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您需要給她道歉
“鑰匙。”江愈禮不停的在櫃子抽屜裏翻,“媽媽房間的備用鑰匙。”
江銘生問,“她怎麽了?”
“門反鎖了,喊她也沒回應,我有點擔心。”
江鬱雪也過來了,從最邊上的抽屜裏拿出來一串鑰匙,挑出一枚來。
“這個。”
江愈禮一把奪過,趕緊就往樓梯上跑。
這一係列的動靜不算小,江老太太被吵醒了。
她穿著睡衣,拄著拐杖,站在一樓看向正在跑上樓梯的江愈禮,冷嗤一聲。
“沒有一點銘生和鬱雪的形容風度。”
江愈禮沒功夫理她。
她這會已經到了鬱婕的門口,手卻抖得幾次都沒有插準鑰匙孔。
怎麽關鍵時候總是掉鏈子啊!
江愈禮急得不行,終於在第三次對準的時候,順利開了門。
房間很冷,空調開到溫度有些低了。
屋裏沒開燈,江愈禮把燈打開,“媽媽……”
話音一頓。
**躺著一個女人。
她側躺著,蠶絲被蓋在腹部,露出消瘦的肩膀。
她的一隻胳膊舒展開,手腕落在床邊上。
另一隻手蜷著,手臂下一片深沉的猩紅。
江愈禮啞聲,張了張嘴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來。
抬腿就想走過去,腿一軟,又跌在地上。
媽媽。
她無聲的喊著。
身後傳來腳步聲,是江銘生和江鬱雪跟了過來。
她抖著手去拽江鬱雪的褲子,仰頭看著他,目光乞求。
“哥,哥,你去看看,你快去看看媽媽!”
她使勁推搡著江鬱雪,又回頭拉著江銘生,“爸爸,120,快打120!快救救她,救救我媽媽!”
江銘生定在原地,像是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直到江愈禮又聲嘶力竭地喊了幾聲,他才猛地反應過來,大步衝上前去。
江鬱雪眼眶通紅,走到床邊去看鬱婕的狀況。
江愈禮踉蹌著爬起身,扭頭去房間裏拿手機,匆忙打了120。
剛一回來,就在門口見到了江老太太。
她對著江愈禮還是沒有好臉,拄著拐杖沉著臉色看她。
“你幹什麽去了?”
江愈禮沒空理她,擠開她就往屋裏走。
可沒走兩步,就被江老太太從身後襲來的拐杖打得跪在地上。
咚——
“你看你現在像什麽樣子!長輩問你話你都能忽視,還有什麽是你看在眼裏的!”
江愈禮回頭看她,眼眶早已經濕了,臉上遍布淚痕。
她哭的梨花帶雨,但因為鬱婕的事,她心裏早就憋著火了。
如今江老太太這一拐杖一通逼問,讓她徹底將這些年的鬱氣都發泄了出來。
“你看我不順眼就待在房間裏別出來!
知道我不願意搭理你,為什麽還要來我麵前刷存在感呢?”
江老太太也很沒想到平時窩囊的跟著鵪鶉的江愈禮會在這個時候反駁她。
她一隻手撫著心口,一隻手拿著拐杖在地上敲得咚咚作響。
一邊還在罵。
“大師說得對!我們江家就不能出女兒!
我當時不應該縱著銘生和鬱婕留著你!應該在一開始就把你打掉!”
江銘生抱著鬱婕,坐在**垂著頭,一言不發。
周圍的狀況也都被隔絕在外,充耳不聞。
“奶奶!”
江鬱雪聽到這邊的動靜,又聽見江老太太這一番話,當即心裏就像被針紮了一樣,細細密密的疼。
他幾個大步走到江愈禮麵前,彎下身將她扶起來,又一個側身擋在了她的麵前。
這才低下頭,看著江老太太。
他十八歲,身高優越,生的好看,眉目俊朗。
尤其是他的眼睛,是典型的桃花眼,眼角向下勾,眼尾翹起,又因為他身上獨特的氣質而少了一分深情,多了三分冷峭。
江老太太比他矮了太多,即便是麵無表情的努力散發著威嚴,也總是讓人覺得她的氣勢被壓了一頭。
“奶奶,您不能這麽說她。”
“她叫江愈禮,是江家的大小姐,也是我的妹妹。”
“她的出生,無論是對父親、母親,還是我來說,都是我們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刻。
她是我們捧在手心裏最珍貴的珍寶。”
“您不喜歡她,不喜歡母親,我們都不強求。”
“但不喜歡,也不能像您這樣貶低她,甚至是否認她的存在。”
江老太太這下子是真的氣到了。
剛才隻是撫著心口裝裝樣子,現在被江鬱雪一通發言堵的心口悶悶的,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她平息了好一會兒,才漸漸讓自己的呼吸順暢。
江老太太那雙混濁的眼睛看著江鬱雪,一差不差,聲音沉下來。
“你的意思是,我還說不得她了?”
“不。”江鬱雪搖搖頭。
江老太太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些。
但下一秒,就聽江鬱雪的嗓音一字一頓,分外認真的說:
“我的意思是,您需要給她道歉。”
江愈禮一怔。
抬起頭,看著自己身前屬於男生那寬闊卻略顯單薄的背影,鼻子又是一酸。
她拽了拽江鬱雪的袖子,“哥,不需要這樣的。”
“需要。”江鬱雪側頭,任由自己的袖子被她拽著。
他安撫道,“別怕,我在這呢。”
江老太太覺得自己大概是年紀大了眼花耳鳴,什麽都聽不清楚。
她不確定的又問了一遍。
“你說什麽?”
她聽不清,還是裝聽不清,對江鬱雪沒有什麽太大的影響。
他擋在江愈禮麵前寸步不讓。
少年的嗓音低沉,重複道:
“我說,您需要為您的口不擇言買單,需要向江愈禮、我的妹妹、您的孫女……”
他頓了一下,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在“您的孫女”上加重了語氣。
似是嘲諷,似是提醒。
然後,繼續說他沒說完的話。
“道歉。”
江老太太的氣又不順了。
不僅不順,還氣的站都站不穩,往後退了幾步,等到後背抵在牆上,才堪堪穩住了身體。
她不敢置信的看著江鬱雪,一句話分了幾口氣才說完。
“你、你要我……給這個……這個……丫頭道歉?!?”
江愈禮抿了抿唇。
她敢發誓,江老太太想說的覺得是“死丫頭”,隻是在江鬱雪的眼神震懾下,把“死”字給咽了回去。
麵對這樣的江老太太,江鬱雪輕輕頷首。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