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男人眼中的女強人

我有點暈,看著王燕,就像看到了麥穎,壓抑的感情急劇上升,要爆發。我跟王燕說,燕兒,我不喝了,晚上還得加班。

她又給我倒上一杯,雙手端到我麵前說,最後一杯。

我接過,有意碰她那溫軟的小手,兩雙手一時停在那裏。王燕傻笑,笑得很甜,厚厚的嘴唇,塗了唇音,那東西很能亂人心智,但是我不願意去接觸,我知道那是假的。她每次看到我盯著她,就會不說一句話地盯著我,像兩隻公雞打架。我估計她在欣賞我的表情,我知道她肯定是想可憐我,但是,她絕對猜不透我。兩個人又都保持著冷靜,也不想問,也不想越軌,隻幹巴巴地盯著,喉管蠕動,仿佛饑渴的人想到了青梅的味道。看了一會兒,我歎了口氣,摸著她的手,在那欣賞。說實話,她的嘴唇厚,那是假的,她的手指細長,那是真的。還有,就是她的手指甲,用指甲油染得血紅,上麵還有一層明亮的東西,在夜晚酒店的燈光下顯得十分妖媚。

我問王燕,指甲油是才買的吧?

她沒有回答,眼睛閉了一下,撲閃睜開,點點頭。我知道,我被感情打敗了。我想把她攬在懷裏,感覺一下溫暖,但是,她很冷,每當關鍵時刻她都及時抽回手,跟我說,上麵客人要走。我知趣地鬆手,她站起來,臨上樓時還扭頭看我,我受不了,如同火燒,但還得克製。我沒有做出任何表情,仍然沉浸在**當中,仿佛那手沒有抽出似的。我猛然想到那不是王燕的手,對,我為什麽認為王燕的嘴唇是假的,而她的指甲油是真的呢?我知道我在幻覺。

王燕永遠也不知道我為什麽這麽愛她,欣賞她。我欣賞她,也許就是因為她有一雙細如煙絲的手指。第一次見到,就是從那雙手開始的。王燕是模特,市級模特隊呆過,老師說她身材一般,臉很動人,但是最美的還是手指,手指在模特表演中很少能展現優勢,說得王燕喪失信心,一怒之下,不幹模特了,回到家鄉。剛好我到市裏開會,在路上,有一位漂亮女士攔車,在當時是司空見慣的,誰去買賬呢?但是,王燕攔車是用手,胳膊揮動,手指雪白瘦長,揮手的一刹那,打動了我。我趕緊叫,小馬停車!

小馬急刹車,一下子在王燕麵前停下來了。小馬罵道,你找死呀!

王燕沒有生氣,仍微笑,手扒在玻璃窗邊,問,能搭一下便車嗎?

小馬猶豫,我看見了那雙美麗的手,就說,小馬,豔遇呀,這麽漂亮的女士,你能忍心?

小馬說,跟領導出差真難,喜怒無常,院長跟我說凡是這種情況,不能刹車,騙子!

我說,小馬,這個社會是法治的社會,怎麽有那麽多騙子?這姑娘肯定有難處,還是帶著吧?我還是第一次用這種口吻跟小馬說話,我作為庭長,不在院領導之列,小馬尊重我那是我給他辦過事,又是我們庭的人。想到這兒,就想起毛主席,還是他老人家偉大,他親自說過,吃人家嘴軟,拿人家手軟,革命隊伍裏,有些人不是被拿槍的敵人嚇倒,而是被糖衣炮彈打敗。真是經典!小馬說,時代不同了唄。經典,又是經典!坐在車上,一問,才知道王燕還是老鄉,那小馬就倒黴了,還得一直護送她到家。不過,王燕看出來了,我喜歡她,要不怎麽一路上總是盯著她呢?

王燕現在也沒有搞懂我為什麽喜歡她那雙手,還以為我真的認為她那雙手好看呢,其實不然,她那雙手,最多隻能算是一件高仿,真品在麥穎哪裏。

想起麥穎,我又想起另一個人——王天亮!王天亮雖然是男人,但是,他的手指也很長。王天亮不僅手指細長,個頭也高,那臉就像驢夾板,瘦長瘦長的,眼睛瞘著,緊盯著你,挺嚇人的。

那天,天上下著毛毛細雨,王天亮誰也沒叫,把我邀到王燕的飯店。人也很直率,坐下來就說,顧應龍死了,我知道你們是同學,麥穎是他的妻子,也是你們的同學,想找你談談,看你是什麽看法。

我一聽,不知道是什麽意思,難道這位仁兄是尊重我?我心裏搖頭,覺得不像。王天亮,那可不是一般的人物,雖說是副局長,但那是公安局。說實話,在全縣範圍,不管你是什麽官,你總有親戚吧,你有親戚,你能保證他們不犯錯誤?當然,你會說,我親戚依法辦事,哪攤上你副局長過問?不是那樣的。我想起來麥穎,她到古水鎮當鎮長,他前任丈夫是水利局副局長,一個孩子,就說李國慶有親戚,那麥穎可是沒有多少親戚,但是,麥穎就得求著王天亮。

