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沉香閣
翌日，竹與準時趕到玉清小築。
蘇雲侍候謝潤羽吃完早膳，又與他去接見竹與。
謝潤羽今日起就要去查青樓，蘇雲也想跟著一起去。
自從打聽到哥哥曾入風月樓，她便一直沒有停止找尋，奈何勢單力薄，所以一直沒有查到什麽有用的線索，如今跟著謝潤羽倒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公子，是否需要奴婢一同前往照顧公子？”
竹與忽然笑了出來，用扇遮麵，陰陽怪氣：“去了那地方，還怕沒有人照料你家公子嗎？”
“他們照顧不好公子。”蘇雲不假思索。
謝潤羽看向蘇雲，微蹙眉頭："你可知道那些青樓妓館是什麽樣的地方？一小女子跟著去別受了欺負。"
竹與扇子下的笑微微僵住，他沒聽錯吧？謝潤羽是在擔心這小丫鬟受欺負？
他這種涼薄之人竟也會有這層心思。
"奴婢自然知道，奴婢就跟著公子，不會耽誤公子查事的！"蘇雲急急解釋，生怕遲了一步會讓謝潤羽心生拒絕。
謝潤羽沉默，想是蘇雲玩心大發，考量片刻後，這才點頭同意，但還是不情不願：“若是誤了本公子的事，回來再收拾你。”
竹與跟著搭腔：“你這丫鬟聰明機智，絕不會拖後腿的。”
謝潤羽抬眸看他，竹與這才急忙閉嘴。
眾人話落，蘇雲連忙起身去叫管家備馬。
竹與則拿出一本書冊，“梁城叫的上名的青樓一十八家，登記在冊的有三十五家，加上一些小門小戶，一共一百一十二家，公子想先從哪裏查？”
謝潤羽覺得，能和山匪這般暗度陳倉的，為掩人耳目，一定是在人多來往之地，自然小不了。
“先查最大的。”
竹與點點頭：“那便是，沉香閣。”
前去備馬的蘇雲，半路遇到了謝府庶子謝及軒也在。
謝及軒比之謝潤羽還年長幾月，但不知為何被府裏的人都稱三公子。
蘇雲給他請安時，被一陣香粉險些嗆的咳嗽。
謝及軒一介紈絝，自小就不務正業，喝花酒逛青樓更是常事，所以身上總帶著香粉味，蘇雲是知道的，也就未加留意。
但她還是跟謝潤羽提了一嘴。
——
沉香閣，是梁城最為有名的煙花之地。
據說裏麵的姑娘不同於別處，都是很有手段的，一顰一笑皆是勾魂攝魄，能把人的魂兒都勾走。
謝潤羽進門的時候，便聞見了沉香閣裏濃鬱刺鼻的脂粉味，他眉目間閃過一絲嫌棄，不動聲色，繼續前行。
蘇雲垂著腦袋，乖巧的低下頭跟著謝潤羽進了沉香閣。
一進入裏麵，就有幾位衣衫暴露的姑娘迎了上來，鶯歌燕舞，媚態橫生。
謝潤羽不由得眯了眯眼睛，眼底掠過一抹厭惡。
"慢著慢著。"
竹與用扇子擋住迎頭年紀較大的女子，生怕她那俗手碰到謝潤羽，隨後從口袋中取出一包銀兩丟了過去。
那女子看見包裹，立即喜滋滋的將它打開。
"哎呀喲，公子出手真是闊綽，是有什麽要求啊？我沉香閣可都有！”
沉香閣的老鴇自然見過的多，但第一筆就給的這麽多的還是第一次見，而且二位公子一個比一個俊美，想必不是來隨意尋歡的，忙旁敲側擊的問了起來。
竹與應言：“找間清淨點的屋子，聽曲兒。”
沉香閣的老鴇聽到後頓時眼睛一亮，忙不迭地點頭："沒問題沒問題！"
"那就去吧。"
老鴇領命離去，蘇雲也跟在謝潤羽身後，不過她的腳步很快，一點也不想留下來。
竹與低聲跟謝潤羽說：“公子，我知道你有手段，但等會兒別來硬的，嚇壞姑娘也就算了，可別打草驚蛇。”
謝潤羽未加言語，他想的的確是大不了把這沉香閣都翻過來找，但竹與說的也有幾分道理。
老鴇親自引著謝潤羽幾人上了三樓，推門入內，便有嫋嫋琴音傳出來。
琴音清脆悅耳，宛若山澗流水，一聽就知道彈奏者技藝非凡。
謝潤羽挑挑眉："琴藝倒是不錯。"
竹與忙著附和：“比之公子，還是差遠了。”
來到裏麵，屋內的女子似是有些意外，手中的琴聲戛然而止，她沒想到會進來這麽多人……而且怎麽還有一個女子？
女子看蘇雲衣著，看來是個有錢人家的丫鬟，怎麽會有公子逛青樓帶著丫鬟的？
"公子可滿意？"沉香閣的老鴇笑容滿臉，眼中閃爍著精光。
她的話音剛落，竹與便毫無猶豫的掏出一張銀票，丟給她："這是賞你的。"
