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行刑火燒

火刑柱台在宮外西側,平日鮮有人至,一旦聽消息說有行刑,四方人群就立刻圍攏過來。

鳶栩被五花大綁在石柱之上,周圍堆的枯柴幾乎同她一樣高,刑台四角處還頗有儀式感放了四個熊熊燃燒的火盆。

圍觀的人越聚越多,七嘴八舌指指點點說個沒完。

“果然是一副妖魅子模樣,古有褒姒妲己,今這栩妃還更甚三分。”

“那暴君一直沒有皇嗣,指不定就是她在搞鬼。”

“花府一屆奴婢出身,能爬到妃位誰知是不是用了什麽下三爛的手段,還壞心眼見不得別人懷孩子……”

……

吵嚷聲不絕於耳,鳶栩聽著這些話頭上青筋直跳。

都什麽玩意?

她可是根正苗紅的靈參精靈,怎麽拿那些臭狐狸比跟她比,還隻勝出三分,他們都是些瞎眼的嗎!

一個赤著膀子的彪形大漢舉著手臂粗的包漿木棍,走到火盆前,木棍隻在火中飛快滾了一圈,立馬燃起熊熊炬火。

“栩妃,你可有遺言,若有就速速說來。”獄首捋著他那撮小胡子,一雙眼睛賊亮。

“有。”鳶栩直起身板,“後宮無嗣,是陛下自己的問題,與我無關!”

這等黑鍋她才不背!

四周一靜,旋即又是一片嘩然,像是知道了暴君之所以會暴的秘密。

獄首尷尬地咳了兩聲,作勢憤怒地看向她,“不準妄議國君!”

鳶栩揚起腦袋,心思已經飄遠。

沒有任何消息傳給容清,除非他在自己身上下了訣,否則不可能感受得到她有危險。可是容清隻有一縷魂魄在身,這種感應訣他還能下嗎?就算能下,他真的趕得回來嗎?

“行刑!”

獄首一聲令下,舉著火把的人正要點火,突然一道急令傳來,“慢!傳太後口諭!爾等速速接旨!”

鳶栩詫異看向站在疾馳馬車門口的太監。

時間仿佛隻在來人身上流逝,這一方的人群靜默下來。

不是傳言太後朝不保夕,壽材都準備好了,怎麽還出麵下這等旨意,這其中真假……

太監在眾人麵前停下,卻無一人跪接旨意,反而半帶懷疑地看著來人。

“傳太後口諭,栩妃並未殘害皇嗣,乃茹妃假孕爭寵,哀家對此深感痛心,特赦栩妃死罪,賞金萬兩以示安撫,欽此。”傳旨公公振振宣道。

周圍人目光都凝聚在他身上,有懷心思。

獄首走上前,抱著手臂,“本官聽聞太後臥病不醒,怎的這個時候頒了懿旨,公公可不要糊弄本官。”

如今後宮是誰做主他還是有點數,這突如其來的口諭就算是真的,也並不一定非要聽旨。

畢竟皇後昨日就叮囑過他,行刑之事決不能有差池。

“自從太後進宮起,雜家就一直跟在太後身邊,假傳懿旨這種死罪雜家絕不敢做。”公公絲毫不輸氣勢,一本正經。

“是嗎?那公公可有證據證明,這懿旨是真的呢?”獄首不屑挑眉。

公公從容掏出繡著揣著的鍍金雕鳳紋的檀木盒,打開盒蓋,裏麵四四方方放著一塊玉璽,赫然是太後鳳印。

“此物足以讓大人相信了吧。”公公嚴肅凝視著他。

獄首眯起眸子,倏地似無奈地皺眉,“哎呀,公公這就為難下官了,皇後娘娘旨意擺在這,驟然又要聽太後的,這恐怕不妥啊。”

“那大人的意思是,要抗旨不遵?”

“這左右都要抗旨,下官實屬無奈,隻能先得罪公公了。”獄首連連歎息,轉頭衝行刑大漢使了個眼色。

火把映紅了鳶栩的瞳孔,迎風熊熊燃燒。

“慢!”遠處又傳來一聲大喊。

眾人剛要尋聲看去,就聽這邊“嘩”的一聲,大漢將手中火把一丟,柴火迅速燒成一個圈,火焰衝天,熱浪席卷。

鳶栩怔怔看著火焰上的空氣,不停扭曲變形,似幽靈一般。發絲在火焰帶起的風中擺動卷曲,灼燒感瞬間襲來。

鳶栩緊緊貼著石柱,五官不由皺在一起。

火舌越來越大,時不時被風擺動得灼上她的衣裳,舔上臉頰。鳶栩死死咬著牙,耳畔隻有柴火燃燒時的劈啪聲,她痛苦的悶哼一聲。

汗水滴答還未滑下,就已經被烘幹。她艱難的睜開一條縫,人群變得越來越模糊,人影惶惶鬧鬧的竄動,最後眸子中隻留焰紅一片。

他丫的再不來,真的要被燒死了……

鳶栩開始繃緊手臂,嚐試掙脫。若容清真的不來,總不能真白白死在這。

等等!不對勁!怎麽感覺,有點使不上力。

她皺起眉,使力調動丹田之氣,根本運不起來。

糟糕!這感覺分明是……被下藥了!

鳶栩蜷著腳趾,腦袋發麻,明明昨夜到現在沒吃沒喝,竟然還是被算計進去了。

火光整個要將她裹挾,吞噬,纏繞,頭頂烈日也在灼灼升起。

恐懼。

……

一陣涼風斜雷霆萬鈞之勢破開火焰,直劃向捆綁著她的繩索。

隻聽人群發出驚呼,鳶栩皺眉猛地抬起頭,就見一身血紅爛衫的容清飛身而來。

那雙妖孽般的清亮眸子,此刻倒映得全是她的影子,溢滿焦急和擔憂,甚至還有她從未見過的慌張。

為什麽如此在意她的死活……

像在心裏打了個奇怪的結,不解中又帶著一絲內疚,明明這些在計劃之中,可覺得現在的自己與那些卑鄙小人如出一轍。

焰火像得了食物一般,急急衝容清燒來,他環住鳶栩,腳借力一點飛快躍出。

“咚”的一下,鳶栩被毫不留情摔在地上,容清隱忍著怒火,俯下身,一把鉗住她的下頜,眸子是冰封千裏的寒涼。

“既然你這麽想死,寡人要不就賜你日日酷刑。”每個字幾乎是從他牙縫中擠出。

鳶栩眸中擠出幾點淚花,就著他的手拚命搖頭,哀憐道:“我是被冤枉的,是皇後想殺我。”

“殺你?以你的武力足以逃脫,你為何不逃!”容清冷哼,聲音裏夾著一絲幾不可見的顫。

受這麽重的傷,他到底是怎麽趕回來的,就算用靈力也不能不顧肉體吧。

鳶栩垂下眼瞼,委屈道:“我被下藥了。”而且,就是為了引他回來啊,怎麽能逃呢。

容清撫上她的手腕,輕輕一探,眸中怒火稍稍消減兩分。

“清兒。”滄桑的聲音從後傳來,陽光下,帶著兜帽的太後在兩個宮人小心攙扶下,緩緩朝這方走來。

容清皺起眉,對這稱呼十分不滿意。

太後步伐僵硬,臉色慘白,若不是上了妝容,活活會讓人以為是具行屍走肉。

而實際上,這身體確實跟屍體無異,鳶栩已經感覺不出多少她的生氣,甚至可以說,就那一點生氣,還不是屬於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