麥穎到古水鎮當鎮長不久,縣裏下達任務,要求每個鄉鎮每年要引進一個上百萬的項目,那是要納人年終目標考核的。劉書記很著急,眼看時間過半,因為一直忙於鎮裏瑣碎工作,不說項目,連走出去的時間也沒有,哪顧上招商引資?剛好麥穎來了,劉書記就把這事兒跟麥穎說了,麥穎想想,哪有大老板,要有大老板自己也不認識,要說做生意的,恐怕顧應龍算一個,但是,麥穎的眼睛,滴溜溜亂轉,不知道又在打什麽孬主意。還有,顧應龍想得到自己,也是想盡了辦法,但是,自己就是不同意,自己早就識破了他的那點陰謀。還有,麥穎就是看不慣顧應龍耍小聰明,所以,麥穎就處處設防,讓顧應龍的陰謀一次次敗露,但是,好像顧應龍還不太死心。剛調到這裏工作,第二天顧應龍就來了,見麵就說,這回好了,老同學當鎮長了,以後辦事就好辦多了。當時麥穎就沒有給他好臉色,冷冷地說,是嗎?你要是做違法的事情,照樣讓你遭到懲罰;要是你不按規矩來,那我這個鎮長也不是吃素的。顧應龍還一派嬉皮笑臉,忙說,都是老同學,過去就不說了,我也是支持你的工作。麥穎想,說得好聽,你支持什麽?我用你支持嗎?我有縣委縣政府撐腰,為這一方百姓服務,要你支持啥?不給我惹事就行了。再說了,還提過去。提起過去,她就生氣,於是麥穎故意諷剌說,你就好好做你的生意吧,順便把人也做好,我聽說猴子終究還是猴子,一百年一萬年也不會變成人!顧應龍這才被激怒,不再笑了,臨出門還說,老麥,你等著,我要讓你看看,我顧應龍也不是吃素的。你說,這樣的人能算人才嗎?能招商引資嗎?再說了,就是不引資,顧應龍不也在本鎮幹活嗎?搞一個什麽軋鋼廠,就是兩間門麵,哪像個做生意的樣子?

想到這兒,麥穎也著急,看著劉書記說,我們也沒有打聽,其他鄉鎮是怎麽弄的?

劉書記說,我在開會時了解到幾個鄉鎮,像張光鄉有一位老板養鴨子,這幾年發了,老馬(張光鄉書記)就把他引到本鄉。這個人原來在江西,做板鴨,聽說生意很好,上麵還給扶持,就回來了,鄉裏也投資,兩家分紅。鄉裏還讓群眾養鴨子,形成了公司+農戶的產業鏈條。

那個企業不行,麥穎直說,不是我說的,你走著瞧,不到一年就會垮掉。我在縣委辦時就知道。像這樣的企業,都啃國家。養鴨,國家給平價糧指標,企業就是混那差價。如今,這項政策取消了,這樣的企業也就不會生存下去。

那你說幹啥?劉書記有點發急,又說,縣裏下達指標,完不成不僅是錢的問題,而且是政治問題。到時候怎麽辦?

我聽說,這幾年磚廠還可以,效益很好。我粗略算了一下,一個磚廠一年可創利上百萬,同時還有社會效益。最起碼的,當地老百姓建房也節省一部分路費。麥穎就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這是個好主意,劉書記抽一口煙說,哦,我想起來了,我有個遠房兄弟叫劉大國,在河北磚廠當老板,手裏聽說有幾百萬。今年正月拜年在一起吃飯才認識,閑聊,他可能有這個意向,想回老家考察一下,回到家鄉辦一個現代化的磚廠。我當時沒有想到這上麵來,也就沒有接茬,要是行,我最近再跟他聯係一下,你看行不?

其實,不知道是劉書記領導藝術,還是早已設下的陷阱,麥穎在縣工業辦工作過,做過統計,當時,全縣磚廠走勢都很好,雖說到了縣委辦,幾年過去了,但是,她腦海裏總有這個印象。

行,我看行,麥穎很直率。

劉書記打電話與劉大國見了麵,談起在外情況,劉大國也很客氣,說,現在發展很快,到處都在建房子,要是在古水鎮辦個磚廠,一定混錢。這樣談話,很自然就轉到招商引資的事情,那時,鎮裏財政狀況吃緊,劉書記就問,要是辦磚廠,一年能給鎮裏上繳多少錢?

劉老板說,二十萬元沒問題。

要是你投資,我們用那地皮作股,二五分成,同意嗎?

那行,劉老板說,要是麥鎮長有興趣,就到我們廠考察一下。

麥穎說,做個磚有啥考察的?

