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探病

素心皺了皺眉頭,怎的找來這麽個太醫,愣頭青一樣。

她咳嗽一聲以示提醒,這內殿如今這般多人,若是傳出去,對主子的名聲不好聽,若是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就更不得了了。

幸好沈太醫也回過神了,低頭掩飾著自己的不自在。

把了一會脈,沈正卿眉頭緊皺,低聲問,“我瞧嘉主子這病來得凶險,若隻是受寒,不應當發作如此迅猛,是否體內本就有舊疾?”

素心不是從永安候府裏就跟著的舊人,她不清楚,隻得又喊來束珠,束珠抽抽噎噎道,主子確實有過舊疾,冬日裏落下了水,不太能受寒。

昨日主子一時興起要去玩雪,她們百般阻撓本想著速去速回,豈料遇上了皇上,皇上又讓主子陪他散心,主子本就出了汗,又受了那風,怎的不風寒?

若說起來還是因著大小姐的緣故,當時她家小姐還那麽小,大小姐就把她推到那水裏。

差點命都沒了,阮姨娘沒日沒夜地照顧著,才撿回來一條命。

便是這般,府裏永安候也僅僅是言語訓斥了一番大小姐,連罰俸都不曾。

想到這束珠就難過,小姐也真是苦命。

素心聽了忙問道,“沈太醫,主子這病,可是棘手?”

沈太醫搖搖頭,“棘手倒是不至於,隻是怕是要受些苦頭,日後怕是容易手腳冰涼,行經疼痛。”

素心一聽便亂了心神,這行經可是與子嗣相關,若是……

她壓低了聲音,問道,“於子嗣上……不知是否有礙?”

沈正卿也知曉此事對於後宮女子的重要性,嚴肅了神色,回道,“臣自當盡力,為嘉貴人醫治。”

這便是有得救的意思,素心放了心,“還望沈太醫隱瞞一二。”

沈正卿趕忙應承下來,這宮裏言多必失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就算,就算素心不說,他也會隱瞞這件事的。

江晏寧這病來得凶,沈正卿隻得為她施針退熱,免得燒壞了腦子。

素心來來回回替換著帕子,束珠在旁邊幫不上什麽忙,隻得幹著急。

素心見她如同一個悶頭蒼蠅似的,隻喊了她讓她去睡,左右在這還添亂。

束珠走出白玉閣,回到房間,剛想躺下歇息,卻聽到兩個丫頭在外麵說話。

“聽說咱們嘉貴人病了?”

“可不是,方才太醫進去了這會還未曾出來呢。”

“這麽嚴重,那皇上怎麽還不來?我記得從前娘娘們若是生了病,都會著人請皇上的。”

“誰知道呢,可能未曾顧得上吧。”

束珠聽著窗外的對話若有所思,請皇上?

她眼睛一亮,便是皇上幫不上什麽忙,可若是皇上在,主子肯定會高興,這一高興,病自然就好得快。

她忙下床走出去,衝著兩個丫頭問道,“皇上如今在哪?”

那丫頭回道,“束珠姐姐,皇上如今在貞貴嬪處。”

束珠咬了咬牙,皇上今日翻了牌子,若是此時前去會不會打擾?

猶豫片刻,她還是堅定地往貞貴嬪的絳雪軒走去。

絳雪軒,景湛和貞貴嬪將將用完膳,貞貴嬪正撫琴一曲,景湛閉著眼睛坐在椅子上靜靜地欣賞。

一曲終了,景湛讚賞地看著貞貴嬪,“愛妃這古琴彈得還是如此精妙,朕這裏最頂尖的樂師,恐怕都比不上愛妃。”

貞貴嬪笑了笑,“皇上抬舉嬪妾了,嬪妾不過獻醜罷了,是皇上久未來我這絳雪軒故而聽著新鮮罷了。”

這言語之間帶了些幽怨。

景湛不置可否,並不接腔。

貞貴嬪眼中閃過一絲懊惱,以往若是她這般言說,皇上定會哄她一兩句,如今,竟是敷衍都懶得做了。

是因為那個女子嗎?嘉貴人?

這幾日日日區太後處請安,倒是見過她,生得當真絕色,她身上,還有一種讓人不自覺將目光投到她身上的魔力。

原本以為皇上對待那位嘉貴人和對待後宮妃嬪都是一樣的,此番看來倒是上了幾分心。

不過,花無百日紅,未來的事,誰又說得準呢?

帝王不接茬,那她就得自己找台階下,剛想說什麽,外麵卻傳來一陣吵嚷聲。

“姐姐,你就放我進去吧!”

“你們家嘉貴人病了應該去找太醫!”

貞貴嬪的貼身婢女雲錦壓著聲音說道。

這小賤蹄子,主子好不容易侍寢一次,還裝病來打擾皇上和主子。

她就說那個嘉貴人不是什麽好貨,這才多久,便仗勢欺人。

也不看看有幾斤幾兩,位份還在主子之下呢,行事如此膽大妄為。

景湛聽著外麵的聲音皺起了眉頭,思索片刻,開口道,“放她進來。”

貞貴嬪想要阻止,卻不敢開口,眼底閃過一絲惱怒。

“你且說說,你家主子怎麽了?”

束珠進了內殿麵對景湛才開始發抖,“回皇上,主子,主子她下午回了白玉閣就開始不舒服,方才發起高熱來,還牽動了舊疾,眼下沈太醫正在施針。”

景湛問道,“是你家主子讓你來的?”

束珠忙回道,“不是,不是,是奴婢自作主張……”

沉吟片刻,景湛還是扭頭對著貞貴嬪道,“此番嘉貴人生病皆是因為朕,朕不走一趟不合適,愛妃,你多體諒。”

他都這般說了,她敢不給帝王麵子嗎?

雲錦憤憤不平,“主子,這嘉貴人欺人太甚!”

“要欺人,也得有資本,倒是我小瞧了這位嘉貴人。”

這後宮之中,頭一個,能因為生病,把皇上從別的妃嬪宮中叫走的人。

絕對是個勁敵。

景湛匆匆到白玉閣的時候,素心驚呆了,慌慌張張行禮,“給皇上請安。”

她一邊行禮,一邊看向景湛背後的束珠,眼神詢問著怎麽回事。

束珠隻得給她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景湛直接握著江晏寧的手,喚她,“嘉貴人,嘉貴人。”

江晏寧方才施了針,正是要醒的時候,被他這一喚,悠悠睜開了眼睛。

“皇……皇上?皇上怎的在這裏?”

沈正卿看著他二人交握的手,臉上閃過一絲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