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病起
是夜，更深露重。
蘇雲趴在紅姑的床頭，跪坐在地上睡著。
紅姑已經好多了，藥起了作用，她晚上醒來了，也吃下去了一點東西。
但蘇雲怕她再出什麽岔子，便寸步不敢離，隻是實在熬不住了，便睡了過去。
門被人推開都沒發現，蘇雲是越發的能睡了。
借著一身月光，謝潤羽走了進來，居高臨下的看著昏沉睡去的蘇雲，麵容冷淡，絲毫未動。
卻在片刻後，不動聲色的解開了身上的狐裘，輕輕的披在了蘇雲的身上。
——
蘇雲從榻邊滑到了地上，嚇得她一個激靈醒了過來，擦了擦口水，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了身後的狐裘。
這是謝潤羽的。
他昨晚來過了。
蘇雲不明所以，又想他倒是真不怕死。
紅姑忽然咳嗽了兩聲，也跟著醒了，蘇雲忙湊過去。
“紅姑姐，你怎麽樣？”
“我想喝水。”紅姑啞著聲音喚道。
“好，我這就去給你取。”蘇雲摸了摸紅姑的額頭，燒已經退了，總算是見了好轉，忙跑出去取水。
卻一出門，就撞見了碎月。
蘇雲看著她，一大早衣服都沒穿好就站在這裏打量著什麽，怕是沒安什麽好心思。
“這是，公子的衣服？”碎月何等無辜的問，看著蘇雲懷裏抱著的紫色狐裘。
蘇雲也何等無辜的看著她，不明白她問這話的意味。
不過轉瞬，又想到了什麽。
蘇雲忙說：“碎月，我……偷拿公子貴重衣物我知錯，你可別告訴公子，他會要了我的命的！”
碎月一臉疑問，似乎是蘇雲的回答讓她意想不到。
“不會的，蘇雲姐姐。”碎月笑的純真。
蘇雲轉身又回去把狐裘放好，這才訕笑著外出取水，碎月也回了自己的屋子。
蘇雲知道，碎月那番話是為了打聽謝潤羽昨晚是否來了紅姑他們的屋子。
雖不知為何，但總不能讓她打聽了去。
再想起謝潤羽忽然之間收留她，又捧著她，對一個女人那般好實在不像他老謝一家的做派，隻能說明這碎月不止眼前這般簡單。
謝潤羽定是也察覺到了。
“小雲兒，你想什麽呢？”紅姑見她喂了自己藥後就坐在窗邊發呆，便問。
蘇雲回過神來，說道：“我在想碎月。”
紅姑苦笑了笑：“怎麽？吃醋了？”
“啊？”蘇雲手忙腳亂的擺手：“不是不是，我是在想……”蘇雲也不知怎麽給紅姑講自己空穴來風的猜測，說多了紅姑怕是會覺得自己神神叨叨，最後隻是說：“我是想，什麽時候才能再吃上芙蓉樓的青團和糕點。”
這兩件事並不搭邊，紅姑便以為是蘇雲轉移話題，少女心事她自是知曉，便也沒有問下去，隻是眼含笑意的看著蘇雲。
“城外的瘟疫還是很嚴重嗎？”
蘇雲點了點頭：“聽丁香說，現在好多店鋪都關門了，家家閉門不出，生怕也染了瘟病。”
“那怎麽辦，朝廷沒有想辦法嗎？”
“想了。”蘇雲攥了攥拳頭，才說：“燒了所有病死的屍體，驅趕了還沒病死的人，隻要有一些不對勁的百姓就會被官兵帶走，帶不走的就直接打死了……”
“怎麽會這樣？瘟病倒沒害死幾個人，都讓朝廷這幫人……”紅姑說到一半，忙噤了聲，議論朝中大事是死罪。
蘇雲想起了交給謝潤羽的治病方子，雖沒有絕對的緣由，但她相信謝潤羽會出手的，謝潤羽心裏不止是仇深似海。
“公子會有辦法的。”
紅姑聽她這樣說，也隻能跟著點點頭。
蘇雲比自己想象的聰明多了，還以為晨時她會在碎月麵前露餡，那丫頭反應倒是快。
謝潤羽把弄著手裏能夠救命甚至救國的方子，隻等著一個消息。
果然不多時，暗衛帶來了那個他想要的消息。
蘇府終於也被瘟疫荼毒，全府上下除了很少出門的蘇姻，全部染上了疫病。
蘇姻不同於蘇雲，她自視清高，自命不凡，絕不會輕而易舉成為自己的傀儡，想要掌控她，可比蘇雲要費些心思。
謝潤羽吩咐下去：“備馬，去蘇府。”
碎月不知蘇府是何處，但想了想會不會和蘇雲脫不了幹係，可如今瘟疫肆虐，皇宮封閉，探到的消息不好再傳進宮裏了，不免有些著急。
謝潤羽就看著她自亂陣腳，不動聲色。
蘇家前些日子斷了多數生意，元氣大傷，庶母也被氣的半死，如今染了風寒，更是一病不起，蘇姻每天急得隻能哭。
丫鬟從外麵跑了進來，累的上氣不接下氣。
“慌什麽？”蘇姻不滿道。
丫鬟喘了半天，才磕磕巴巴的說：“小姐，小姐……謝……謝二公子來了……”
蘇姻皺著的眉頭忽然舒緩了開來，眸瞳裏綻出幾分笑意：“謝公子？”
“正是。”
蘇姻這幾日操心家中之事，忙的顧上不顧下，這下聽聞謝潤羽來了，急忙理了理頭發，補了補胭脂，便急忙去正廳迎接。
見到謝潤羽的那一刻，蘇姻隻覺得這些天的勞累都煙消雲散，隻剩下眼前的一人。
她格外矜持的福身拜見：“小女見過二公子。”
謝潤羽看她的神色這般，薄唇輕勾，勝券在握。
“蘇小姐，聽聞蘇府有難，我這才來探望。”
蘇姻一愣，她雖是滿心都是謝潤羽，可也是由心計將養長大的，上次還張口閉口要為了蘇雲殺了他們的謝潤羽，又怎麽突然來探望她們。
謝潤羽自然也想到了她會猜忌，那日因為瞧見蘇雲被打才一時忘了計劃之事，以至於嚇到了蘇姻。
便說：“前幾次遇見，是有些誤會，但我第一次見到蘇小姐便知，你絕不是那樣的人，上次言重，你莫要記在心上。”
謝潤羽說這話的時候眼中帶著一抹清冷的笑，一眼就望到了蘇姻的心裏，她的心緒頓時亂了幾分。
“蘇小姐，我這才聽聞你家中也遭了難，想到你一介柔弱女子怕是會為難，便將剛得到的藥方送了過來，望能救伯父伯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