劉書記說,麥鎮長,鄉鎮企業是鎮長負責,鎮長是法人。再說了,人家那做磚跟我們這兒就是不一樣。

麥穎就動心了,也想出去看看,於是就帶著企業辦的幾位同誌去到了河北考察。說實話,劉老板十分來事,把行程安排得井井有條,特別是到磚廠,麥穎嚇了一跳。方圓十多裏全是,一個連著一個,就像擺貨攤,人山人海,熱火朝天。那規模,那氣勢,讓她覺得這樣辦企業才能上水平。回來後,向書記匯報,兩個人一合計,就定了。

定了,問題出來了。老百姓不同意。說去說來還是個利益問題。麥穎去找老板商量,讓給老百姓更多的補助,還爭取讓老百姓拿土地人股,劉老板一口答應了。

劉老板說,不過,要是拿土地入股,磚廠才辦,就這樣那樣,我還能辦下去嗎?

麥穎覺得在理,招商引資,應該放水養魚,不應該竭澤而漁。於是做工作,三番五次,最後老百姓做出讓步,同意了。土地合同也簽了。劉老板想到鎮裏有他哥支持,對於合同置若罔聞,也就沒有按合同兌現。老百姓就去停機子,砸窯廠。麥穎火了,找到公安局匯報,說老百姓破壞生產。王天亮到了古水鎮調査,把那些搗蛋的統統抓了起來。老百姓不服,鬧到鎮裏,把政府圍住了。

怎麽辦?

得放人!劉書記說。

人是我們讓抓的,我們又讓公安局放人,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耳刮子嗎?麥穎說,我不去,要去你去。

劉書記說,你是鎮長,你先去找,要是王局長不同意,我再去說。

麥穎回來把情況向劉書記匯報了。劉書記說,那好,我打電話給王天亮。

王天亮說,劉書記呀,我不是不給你麵子,你想一想,我們是依法辦事,剛抓來又叫放,那能行嗎?

劉書記說,那咋辦?

這樣,王天亮說,你們找陳書記,他向我們局長打個招呼,小弟我接到命令,敢不執行嗎?

也隻有如此。

劉書記和麥穎一起趕到縣城,找到了陳書記。陳書記說,我早知道了,你們這叫自己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小劉呀,你當書記已不是一年兩年的了,要說麥穎沒經驗,你也沒有?為了那點蠅頭小利就不顧群眾,咋行?磚廠趕緊下馬,這邊我跟局長說。

這一說,不得了,投資幾百萬了,怎麽能說下馬就下馬了呢?劉書記看著陳書記想解釋,但是,陳書記好像毋庸置疑。劉書記隻好求助麥穎。

麥穎說,陳書記,這個磚廠是我引進的,縣裏要求引進項目,還納人目標管理,我剛去,也想搞點成績,你一句話說下馬,那咋能行呢?你還是高抬貴手,讓我們嚐試嚐試,不說辦成功,就是辦失敗了,也為縣裏探索路子,失敗是成功之母。

哦,你個鬼丫頭,去了就進人角色了,行,你說說看?陳書記喝了一口開水,笑著說。

麥穎說,縣裏口口聲聲讓發展企業,我們為了跟您保持一致,想方設法引進項目,為此我親自到河北考察,才找到了這個好項目,你哪天閑散點兒,去看看,形勢一派大好,現在已經投產了。

你擔保?陳書記說,我聽說,劉大國這個廠長跟你們有什麽關係吧?

劉書記說,他是我遠門弟弟。

嗯。陳書記不太高興。

麥穎趕緊解釋:雖是書記遠門弟弟,但是跟劉書記沒關係。項目是我去考察的,我覺得這個項目潛力很大。

陳書記哼了一聲,說,那好吧,要是再有事情,你自己看著辦。

要是擱在別的鄉鎮,縣委書記說到這地步,就是山芋也是個燙手的山芋,是黃金也應該甩了,但是麥穎畢竟才從縣委辦下來,原來跟陳書記慣了,了解脾性,知道他不會計較。再者,也是麥穎想搞出點成績。這樣一來,在麥穎支持下,劉大國的磚廠繼續生存。

劉廠長雖說在河北混了一點錢,但是畢竟剛剛起步,加之河北的磚廠還沒有放棄,等於兩頭忙。一時間,資金到不了位,群眾不僅上訪,還鬧到公安局去了。告磚廠黑車。要說磚廠黑車,那是真的,十多輛拉磚的四輪車一個牌照都沒有。公安局知道後,組織人員到廠,先是罰款,然後把人帶走了。麥穎知道後,攔在路上,公安局的小夥子,不認識麥穎,再說了,他看見麥穎長得漂亮,心想,我就為難你一下,看你怎麽辦。於是,把麥穎也帶到了公安局。

劉書記知道後,找王天亮又沒找到,心想,再找縣委書記已經不可能,就去找縣長,縣長聽到情況後,十分生氣,拿起電話,打到了局長辦公室,罵道,國家養你們這些人是幹什麽的?

局長莫名其妙,趕緊說,縣長息怒,縣長息怒,你在辦公室嗎?我立即到您那兒去。

你也別來,你們那個王天亮,怎麽把麥穎也抓起來了?你們派出所還在人家地盤混嗎?你們還讓我撥經費給你們嗎?

