皺起眉,透過身體,審視著她的元魂。
一根千年靈參,確實不好得,但也不至於被妖王如此珍視。
“我也沒想到,可這不就是命薄所寫。”鳶栩悵然道,以她的力量,又不至於能讓命格變化。
不過她驚訝自己沒死還情有可原,畢竟那命薄斷句也太坑人了,白黎淵作為和司命關係要好的皇子,他有什麽可詫異的。
“命薄上在夜晚你殺了皇貴妃,對他下**之後,就該被處極刑。”
“沒錯,但你在仔細看看下一行,我被救了。”鳶栩說。
“沒有下一行,到這就該停止。生命結束前,暗力最為強大,這也是你對他動手的絕佳時期。”白黎淵嚴肅道。
他早就全盤觀過她的命局,今日子時就應該被閻王收魂。
“什麽絕佳時期,昨夜我全然沒占一點上風。”不僅沒占上風,連著魄冰刃也都被他搶走了。
白黎淵神情凝重,思忖著道:“所以我懷疑,他在對身份的記憶並未消失,甚至已經看過命薄。”
喪沒喪失記憶鳶栩不清楚,反正妖王不可能記得她這根靈參。
“我也曾看過他命薄,上麵說他天朔七年薨,算著時間,他昨晚也確實不該被我所殺。”鳶栩沮喪道。
甚至按照命薄,容清二十六歲之前,她所有的刺殺都會失敗,不過是玩一場已知劇情的無聊遊戲。
昨晚也隻是以為自己命不久矣,拚死一搏而已。
白黎淵眉間已成川字,肅然道:“命格雖難被篡改,但也不是全然無法改,隻是篡改者會遭巨大反噬。”
他想不明白,這小靈參為什麽被容清留下。
那把魄冰刃他給過的人不計其數,從妖王墮入人間後,派去暗殺容清的妖界子民一直未間斷。而且每次妖王幸運逃生後,都會來一場極大的殺戮。
這場殺戮,也是他局中一棋。雖然沒能殺死容清,但殺戮的罪行疊加在他身上,會使怨靈惡鬼時常纏附他周圍。
這樣一來,積年累月的邪魔祟氣會慢慢傾注感染容清的元魂,容清就永遠不可能在回天界,甚至連妖界都不會接納他。
他一直都兩手準備,能殺他最好。不能殺他,也要讓他萬劫不複。
但這一次,這小靈參既沒有得手,而且殺戮竟然也停止了……
看似好像是下了一顆沒用的空棋,但白黎淵忽然有種感覺,要除掉妖王,這根小靈參會是關鍵!
“那怎麽辦?之後命簿上的情節還會作數嗎?”鳶栩撓頭問道。
沒想到妖王如今一屆凡人,竟還有可以改變命薄的力量,估計他自己也沒想到,中了她的合歡散會成為損害他身體的大劫。
鳶栩有一瞬覺得,說不準自己才是那個動了命薄的人。
“命薄會自行調配情節,你依舊可以看到命薄,隻是動過一次命薄後,走勢會容易異亂。”
鳶栩若有所思,她也不知這是好是壞,聽著倒也同從前無甚區別,反正她一次隻能看一行。
白黎淵眸中湧著不明駭浪,徐徐道:“乘他遭了劫難會被反噬,最是好動手的時機,若是你陽壽盡前沒殺得了妖王,該知道後果。”
“但是那匕首已經……”
白黎淵手一聚力,藍色氣體再次懸於掌心,幻化出魄冰刃。
“要是你這一世沒有的手,本皇子必定將菇玉山成了精的做成湯藥,沒成精的拿去喂兔子,再燒掉整個菇玉山。”他將魄冰刃重新遞給鳶栩。
這靈參是他除掉妖王的轉機,必須逼她一把。
要不是妖王憑著殘力給自己捏了個保護訣,讓仙界之人根本不能近身,就憑妖王現在的實力,他早就派自己門下仙人將他殺了。
“你無恥!”
聽到他又說這樣卑鄙的話,鳶栩暴怒,握著魄冰刃的手收緊,直往白黎淵刺去。但魄冰刃仿佛感應到她所想,刀身瞬間有一股力道朝反方向衝出。
鳶栩大驚,忙鬆了力道,那破刀子才停下衝擊,乖乖待在她手上。
“你要做不到,我會更無恥。”白黎淵振振說著,腳下起霧,身影變淡,轉瞬消失。
鳶栩拿著桌上杯盞使力砸向白黎淵,杯盞徑直穿過他的身體,砸到置物架上的白玉牡丹瓶,二者齊齊落地,摔個粉碎。
鳶栩一口氣堵在心口,“混蛋!”
四周恢複正常,暖風吹動樹葉的沙沙聲再次響起,一旁宮女隻聽得她罵出的最後兩個字,嚇得連忙放下手中水壺,跪地求饒,“娘娘饒命,娘娘饒命。”
鳶栩沉浸在憤怒中,收回魄冰刃,半晌緩過氣道:“起來吧。”
宮女嚇得戰戰兢兢,低垂著頭緩緩站起身,繼續方才沒倒完的茶,青玉水壺一拿起,才發覺方才在桌上的杯盞不知所蹤。
不對啊,肯定在來著,不至於眨眼就忘事啊,何況這桌上還有一灘茶水……
她凝思兩秒,放下水壺,準備重新去拿過一個,一轉身,物架之下滿地碎瓷,方才那青玉杯盞的碎片顯然在其間。
奇了怪了,這是什麽時候碎的?
鳶栩顫巍巍走出門,抬手招來幾個太監,坐著輦轎回了自己的凝雪殿。
風和日麗的晴暖天氣,宮中的路走起來還是覺得有些涼颼颼的。
鳶栩緊抿著嘴擰起五官,即便盡可能在青石子的路上走得平緩,但依舊晃得她骨頭都要膈碎了。
輦轎直到正庭門口方才停下,一圈宮人小心攙扶著她下轎,
鳶栩躺回內室床榻上,長長呼出一口悶氣。
原想休息片刻,結果眼睛剛閉,花美人就帶著人火急火燎地闖入。
“你還有心情睡覺,你知不知道,那茹妃都有皇子了!”花美人剛才乾龍殿太監手中得到的一手消息,差點沒將她氣死。
同樣侍寢,茹妃才幾次,偏偏竟然就有這等好事砸她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