老鴇見狀，眼角餘光瞄到銀票上數字，頓時笑開花，連聲稱謝："多謝二位公子，公子好生歇息。”隨即看向那彈琴的女子，沉聲安排道：“玲瓏，好好伺候二位公子。”
“奴明白。”玲瓏聲音甜軟，一雙杏眼更是靈動。
待老鴇離開後，她便殷勤上前："兩位公子請坐。"
謝潤羽漫不經心地應了一句，隨意坐到桌邊，端起茶杯輕啜了一口茶。
竹與揮舞著扇子，悠哉悠哉：“美人兒先奏一首拿手曲兒聽聽。”
玲瓏忙應下，柔若無骨的走了幾步，拿起一旁的琵琶，一邊撫弄著琵琶弦，一邊扭腰擺臀，唱了起來。
她嗓音甜膩，聲音又柔又婉，仿佛春風化雨，又像是秋水**漾，讓人聽了都覺得渾身酥麻。
蘇雲看著驚呆了，還以為府裏那些庶子的小妾已是貌美如花，沒想到世間還有如此妖嬈多姿的美人兒。
謝潤羽卻隻是皺皺眉，神色平靜，不置一詞。
"公子。"玲瓏嬌滴滴喚了一聲，一邊唱著歌兒一邊走過來，將一條纖細的胳膊搭在了謝潤羽肩膀上。
蘇雲看到後倒吸一口涼氣，這女子真是奔放。
謝潤羽一個躲閃，避開了她的觸碰，隨後站了起來。
玲瓏微微詫異，下一秒竹與的手就摟了過來，輕輕一攬，將其裹進了懷裏，琵琶聲隨之停止。
竹與勾起一簇玲瓏的發絲輕輕摩挲，一雙多情桃花眼溫柔如水：“玲瓏姑娘，你這水粉真是奇香無比，勾人得很。”
玲瓏淺淺一笑：“公子，隻是水粉勾人嗎？”
她聲音嫵媚入骨，帶著魅惑的意思。
"你這胭脂水粉自然比不過你，我帶不走你，便想帶點別的回去，也是個念想。”
蘇雲看二人旁若無人的調情，臉燙的厲害，她下意識的躲避，視線亂瞟時發現謝潤羽的耳朵也紅透了。
他竟然也會有害羞的時候？
那還非要跟著竹與來青樓……
這麽一想，蘇雲忽然就樂了，忍不住抿唇偷笑。
謝潤羽冷冷瞥了她一眼，她頓時嚇得收斂了笑意。
玲瓏這邊忽然撒起了嬌：“我就說我的香料更是好聞一些。”她湊近竹與，吐氣如蘭："我還以為天下男人都被那個東國新來的蠻夷女子勾走了呢！"
竹與故作深沉："東國女子……哪有我們大周女人好看，國色天香。"竹與繼續不動聲色："那新來的蠻夷女子有你好聞？"
說到這兒，玲瓏微微不平：“不知道那狐媚子用了什麽把戲，所用香粉都是從未聞過的，有姐妹跟她打聽，她都置之不理，都是沉香閣的，誰又比誰高貴似的。”
謝潤羽聞言，眼眸微微一凝，隨即又恢複平靜。
蘇雲也覺得玲瓏口中的這個東國女子很奇怪，和謝潤羽對視一眼，蘇雲便開口問道：“姐姐，那女子現所在何處？”
她這話一問出，便見玲瓏臉色變了變。
“你們不會就是為了打聽她，才來找我的吧？”
“不會不會……”蘇雲見玲瓏有些不快，急忙解釋：“我家這位公子喜歡你，但這位公子……”她指了指謝潤羽繼續道：“他比較喜歡異域風情的。”
謝潤羽臉色頓時難看了幾分，一陣紅一陣白的，目光冰冷的瞪了一眼蘇雲。
玲瓏聞言卻是一怔："哦？原來如此。她呀，一般不接客，都是熟客包了，你們恐怕是沒機會了。"
"熟客包的？"蘇雲和謝潤羽同時問道。
玲瓏點點頭。
謝潤羽帶著蘇雲先行離開，去找老鴇想將這個東國女子打探清楚。
竹與沒過片刻也急忙出來了。
他一路狂奔追上蘇雲，氣喘籲籲："你......你們主仆就將我一人丟在那兒！"
"我看你挺喜歡那女子的。"謝潤羽漫不經心道。
"是啊，挺喜歡的……就是太潑辣了，險些不讓我走。"
蘇雲好奇：“那你怎麽出來的？”
竹與皺了皺眉，將脖子伸了出來，一排牙印顯露出來。
“給我留了點東西，讓我再去尋她。”
謝潤羽："......"
蘇雲也覺得好笑。
幾人又去找老鴇，似乎是沒想到他們這麽快就出來，還以為是玲瓏伺候的不周到，老鴇連連賠罪。
“哎呦喂，幾位公子，可是我家姑娘犯了錯？怎麽這麽快就走？”
蘇雲搖了搖頭："我們想見一見你們這兒新來的那位東國女人，不知可否告訴我們她在哪兒？"
老鴇聞言，忙鬆了口氣，但又疑惑起來，那東國女子自入沉香閣以來就閉門不出，也不宣揚，除了幾位出手闊綽的熟客也不被人知曉，這二位公子為何點名要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