一頓訓,局長立即又把王局長叫到辦公室,問明情況,沒把局長氣死,瞪著眼睛說,你老王也不想想,我們縣幾個麥穎,幾個女鎮長?這個縣長也是女的,你這點腦筋也沒有嗎?

王局長說,我知道了,誰說我們把麥穎拘留了?她在我辦公室裏,我們正聊呢。再說了,女鎮長咋了?沒犯法,要是犯法了,就不執法了?局長說,好好,我跟你說不清楚,你看著辦吧!

王局長走了,麥穎來到了局長辦公室,向局長道歉。局長說,平安就好,平安就好!你去向縣長報一下平安吧。

從此,磚廠算是被公安局耗上了,公安局以檢查安全生產為由,三天兩頭去,劉老板找到麥穎,你說咋辦?麥穎想了許多,十分頭痛,沒辦法又找到了王天亮,請他吃飯,當時,也把我叫去了。

那天,王局長很高興,開玩笑說,真是不打不成交呀!麥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這事你放心,公安局堅決支持,堅決打擊那些不法分子的不法行為,確保磚廠正常生產。

麥穎笑笑說,大局長,謝謝了。

我說,你倆真是有緣分呀,王局長,麥鎮長手指雪白細長,你呢,也是雪白細長,我看就這點,你倆有一點是共同的,那就是手長。

我是開玩笑隨便一說,王局長趕緊把手伸出來,拉著麥穎的手說,也是,我說我這手漂亮,還有比我這手更漂亮的。不過嘛,公安就管這些,就是保障社會安定的,那不是我手伸得長不長的問題。

麥穎說,不是你手伸得長,那是我手伸得長總行了吧?

不行,不行,咱縣有女縣長,你還夠不到!王天亮開玩笑。

你真壞!麥穎說,來,感謝支持工作,幹杯!

嘿嘿,麥穎笑,也把酒喝了下去。

看著王天亮那隻手,聽到他說的話,我忽然想到,這個王天亮,莫不是跟麥穎在做什麽生意。難道顧應龍的死,與他倆有關嗎?

正在回憶,王燕從樓上下來了,看見我還沒有走,在樓梯口猶豫了一下,說,哥,怎麽,喝醉了?

我說,你下來了?說過,站起,準備走。

王燕說,天不早了,也累了,就別加班了。

我說不行,是院長安排的。你樓上還有人?

王燕說,幾位老板,在三樓單間裏,他們在那押九點(撲克牌賭博),有個老板輸幾十萬了,不讓走,我讓小妹在那服務,可能又是通宵。我說,公安局也不管?

王燕笑了,很神秘,指指上麵說,怎麽不管?王局長就在上麵。再說了,玲玲幫我跟王局長說了,說你是我哥,有你罩著,我生意也好做些。

嗯?

王燕看我遲疑,解釋說,你忘了?上次在這吃飯還是你讓玲玲說的呢。哦,我拍下頭說,看我這記性。說過,就去簽單,王燕奪過筆,瞅我一眼,說,算我請你,去吧。

走到院子裏,小馬等在大門口,見我紅光滿麵,開玩笑說,喲,庭長喝酒去了。我就說,走路上就有人打手機,是朋友,晚上請吃飯。

小馬說,喲,不是王燕吧?

我一驚,不好意思,看看小馬,說,去去去,時間不早了,把門開開。小馬笑著,還沒有盡興,說,任庭就是人緣好,家裏紅旗不倒,外麵彩旗飄飄。

小馬,你說什麽?我也笑了,說,你才多大年紀,也想學墮落?

小馬又回了一句,墮落,墮落,我們想墮落還沒有資格呢!我說,小馬,開玩笑吧,我不聽說前幾天你找一個,還是縣文化上的,那女的不僅長得漂亮,還能歌善舞。

小馬苦笑,對我說,不叫你任庭長,就叫你任叔吧。如今女孩找對象,主要看兩點:一是看財富積累。我有啥?白紙一張,按照毛主席說的,一張白紙沒有負擔,好畫最新最美的圖畫;二是投資潛在股。我有啥潛在股?你們還年輕,離退休還遠,離死亡更遠。就是你們退休,也輪不到我呀,庭裏還有老李、老王兩位,他們後麵還有一位美女。所以說,我的市場潛力不大,不用說,人家一了解,也就拜拜了。

我說,就因為這個?真是太淺薄了。

小馬不信,對我說,什麽是淺薄?你那才叫淺薄呢。我愣在那裏。小馬看到我不說話繼續說,就說我那個能歌善舞的女朋友,在大學裏就學會了開車,在文化局上班也很清閑。你知道,我們縣城關哪天沒有娶媳婦嫁女的,哪天沒有過生日祝壽的,十二歲、三十六、六十、七十等等,就是開業,買個車抱個電視什麽的,也是喜事,也得叫上親戚朋友到飯店,唱著跳著錢燒著……我那女朋友可就忙乎了,串場子一天下來也是幾百塊。她跟我說,小馬呀,我整天還得化妝,一年四季,縣城這麽大,東跑西跑,不是衣服跑髒了,就是風要替我卸妝了,我要是有個車,哪怕便宜點隻是三五十萬的也好。你說,任叔,我一個大學生,父母在農村,屎一把尿一把把我拉扯大,賣米供我上學,現在畢業了,翅膀硬了,我應該反哺了,但是,我不僅沒有能力這樣做,還要找家裏要錢,可能嗎?父母哪來的錢?

