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馬車內刺殺

容清唇瓣緊抿,呼吸粗緩。

若是找回三魂,就不用借助這軀殼,可以直接出了元神。但是現在,即便生魂並無大礙,因著這副破爛身體就妨礙他的行動。

要不是神識感應到鳶栩有危險,他也不會分了神,被那九溟洞中的黑蜘蛛重傷,又遭自己覺魂的襲擊,差點中了蜘蛛的毒液。

鳶栩手中的魄冰刃鬆了緊緊了鬆,唉,這人要對她也同樣壞得徹底,這一刀子就不猶豫了。可偏偏心裏突然覺得他其實也有些許無辜。

鳶栩甩了甩腦袋,試圖甩掉腦子混沌的思緒。怎麽會有這種不知死活的想法,他無辜,菇玉山比他更無辜!

中門大開,馬車一條直線進了內宮,軋上青石板。

車廂兩人各懷心事,互不說話。

走了不到一刻鍾,眼瞧著快到修葺好的乾龍殿,鳶栩手指再次一緊,在等下去這次機會又要浪費了。

鳶栩放輕內息,看著身側人隨著呼吸起伏的鎖骨,順著看到染血的脖頸。手悄悄握正魄冰刃,這一出手他半根脖子都可以被削斷,必死無疑。

容清闔著眼,隱隱察覺到身側人的動作。

車奴突然拉停馬車。

鳶栩冷汗瞬間泛起,隻覺整個腦子也跟著停住了。

容清皺起眉,並未睜開眼。鳶栩心虛地將臉撇開,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看看車頂看看車底,摸摸衣袖。

“臣妾恭迎陛下回宮。”皇後清婉的聲音從外傳來。

沒有得到回應,車奴尷尬地朝皇後做了幾個手勢,示意她讓開。

“陛下,臣妾不知茹妃假孕,此事臣妾也被蒙在鼓裏。下錯旨冤枉了栩妃,臣妾有罪願領責罰,但請陛下相信,臣妾絕對不是故意要讓陛下闔宮不安啊。”皇後聲音帶著哭腔,哀哀戚戚。

“寡人何時說過停車,倒敢擅作主張了。”容清不悅。

車奴一聽,作勢拉緊韁繩發車,皇後見此也不好繼續哀求,起身走至一旁。微風掀起一絲車簾縫隙,皇後隱約瞧見容清的馬車裏,還坐著一道清瘦的身影。

“陛下相信茹妃假孕?”鳶栩望著他,鮮紅的血已經將後背靠著的車廂染紅。

“寡人隻管你的死活。”容清蹙著眉頭,呼吸粗重。

這回答聽得鳶栩心頭一動,“那萬一就是我害了她……”

容清勾起一抹笑,緩緩睜開眼,“那就更好。”她不能自保才是最煩的事,後宮總有人不停歇,已經不知幫她擋多少暗刀子了。

鳶栩一滯,“我在後宮興風作浪陛下當真丁點不怪?”

也不知道追問這個有什麽意義,好像就是想試探一下,在他這能不能尋找一個讓她死的由頭。

“若怪你就肯收手?”容清冷哼,悄然瞥過她的袖口。

鳶栩被他看得局促不安,氣氛被這一句話一下降到冰點。

她艱澀的咽了口唾沫,看這情況,怕又被他察覺了吧……不過容清已經這副模樣,就算知道也反抗不過她。

鳶栩看著他的身軀,就好像一隻可以被她隨時踩死的小獸。隻是這隻獸的眼神好凜冽,有點瘮人。

馬車再次停下之際,鳶栩深深吸了口氣,又動了動袖中匕首。

不知為什麽,光想到他會魂飛魄散就有些讓她心口悶得難受。大抵常惦記著一個人不管是好是壞都成了一種羈絆吧,羈絆久了就有些不願離開。

他一心想她活,她卻一心要他死。

債算她欠了。

鳶栩反複給自己打氣,死他一個救了整個菇玉山不算虧,大不了她再還命就是。不再多想,在容清撐起身子躬著背站立後,一刀朝他後背刺了過去。

藍色魄冰刃在碰到他的一霎那,像是有一股無形力量,一下碎成無數片,而後閃爍著冰藍色的光慢慢消失。

這……是她的魄冰刃?

