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太後薨逝
“茹妃沒有懷孕,這丫頭是被陷害的。”太後的聲音打著顫,不知是不是靈與肉相融不穩的結果。
“寡人知道。”
容清毫無表情,森然看著太後身邊站著一大一小兩個鬼差。
“你還在怪母後嗎?把你推上這個位置,從來都沒過問你願不願意。”太後問得小心,眸子晦暗不清。
“母後也不想這樣,可能怎麽辦,以前那麽苦的日子,若不是你登基,我們一家都得死,最後誰也活不了。這些年母後是想看你君臨天下,可也不想我們母子分離,因此生怨啊。”
“清兒,你原諒母後好不好……”
容清沒有說話,冷眼看著麵前血淚蓄在眼眶的老婦人。
嗬,說什麽原諒,曾經的君主生下來就是她的工具,何必到頭來假模假式。
兩側的鬼差也一個勁哀求,“殿下大恩大德,就順著她說兩句吧,說完了我們就帶她上路,不然變了怨靈危害四方啊,求求殿下了。”
好不容易跟太後商量好,讓她醒個魂就帶走,會不會成怨靈全看這妖王殿下了。
“清兒……”太後顫抖著又喚了一聲。
鬼差眼巴巴充滿希冀地望著容清,鳶栩自然是看不到這些,隻覺這太後模樣看上去太過真摯,太過可憐。
“要不你就原諒她吧。”鳶栩拽了拽容清衣袖,輕輕道:“她快不行了。”
容清蹙眉,一向最不喜別人要求他做任何事,尤其是他不情願的事。
他站起身,挺拔的身形一下高出太後一個多腦袋,陽光強烈,太後不敢抬頭,隻緊緊注視著他身上被血染紅的五爪龍紋。
太後還想說什麽,容清卻轉身邁起步子離開,太後伸著發抖的手企圖留下他,臉色開始變得紫青,眸子比方才更加混沌,攙扶著太後的宮人被她手死死拽著,越拽越緊。
“完了完了,這兒真的要有一個怨魂了。”
鬼差急的團團轉。甚至都開始想待會是留在這與怨靈抗爭,還是先跑再說。
宮人咬著牙忍著,還是被太後拽得忍不住痛呼出聲,恰在此時,空氣中悠悠劃來一句,“寡人不怪你。”
一聲慘淡的輕笑,卻是十分滿足,太後鬆開手,嘴角笑意甚至沒來得及勾起,身體就已僵直倒下。
一縷清魂飄出,兩鬼差連忙上前鎖住。
鬼差扶了扶額前沒有的冷汗,虛驚一場,還好沒有變成怨靈。
鳶栩看著太後由青轉白的臉孔,知道她已經聽到容清最後一句話。
鳶栩爬起身,跟在容清身後,周圍百姓已經自動退開老遠,身後太後隨行的一眾宮人戰戰兢兢地圍著她的遺體。
獄首瑟縮得跟鵪鶉似的,臉死死貼著地麵,夾在一堆獄卒中企圖不被發現。
但與眾不同的服侍,一眼就可以看到。
容清走過去,周圍獄卒立馬識趣退開到一邊。
“前幾日國師府偷梁換柱沒有處罰獄首大人,竟是寡人的失誤。”容清語帶冰刃。
獄首聽見從頭頂傳來的聲音,嚇得整個人都傻了,一個勁哆哆嗦嗦,“皇後娘娘,不是下官,是皇後……”
“寡人竟不知獄首聽令的不是邢國的律法,倒是聽命皇後。”容清冷笑,即便刑台大火未滅,此刻那火也如同喪失了溫度。
“下官該死!該死!陛下饒命,饒命啊!”獄首伸手欲拽住容清衣擺,被容清毫不留情一腳踩下。
“這隻髒手,也敢拿來碰寡人。”容清黑著臉。
獄首一聲慘叫,嘴哆嗦得不像話,“下官冒冒犯,陛陛下饒了下官這條狗命吧。”
鬼差等在旁邊,用力拽了下鎖繩,準備鎖下一縷魂魄。這縷魂魄有點邪惡,等會得好好鎖住。
容清拎起獄首的脖子,不等他再次開口,直接將他往火刑柱上扔去。
獄首的身子直接將石柱撞斷,掉落在火焰之裏,幾聲慘叫響起,不過一瞬,就沉寂在熊熊火焰之中。
行雲流水的動作看得鳶栩手指微微一曲,燒焦味瞬間彌漫過來。
她一個冷顫,回過神,趕緊跟上容清殘碎的步伐,“詔獄裏還關著石斛和蕭紀寒,他們也是無辜的,陛下放他們出來吧。”
“不認識。”
“你不是救過石斛嗎,還有那個蕭紀寒,他是禁軍統領。”鳶栩忙道。
石斛那家夥叫他叫得這麽親昵,這人壓根都不記得他,果然當時救人他就不是走心的……
“哦。”
容清繼續走身體有點微晃,回來太過意外,又沒有儀仗輦轎,這副殘血的破肉身拖得很是疲累。
“過來!”容清忍著痛朝她喚道。
鳶栩走過去,剛想問他幹什麽,容清就將手環過她的肩,半個人的重量壓過來。
“等等,喂……”鳶栩踉蹌站穩,勉強撐住他,“我還中了藥。”
“解了。”容清淡淡道。
咦?什麽時候解的?鳶栩調起內息一試,果然解了。
身上衣裳的燒焦喂和容清的血腥味混在一起,鳶栩又想起了上一次在靈台時的那場劫難。
“你為什麽要救我?”鳶栩扶著他慢慢走,不遠處宮門的守衛已經看見了他們,正急急趕來。
“隻有寡人可以殺你。”他渾不在意。
“可你那麽輕易就解決了其他人的性命,為何偏留下我的命。”鳶栩從他的話裏聽不出一點內容,甚至於他什麽情緒都聽不出。
“他們是他們,你不一樣。”容清冷冷說。
保住她性命幾乎成了這麽多年的本能,甚至偶爾都會忘了血盟的存在,習慣性的去救她。
鳶栩聞言一愣,這話從他口中出來,怎生這般詭譎。她在容清眼裏,竟如此不同嗎?值得如此舍命相待,他可是妖王啊……
還是容清變成凡人後,喜歡上了這具身體的……原主?
“可他們都有自己的命,你不能這樣篡改,會遭天譴的。”鳶栩垂下腦袋低低道。
“他們命裏就該被寡人所殺。”
真是猖獗,鳶栩心裏冷哼。
六駕宮車已經趕了過來,四角環佩叮當作響。
宮人攙著他上了馬車,這原是皇帝專駕,妃嬪不得皇帝準許是不準共乘的,但鳶栩根本沒管這規矩,跟著進去。
車門外的公公欲言又止,不見暴君有反應,他遲疑幾瞬,還是沒有讓鳶栩下來。
馬車平緩駛出,寬闊的車廂裏躺下一個人完全沒問題。問題是鳶栩坐進來後,這一個人就躺不下了。
容清倚在車廂牆上,臉色發白,身上濕漉漉的血跡沒一點要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