我說小馬,聽說現在可以貸款買車呀,為愛情嘛!

任叔,你太幼稚了,太幼稚了!你那一招是什麽招數,我都想到了。

我問,你都想到了,怎麽還雪崩?

小馬說,買了車,她還要房子,你說我哪有錢?爹把稻都賣了,又找鄰居借,還好,我們那小隊有個姓張的,是個大款,拐彎子親戚,我就向他借,人家可牛逼了,寶馬、奔馳各一輛。

我問小馬,他是幹什麽的?

小馬說,原先是撿破爛的,現在在杭州包工。

我說,包工頭就有那麽多錢?

小馬說,人家出道早,姓張的我們喊表叔,他兒子跟我還是同學。他兒子叫張癩子,那孩子從小很髒,頭上長疥瘡,不好好上學,初中畢業就跟他爹一起下海了。那孩子很走運氣,又有一把力氣,也很講義氣,“三氣合一”就有戲了。他帶一幫孩子跟他爹幹活,混發了。

我說,小馬,別光顧說話,把電源接上,我看看白天的錄像。

小馬接通電源之後,又忙著倒水。我拿了案卷,對小馬說,你接著說。小馬說,任叔,我說不耽誤你?

我說,不耽誤。這就叫彎腰帶拔鞋一舉兩得!

小馬說,還一舉兩得,聽著我就生氣。一舉兩得,張家真是一舉兩得。我問為什麽?

小馬說,就是上周的事情。張家對我說,可以,借多少?我不敢多說,哆哆嗦嗦伸出兩個手指頭。張癩子問,二百萬?我搖搖頭。二十萬?我點點頭。張癩子:嗨,二十萬,行,說著,跟他秘書說,你取二十萬來。一會兒,秘書提了二十萬給我。我說,得給個條。癩子說,你看你,囉嗦,等你當上院長了,有錢再還!說著,跟我說,老同學,我有事先走了。我掂著沉甸甸的一包錢,十分感激,心想,總得感謝人家一下吧,就大聲說,老同學,明天,我請你吃飯。沒想到,到了第二天,張癩子主動打電話,問我安排在哪兒。我跟他說,你在哪兒?他說,快進城了。我說,你知道“貴妃逍遙莊”嗎?他說,知道,不就是挨著東湖那片嗎?我說是的。說過,我就給女朋友打電話,我跟她說,是我同學,借錢給我們的。女朋友說,就是你說的張癩子?我說是的。她笑,說,那麽髒,我去了能吃進去飯嗎?我說,那是從前,現在可是大老板了。女朋友一聽,說,那好,我開車去。去到了,張癩子已經先到了,從寶馬車裏出來,我就見到我那女朋友臉色不對,那眼睛能流出水,饞呀!總是盯著寶馬車。張癩子把墨鏡摘下,指著驚呼:好呀小馬,你小子真有福氣,這麽個大美人,有氣質。我訕笑,說,張總見笑了。沒想到我那女朋友主動伸出小手,跟張癩子握手,我當時就一激靈,被刺激得渾身不自在,但是感覺很好,覺得她為了我開始不高傲了。吃飯,喝酒,倒酒,我一扭頭,好小子,兩顆圓溜溜的眼珠子正對著我那女朋友撲閃。我說,老張,來來來,幹杯。張癩子一仰頭喝了,說,聽說你女朋友是學藝術的,久仰,久仰!去你媽的,我很生氣,就在心裏罵,還久仰,心想,你個王八羔子,心癢都沒門!正想著,女朋友說話了,對張癩子說的,不是對我說的,聲音忽然變得柔柔的:張總,誰是他女朋友了?也隻是認識。還說,好,我高興,就陪張總跳一曲。

奶奶的,小馬說,我當時聽著,頭一炸,怎麽辦?還好,張癩子自我認格了,他拍了我一下,說,老同學,今天我請客,很高興認識你女朋友,要是我沒有結婚,說不定還跟你搶呢。這不是說,他沒有興趣嗎?這下我才放心。到了歌舞廳,女朋友大顯身手,真是幫我臉上貼金了。可我不會唱,也不會跳。那個張癩子就不一樣,學習不好卻有一副好嗓子,特別是唱鄭智化唱過的《水手》,真是唱出了味道。什麽“愛拚才會贏”,奶奶腔都使出來了。

小馬自歎自艾,幾乎哭了,對我說,你知道嗎?我女朋友居然跟了張癩子!

我正在翻資料,一聽,停住了,問,什麽?張癩子不是有家室嗎?小馬說,有家室咋了?她也願意。我跟她說,你跟他,你愛他嗎?她真不要臉,對我說,怎麽不愛他?我罵她,你是愛他錢!她不解地說,愛錢咋了?愛錢有罪嗎?任叔,我徹底完了,完了!