明明昨天還拿著這玩意砍了刺客,遇風化刃,削鐵如泥。

怎麽會就這樣,碎了??

容清身體往前踉蹌一步扶住車門,悶哼一聲,手不由攥拳。

遭遇天雷那晚他便施法術,將魄冰刃收走後,重新變幻出一把一模一樣的藍色匕首。

一樣華美,一樣鋒利,唯一不一樣的就是匕首隻要觸碰到他的血,便會轉瞬破碎消散。

“你果然是賊心不死。”容清勾起一抹倨傲的冷笑,心下卻是無奈。

“你換了!”鳶栩一把拽上他的手臂,指尖一下嵌入他的傷口中,“你騙我!”

容清反手掙開她抓來的手,鳶栩一個不穩猛地朝車廂壁撞去,容清亦是被她帶得往後一倒。

整個車廂劇烈震動,準備去扶皇帝的段洵頓時愣在車門口。

這是在幹嘛……還要不要進去……

聽說上次皇帝受了雷火那夜,還跟一個小太醫共度一晚,這該不會……算了還是不打擾了。

鳶栩推開他的身體,翻身而上,也不管他是不是妖王有沒有靈力這事,一把掐住他的咽喉。

“還給我!”鳶栩硬著一口氣。

容清稍使力一根一根掰開鳶栩的手。

眼瞧著手被她掰開大半,鳶栩猩紅了眼,不管不顧一口狠狠咬上去,眼淚瞬間跟著湧了出來,大顆滑下。

就連這樣都殺不了他……他怎麽這麽卑鄙!

容清聚著靈力想推開她,在感受到冰涼滑過時倏地停住。

真是個蠢貨!他皺起眉,伸手兩指掐上她牙關處,使力收攏。

鳶栩痛得牙齒一鬆,腦袋跟著他的手被抬起,淚水還在往下掉,眼眶就像一個蓄水池一般。

容清伸手嫌棄的擦了擦脖子,倨傲的聲音一字一頓道:“再聽白黎淵的話,你下場隻會很慘。”

鳶栩一愣,他果然都帶著所有記憶,沒有成凡人。同她一樣隻是寄居在凡人的軀殼之中,甚至還帶著法力。

被他死死掐著牙關,隻得恨恨拿著那雙水汪汪的眸子瞪著他。

能怎麽辦,擺在眼前的隻有這一條路。

“白黎淵隻會是本王的手下敗將,本王遲早抽他龍筋。”容清話語間是勢不可擋的侵略,恍若就憑著現在這具**子,依舊可以攻城掠池。

他鬆開手,鳶栩瞬間捂上腮幫子。

“可你隻有一縷魂魄根本打不過白黎淵,等你戰勝他也不知道幾百年之後的事情,到時候菇玉山……”鳶栩緊緊拽著衣擺喃喃說,眸子越發絕望。

“嗬,難道你以為現在他真對菇玉山收手了嗎?”容清冷笑,“你到底哪來的自信那麽相信他的話。”

鳶栩腦袋轟然一震,顫抖著唇,“不可能。”白黎淵想利用她,就不應該不遵守承諾在此時傷害菇玉山。

“你是蠢還是蠢,還真覺得白黎淵會相信你能憑那把破刀子殺了本王不成?”容清半撐起身子,“他不過是想將本王殺人之後的魔祟之氣,灌入本王身體。”

本想讓她在周圍安安穩穩玩她的刺殺,總比不知她蹤跡放浪形骸的好。但沒想到,這人像是知道了他的命門一般,竟還以命相逼阻斷了他找覺魂。

若在由她這麽鬧下去,等白黎淵勢力一恢複,情況隻會更加糟糕。

“不是的!我為什麽相信你。”鳶栩臉色發白,牙齒有些微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