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病倒

江晏寧瞪他一眼,“妾身自知禦前失儀,羞愧難當,隻得將自己藏起來,免得皇上見了嫌棄。”

她這一眼雖說是瞪,可眼裏卻好似盈了一汪泉水,看得人心神**漾。

景湛心神一滯,怎麽好似從前也有過誰,這般看著他,與這雙眼相似得很……

江晏寧見他不搭腔,疑惑喚道,“皇上?”

景湛回過神,鬼使神差抬手拂去了她發絲的雪。

江晏寧有些怔住了,上輩子的某個晚上,景湛來找她,她站在宮門口迎接,白雪落了發,他也是這般拂去,還笑言,如此這般,也算是白了頭。

當時江晏寧惶恐地跪下,請他不要再說此話了,合該是皇後同皇上白頭才是。

她那時隻當是帝王一時興起,說來哄她,畢竟她隻是個妾,白首之約什麽的,哪裏輪的上她這個妾。

當時景湛似乎不太高興,但還是沒說什麽。

如今……

江晏寧伸手抓住景湛的手腕,眼睛直直地看著他,“皇上難道不想跟妾身,許白頭之約嗎?”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江晏寧緩緩念著詩,盯著景湛的臉,似是看得有些癡了。

她仰著頭,漂亮的一截脖頸露出來,毫無防備,展露了自己最脆弱柔軟的地方。

景湛迎上去她的目光,夫妻麽,可是隻有皇後才算是他的妻……

可看著她滿心滿眼都是他的樣子,不答應似乎有點過意不去,很奇怪的,他內心就想應了她。

剛想開口說些什麽,江晏寧卻好似反應過來了,從他身前退開,直接跪在了雪地上,“妾身失言,望皇上不要怪罪。”

她這一退開,景湛覺得她好似一陣風似的,走了便再也握不住了,心頭湧上一陣難言的滋味。

他咳了咳掩飾自己的失態,方才伸手去扶起江晏寧,“起來罷,無人怪你。”

言罷還掃了一圈在場的宮人,眼帶警告。

“既然今日都來了,便陪朕賞賞雪吧。”

江晏寧倒是很想說不,大冷天的誰想在外麵,可是帝王發了話,實在是不敢不從。

隻得應了陪在帝王身側。

不多時,景湛便啟駕回了建章宮。

江晏寧一行人慢吞吞向著白玉閣走去。

素心低聲說,“方才可嚇死奴婢了。”

江晏寧倒是淡定的很,“緊張什麽?”

……您那兩句詩若是被有心人傳出去,可真夠喝一壺的,您說緊張什麽?

江晏寧輕飄飄瞥她一眼,“我既是做了,自然是有把握的,皇上如今對我正是興頭上,我自是要給他留下些深刻的印象,沒有一個男人會拒絕一個全心全意都是他的女人。”

何況景湛在這後宮之中,怕是從未見過這般大膽的女子。

大膽,在他麵前又羞怯得像隻脆弱的小白兔。

另一邊,張公公瞧了瞧景湛的臉色,小心翼翼說道,“今兒倒是巧了,碰上嘉美人。”

景湛一邊走著一邊說道,“你覺得這不是巧合?”

還不待張公公回答,他又繼續說道,“本來朕也這般以為,可是你想想,朕是臨時起意去的竹林,嘉美人怎麽可能提前預知。”

帝王都如此說了,張公公自然明白,皇上這怕是對嘉貴人上了心,不然何必如此費勁巴拉替她找了這借口?

以往遇上那妃嬪在禦花園裝作偶遇,皇上臉都是黑著的,哪裏能同今日這般。

回到建章宮,景湛開始如往常一般批閱奏折,但不知是何緣故,總覺得好似身邊少了什麽。

他久久未曾下筆,而後忽然抬眼掃視著殿內。

雲頂檀木梁,珍珠簾幕,沉香木桌案,案上堆滿著需要他批複的奏折,太監們各自站在自己的位置,遠處的香爐飄出縷縷煙霧。

一切都是這般尋常,可景湛突然覺得不該是這樣的。

應該是怎麽樣?應該,應該有一個纖細瘦弱的小太監,站在他身旁才是。

依稀仿佛都能聞到那人身上的香氣,清新雅致,媚而不俗。

但那人是誰?

景湛眯了眯眼,耳畔突然響起一個女子的聲音,似有抱怨,“皇上硬是要妾身假扮這小太監留在建章宮,若是被發現了可怎生是好?”

他又聽見自己的回答,不以為然的語氣,“你怕什麽,橫豎有朕擔著。”

閉了閉眼再度睜開,那奇怪的感覺又消失了。

那女子到底是誰?聲音很是耳熟,建章宮連宮女都未曾有,怎麽會進來一名女子,聽這意思,似乎還是他批準進來伴駕的。

簡直離譜,此乃昏君所為,他定然是做不出來此事的。

不過為何這幻覺時有時無,起初隻在夢裏,現如今白日竟也出現。

百思不得其解,最後景湛隻得擱下暫時不想。

卻說江晏寧這一回了白玉閣,便渾身不舒坦起來,將自己裹成了個粽子便昏昏沉沉睡去。

晚間用膳時,仍然不見她醒來,素心急忙進寢宮瞧她。

站在簾幕外麵喚了好幾聲,仍然沒有回答。

顧不得這許多了,這宮裏多的是彎彎道道,莫不是她們一個沒看住,讓主子中了招?

素心心亂如麻,忙去掀那床幔。

隻見江晏寧裹著被子,臉頰通紅,還不時發抖。

壞了!定是受涼發起熱來了。

但不是中了什麽醃臢招數就好,心裏有了譜,素心總算鎮定下來,忙喚來束珠,讓她去找太醫。

她匆匆忙忙地跑出去,外院有個小丫頭見了問道,“束珠姐姐,這是怎麽了?”

束珠人大大咧咧的,沒什麽心眼子,況且這事也沒什麽可隱瞞的,便如實說了。

小丫頭一臉的慌亂,“那束珠姐姐快去吧,這事可耽誤不得。”

等到束珠的背影遠去,小丫頭轉了轉眼珠子,丟下正在做的活,走出了白玉閣。

見是最近風頭正盛的嘉貴人病了,太醫院也不敢耽擱,隻因是晚間,隻得一位年輕的沈太醫沈正卿當值。

束珠心中暗自嘀咕,這太醫如此年輕,能看好她家貴人麽?

不過現下也沒得挑,隻得帶著回了白玉閣。

沈太醫年輕,一進著白玉閣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擺,一張臉通紅。

天齊朝民風開放,並不需要隔簾診脈,待他看見那躺在**嬌滴滴的嘉貴人時,手都不知道往哪擺了。

江晏寧本就生得貌美,這一病非但沒有損害她的容貌,反而更顯得我見猶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