我一看,小馬還流淚了。我就安慰他說,人生何處無芳草?這樣的女人,值得你去愛嗎?算了,再找。

沒想到小馬說,叔,你說得好聽,不是你,你怎麽知道?

我說,小馬,你太癡情了,難道你大學就沒有談過戀愛?

小馬說,談過,但那都是玩玩,這次是認真的,我投人太多了,想起來心就疼!

人有時也怪。他,她,並不是最好的,但是你太投人了,在你麵前,就是最好的。摸索著案卷,聽著小馬失戀的故事,我不忍心再讀下去了。我跟小馬說,你還是打開電腦,我看看畫麵,聽聽口供吧?

小馬說,好的,其實,這個麥穎真是大美女,那麽有氣質,怎麽會殺人呢?我真的不信。

說實話,聽過小馬的失戀故事,正準備打發他回去,看看牆頭時鍾指針正指著二十點整的位置,心想,電腦上有麥穎,就讓我一個人在辦公室裏欣賞一下吧,不論是殺人犯還是情人,我都應該看看她到法院來自首的樣子,但是小馬卻說麥穎漂亮,有氣質,我心想,你才多大,論年紀,她應該大你十歲、八歲的,你也看中了?我有點好奇,也想知道別人對麥穎的看法,就沒有忙著開電腦,喝了一口水,問,小馬,你說說,你對麥鎮長的印象。

小馬把沙發挪到我對麵,對我說,我用三句話概括。還很神秘。

我問,哪三句?說來聽聽。

小馬說,第一句:很好看。

我問,怎講?

小馬說,美呀,那風度,你沒有看見?按說,既然跟庭長同學,她也三十歲了,這個年齡,比少女更耐看。為啥?不再羞澀,不再幼稚,身體嘛,更加豐滿,穿著更加時髦,精神處於巔峰。這種女人,因為有了老公,對男人無所求,也就更顯風度。麥穎還不一樣,因為是鎮長,自然有許多優越感,說實話,不像公主更像美麗的新娘。看見她,我就想起中國的四大美女。

我說,俗,別說了。

小馬說,不是找不到好詞嘛,當然,我也沒見過,但是麥穎我見過。昨天,對,就是昨天。她一下車,我就見到了,我想院裏的人都見到了。美女下車了,肩上掛著時髦的皮包,小單褂,灰白色,下身穿著黑色裙子,腿上是黑色長筒襪,髙跟鞋,又攏了攏頭發,拿著遙控器,唧唧,鎖定車門,直奔我們庭。

我打趣說,小馬,看得這麽仔細,你有戀母情結。

小馬笑笑,說,也不是,但是確實養眼。唉,要是選美,不,最好是我們縣選個形象代言人,我看非她莫屬了。

我說,小馬,你不知道她是怎麽上來的?那年縣引進外資,由上海一位老板到我們縣落戶,成立了“蘭草開發公司”,主要生產化妝品,也就是蘭草係列。當時,在全縣第一次公開選蘭草公司代言人,實際上就是選美,電視上還曝光了,引起了不小的震動。麥穎靠自己的形象,過關斬將,拔了頭籌,得了第一名。當時,為了命名,爭執不下,還來了個民意測驗,結果收上來的票一樣多,同意命名為選美小姐的和同意命名為蘭草公司形象代言人的各占一半。

小馬說,真是庸人自擾!選美小姐和形象代言不是兩個概念嗎?又不衝突。

我說,當時不那麽認識,大家認為選小姐太俗,形象代言又太虛。

小馬說,最後呢?

我說,最後也不了了之,不過,麥穎跟公司簽了一個合同,有許多服務的條款,也算是我縣名人了。

小馬笑著說,噢,是這樣的,也真逗。

我說,小馬,你才說第一句,還有兩句呢?

小馬說,不說了,說了,影響你看案卷。

我說,小馬,屁話,跟領導還打埋伏?說。

小馬說,好,我就說。第二呢:不簡單。

我立即警覺,問,為什麽?

小馬說,這就是背後的東西。我通過我的女朋友猜到的。人嘛,真是吃一塹長一智。女人都是奔錢來的。這麽漂亮的女人,為什麽自首?肯定是經濟問題。

我說,小馬,你怎麽盡講些不沾邊的事情?直說。

小馬說,直說就難說。那女人一來,我就思考,她是大學生嗎?不是。不是,怎麽走上行政崗位呢?因為漂亮嗎?是,也不是。是什麽?好,就算是,但是為什麽在鎮長崗位上一幹就幾年還不提拔呢?看來,還是個“錢”的問題。你想庭長,外麵傳言很多,為什麽傳言呢?因為她是女鎮長,女人從政本來就稀少,人們對女人的認識還是老觀念。什麽老觀念?還不是認為女人要是從政就是女強人。女強人是什麽概念?一定是長得跟男人一樣,皮膚粗糙,線條粗礦,寡信多疑,手段毒辣,不信?隻有現在電視劇裏那些女間諜才是又美又聰明,既性感又有手段,讓你死都不知道是咋死的。其實,那是扯淡!真正印象中的女強人就是男人。再個要是女人長得漂亮,從政就是領導的玩物,所以,麥鎮長嘛……

咋不說了?我問。

你看你,臉太難看了,我怎麽說得下去?

