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誰在挑撥

瞧見她醒轉過來,眾人皆鬆了一口氣。

景湛看著她蒼白的小臉,“是朕不好,不該拉著你陪朕走路的。”

江晏寧笑了笑,“這怎麽能怪皇上,要怪便隻能怪臣妾這身子骨。”

說罷她一抬頭,望見天色已然很晚,頓了頓。

這個時辰,原是翻牌了的才是,皇上不會又翻的她的牌吧?

宮規有言,若是宮妃不便侍寢,需得將綠頭牌撤下。

但她這病突然,人也暈了過去,料想是來不及撤掉牌子的。

江晏寧遲疑著開口問道,“皇上這是,從建章宮過來?”

在場的人臉上風雲變幻,沒有人搭腔,束珠腿一抖跪了下來,“主子,是奴婢自作主張,請來了皇上!”

江晏寧覺著有些吃驚,莫不是素心喚她去的?

她又看了看素心,素心也是一臉茫然。

不是素心。

束珠最是單純,她自己定然想不到要去請皇上的,想必是有人跟她說了什麽。

這宮內無人不知,皇上最討厭這些爭寵的手段。

上輩子有個才人方進宮不久,苛待宮人,也沒個人提點,皇上連著點了幾日侍寢便暈頭轉向了,一日未曾到她宮裏去,她竟派人到當日侍寢那位宮裏頭麵聖。

稱自己病了,要皇上來瞧。

皇上當即帶著太醫過去了,太醫檢查了一遍發現那位才人身體康健地很,便如實回了皇上。

皇上當時似笑非笑地望著那位才人,看得那位才人腿都軟了,直接跪了下去,不停認錯。

但皇上一點都沒手軟,足足罰了那位才人三個月的禁閉。

三個月,皇上哪裏還記得這號人,從那之後江晏寧再也沒有聽過那位才人的消息。

也沒人再敢用這樣那樣的理由爭寵。

江晏寧私下揣摩了一番帝王的心思,想著若是自己批閱奏折煩了一天,方才打算進後宮放鬆放鬆,又被她們從這個宮喚到那個宮,可不是煩死,非要抓一個雞來殺雞儆猴不可。

畢竟皇上又不是那神仙,看兩眼病就能好,不舒服自去找太醫,第二日若是稟了帝王,皇上也不會說不留情分瞧都不瞧一眼。

非要大半夜折騰人,豈不是要挨罰,何況這內裏,有幾個是真病了的。

如此一想,她又覺得皇上此舉並不算太過。

可如今落到自己頭上,江晏寧委實有些拿捏不準帝王的心思。

不由得多瞧了兩眼景湛,景湛好笑地看著她,“你這是燒壞了腦子,不記得朕了?”

不像是生氣的樣子,江晏寧暗自寬了寬心,嬌嗔道,“妾身是怕手底下的人不懂事,擾了皇上的一夜春宵,若是還要吃罰,這可怎生是好。”

她直接把這事擺在明麵上,以免得景湛亂想,以為她撒謊,推丫鬟出來當擋箭牌。

景湛挑了挑眉,沒有接她的話,卻是問了一個問題,“為何你沒想著來找朕?”

江晏寧很是莫名其妙地掃了他一眼,“妾身說了皇上可不許生氣。”

景湛道,“嗯,不氣,你說,許你無罪。”

得了他的保證,江晏寧才繼續道,“皇上雖是天子,卻也不是神仙,又不是瞧上一眼就能好的,找太醫也就是了,何必打擾皇上。”

景湛笑了,她倒也真是實誠,他還以為她會同別的妃嬪一般,說些漂亮的場麵話。

“你也是實誠。”瞧見她此刻披著頭發,景湛忍不住上手揉了揉,嗯,手感不錯,再順順毛。

江晏寧:“……”皇上這是把她當成小貓咪了嗎?

眼見帝妃之間相處融洽,似乎很有徹夜長談的意思,張公公忍不住提醒,“皇上,時辰也不早了,讓嘉貴人休息吧。”

景湛想了想也是,她方才醒過來定是精神不濟,是要好好休息才是,起身道,“既然如此你便好好休息,朕明日再來瞧你。”

隨著帝王離開,白玉閣內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沈正卿也告辭回了太醫院。

寢殿內隻剩下主仆三人。

江晏寧這實實在在地病了一場,方才又演了一出戲,當真是累了,閉上了眼,疲憊地說道,“先回去睡吧,明日我再找你們問個清楚。”

翌日,江晏寧總算是有了些精神,喚素心去守著門口,自己則在裏屋仔細詢問著束珠。

“你是說,你以為這宮中的娘娘都是這般做的,所以才去喚皇上?”

江晏寧坐在椅子上,手指敲打著桌麵。

看來她這幾天侍寢,終於讓人有危機感了。

此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無非就是讓束珠主動去絳雪軒喚皇上,招致皇上的厭煩,以為她恃寵而驕,且讓貞貴嬪對她產生不滿。

隻是沒想到皇上當真過來了,還半分沒有責怪她的意思。

白玉閣內究竟有多少其他宮的眼線,她明明是急病,卻馬上想出了這個辦法一石二鳥。

手筆雖小,收益卻大,高手。

束珠見江晏寧一直不說話,明白自己闖了禍,急到,“小姐,我們這便將那兩個小丫頭找出來!這般壞東西不能留在白玉閣!”

江晏寧歎了口氣,束珠哪裏都好,就是天真了點,“天色那麽暗,你可曾看清楚那兩人的模樣?”

“……不曾。”

江晏寧語重心長地教導她,“這便是了,旁人都算準了的,怎會讓你找到人。”

束珠憤恨道,“竟如此陰險!”

江晏寧瞧她一眼,“這裏是皇宮,束珠,你還沒明白,皇宮最是吃人不吐骨頭。”

“父子,手足,姐妹相殘,在天家,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同樣,沒有什麽醃臢手段是使不出來的,你要適應,此番是我沒有教好你,但我不希望有下次,素心與你不同,她在這宮中耳濡目染慣了,你往後若是想做什麽,拿不準的,可去向她請教請教。”

束珠瞪大了眼睛,接著有些委屈,明明她才是跟著小姐時間更長的人,如今卻讓她同一個外人請教……

江晏寧不再多說,她相信束珠想得明白。

主仆在此間各自沉默,突然從遠處傳來一聲“喵。”

江晏寧臉色一變,眼神示意束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