我像小偷被抓了現場,不僅在行動上有點驚慌失措,而且在心理上也已經崩潰。是呀,這孩子說的不是沒有道理。就說麥穎吧,第一任男人是什麽?是軍人。當初李國慶沒有考上大學,家裏就找人提親,還一下子成了。那時不知道,直到我畢業了,有一天走在大街上碰見了,我倆高興得先是擁抱,互相說“哇……”再到酒店喝酒。還真巧,顧應龍那狗東西也來了,李國慶立即不高興,但是顧應龍高興,我高興,我們就又喝了一瓶兒,我不能喝酒,先倒。李國慶走了,顧應龍沒有走,我問,你咋沒有走?顧應龍說,李國慶有家室了,得回去,我沒家,你沒家,就在一起重溫舊夢。

我說,李國慶咋沒說呀?

顧應龍點著我腦殼說,你沒有問人家,他咋說?不過嘛,他不地道,他把我們學校最美的女生搞到手了不說,還怕我們的大才子搶呀?我說,顧應龍,你說什麽呀,我們學校美女多著呢,你說哪一個?顧應龍大笑,笑過之後說,呆子,書呆子!要不是呆子,就是大智若愚。跟你說吧,老麥,你認識吧?我問,哪個老麥?顧應龍喝喝怪笑,說,就是麥穎!我一聽心靈震動,壞了!難道他倆?顧應龍看到我臉色不對,就幸災樂禍!不是他倆還是你倆?你就把“槍”收起來吧。我的夢破了,心碎了。說實話我從來也沒有表白過,這個顧應龍,怎麽知道我愛麥穎呢?我看著顧應龍說,你放屁,是你想麥穎吧?麥穎,黑女子,嫁掉了就算不錯了。還沒有說下句,顧應龍哭起來,哭著罵著,你是啥眼光,熊蛋蛋一個!現在的麥穎能是從前的麥穎?對,是我想她,我都不叫她麥穎了,隻叫老麥。但是,要是男人,誰不想呢?就是這個可恨的家夥,我們學校的笨蛋,大笨蛋,蠢貨,這個狗熊蛋蛋撿了個便宜!唉,說起來真是命呀!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我不服呀!

我聽著,哈哈笑了。顧應龍把桌子一拍,你笑什麽笑?你有資本笑嗎?你看你,手無縛雞之力,老麥看不中你那是活該,可我?他把胸脯子拍拍說,我才是真正的男子漢!說過,他拿起桌子上剩下的雞腿,狠狠地往桌子上摜,打一下罵一下,我讓你個死雞撿便宜!打死你個熊蛋蛋,摜死你個熊蛋蛋!然後又摔在地上,用腳踹,罵道,我踹死你個熊蛋蛋!

好了!我把桌子一拍罵道,顧應龍,你神經病!有你這樣對待老同學的嗎?說過,我也不管他了,自個回去了。

到屋,我把日記找出來,一頁一頁翻著,翻著,想著,回憶著,麥穎那兩隻大辮子,那酒窩,那細長的手指。我忽然感覺麥穎在初中的時候並不醜,除了皮膚黝黑,好像長得還很甜的。不過嘛,顧應龍真不是好東西,誰要是惹他,他就誹謗誰。真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酒桌上,他說,李國慶在部隊隻是個連長,回來,按說留在縣城都成問題。還不是麥穎的作用?麥穎在領導身邊,她長得漂亮,縣委辦有意安排讓她負責給領導送文件,說是領導,其實就是一把手。那時的一把手姓吳,光頭,人稱吳光頭,人家說凡是光頭性欲特強。凡是閑了,他就打電話,問麥穎在嗎,要是在,就讓上去,借著問文件,其實是看麥穎。時間長了,住在一排的常委見書記回來了,就把門趕緊關起來,以免非議。

古人還是說得對的,沒有不透風的牆,久而久之,吳書記的老婆發現了蛛看,工作忙,怎麽就把頭發都累掉了呢?吳書記說,我明白,不就是外麵風大嗎?我跟你說,什麽是離間計,什麽是堅強後盾。我呢,混來混去還不是為了你,為了孩子,為了這個家嗎?我今年才四十多歲,市委馬上要退下來一批,趁這時弄個常委,也算是有個奔頭。市委書記看好我,認為我幹了幾件驚天動地的事情,正在考察我呢,這時候,問題就出來了,你信嗎?那還不是市場競爭的結果?說實話,隻有競爭才有味道,這個官才有價值,要是沒有人問津,那不就成了臭狗屎了,聯想我到北京,我的那些同學說,要是兒子不好好學習,回來就攆到縣裏當縣長。看看,那些人對縣官怎麽看法?

吳書記的妻子不是傻瓜,不是那麽好糊弄的。表麵上“嗯”,背地裏設置了“特高科”。找她的表弟當特務,實行的是“明疏暗訪”,明著不管,暗地裏跟蹤,不說二十四小時監控,起碼起居實行報告製度。一訪還真訪出問題來了。有一天,她表弟急匆匆找吳書記,通信員說吳書記休息了,不讓旁人打擾。吳書記表弟說,我是旁人嗎?通信員跟他去過,知道有那麽回事情,也知道得罪不起,忙打電話,說有人找。吳書記說,有事兒,等一會吧?其實,麥穎就在屋裏。麥穎丈夫回來半年了,轉業軍人都安排了,她丈夫沒有安排,正在跟吳書記講呢。吳書記說,你等等,保準你滿意。話說到這裏,吳書記是想區別對待,等著其他轉業軍人都有著落了,再安排她丈夫,這是策略。麥穎也知道,也十分感激,沒想到吳書記站起來,一手搭在她肩膀上,一手放在她胸脯上,好像蓋印,在那享受呢,門,哧溜一聲開了,吳書記還愣著,麥穎轉身跑出去了。

這是顧應龍說的,也許是傳言,誰信呢?但是還真有人信。

吳書記調走了,又來了一位書記,姓陳,叫陳友光,矮子,戴副眼鏡,可能是聽到什麽,就把麥穎的丈夫安排個副局長,麥穎下去任鎮長。都說,麥穎當鎮長是靠一張臉,其實不然。

小馬看著我在那愣神,也不說話,就用手在我眼前晃悠,問,庭長,睡著了?要是那樣,我勸你還是回去。路上顛簸勞頓,回來還得加班,我看不值。

我說,小馬,我沒有睡意,我在考慮你說的話。

小馬說,我胡說,也值得你認真?

我沒有回答,就問,你才說了兩條,還有第三條呢?

小馬說,哦,忘了。我跟你說,第三嘛:傻逼!

為什麽?

小馬說,你看喲,表麵上她來自首,隻有兩種結果,一是真的,一是假的。

我笑著說,你這不是廢話嗎?

小馬顯得很驕傲,把手一擺說,剛——剛——學會!

我說,學抽煙幹什麽?

小馬說,這是我那女友說的,不會抽煙就不是男人!

我皺眉反感地說,抽煙,有害身體,你能不知道?

小馬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沒到傷心時。我抽煙,還不是在回憶,還不是放不下她!還不是自戕!

我說,小馬,你年紀輕輕,可得有理想,不能這樣。

小馬說,任庭長,說實話,我要什麽理想?又不是革命戰爭年代,那時的理想就是渴望勝利,渴望自由!如今,這兩點都有了,你說人們還有什麽理想?要是有理想,我看,就是如何弄錢,如何當大官,如何搞女人。

我看看小馬,對他說,你太悲觀了,這個世界還需要我們建設呢。

小馬說,建設,咋建設?

我說,你不會多讀書,在本職工作崗位上多做點工作?

小馬說,你說這話也對,也不對。對呢,本職工作,我們都在做,做好了又怎麽樣,還不是論資排輩?但是不能做差了,做差了,那你的位置就保不住了。

我說,小馬,女朋友丟了,也不能灰心,不能消極,別怕,到年終了,我投你一票!

小馬說,這我信,說實話,別人說的我都當放屁,你說的我當金條。我笑。

小馬說,就說麥穎,現在人們弄不清的是啥目的。堂堂一位女鎮長,到法院自首,有人肯定問,一定是瘋子。男人瘋了還情有可原,漂亮女鎮長瘋了,真有點可惜,材料浪費了。所以嘛,為了這個社會,各界都會本著謹慎態度。我敢斷言,明天就有新聞,不論是真是假,女鎮長得釋放。

我說,小馬,麥穎是自首,並沒有抓捕,怎麽談釋放?

小馬說,釋放,不是指人身自由,我是指這件事情。

我說,我不信。要真是麥穎殺的呢?

小馬說,唉嗨,有眼光,有眼光,我雖然沒有深入調査,但是,憑著我的直覺,還有,就是麥穎的口供,我敢斷定,人一定是她殺的。

我問,要是真的,為什麽她來自首呢?

對,這才是關鍵所在。小馬說,我不是已經分析了嗎?不論是真是假,她做的都不高明,看來,這個女人,屬於那種隻有外表沒有內容的!我不敢苟同,心想,你這是心理變態,說不定顧應龍也是這樣的人,一個類型的。

小馬也許有點累了,不好意思,傻笑。我說,你累了先回,我再看一會兒。

小馬說,庭長,不好意思,我有個同學,發來信息要我接她。

我說,年輕人,去吧,別不好意思,我知道。說實話,現在可得抓緊,過了這個村可沒有那個店了。你看,有多少光棍,難道都很差?不是的,這就是時間問題,得抓緊。

我說,別別別,千萬別來,別打斷我的思路。

小馬說,那好,你辛苦,那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