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無恥!無恥啊!

“你怎麽才來?”許苑堇聲音隱隱有些不悅。

作為一個閑人,而且現在還是腳上負傷不能亂跑的閑人,每天最能打發時間的事情就是吃飯。所以許苑堇每頓飯都比正常時間早一些。

付笙來之前,她的午飯才被撤下去。要是早來一會兒,她非得拽著付笙吃吃他吩咐綠蕘給自己準備的那一桌子綠菜葉子。

付笙在許苑堇身旁落座,“年關將近,事務繁多,本王處理起來也得講個先後順序。”

許苑堇懶得跟他耍心眼子,付笙說得好聽,可說來說去還是逼自己成為許安瑗的替身,一點兒新意都沒有。

“綠蕘,去給王爺沏杯茶來。”

許苑堇把付笙叫來,是要問他許安瑗跟姚毓晗之間的事的。雖然現在基本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失憶了,但許苑堇覺著多少還是避著些他們為好,因為指不定哪句話她就又漏嘴了。

綠蕘才身姿嫋娜柔情愜意地給付笙把茶端上來,正要借著機會好好跟付笙眉目傳情的時候,許苑堇出了聲:“你帶著人都下去吧,有事我再喊你。”

許苑堇說得隨意平常,綠蕘卻作則心虛以為她看出了自己的心思,心裏又驚又俱,行禮:“是。”

門被關上了,付笙端起茶杯,輕輕吹散杯口浮起的熱氣,抿了一口後,道:“王妃眼力不錯啊。”

許苑堇莫名,不知道付笙又跟犯了病一樣胡言亂語什麽。沒搭理他這些瘋話,許苑堇問他:“許安瑗和姚小姐之間是怎麽回事?為什麽姚小姐會這麽……恨她?”

“本王還以為你不會想知道,”付笙放下茶杯,“這可以算作是你妥協了嗎?”

“誰妥協了!”這是許苑堇的逆鱗,一觸就怒,她反駁:“我隻是單純好奇。你們都說許安瑗風華絕代、完美無缺,如果真是這樣,為什麽姚小姐那麽好的姑娘會那麽討厭她?”

“這隻能說明,許安瑗也不過如此。”隨後附帶一聲嘲諷的輕笑。

許苑堇精準攻擊,她最後一句,是付笙不可觸碰的逆鱗。

付笙看著許苑堇那張跟許安瑗分毫不差的臉,忍住了湧上心頭的怒氣,隻是聲音冷冽地要求:“本王可以容忍你的頑劣粗鄙,但安瑗不是你一介宵小之輩能隨意議論的人,若你再這般口無遮攔,後果自負。”

許苑堇看著付笙,被震懾住了,平日裏她惹付笙的地方隻多不少,但現在的付笙,仿佛真的會弄死她。

咽了咽口水,許苑堇假裝鎮定,移開視線,聲音也若了幾分,隻強撐著最後的麵子,問:“所以她們之間發生過什麽?”

付笙斂去神色,恢複一貫高貴自若的神情,道:“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

片刻沉默後。

“聽不懂,”許苑堇坦率得可怕,“啥意思?”

“姚毓晗嫉妒安瑗比她優秀。”付笙不情不願地解釋。

“哦。”許苑堇應了一聲,又立刻坐直身子向付笙強調:“姚小姐不是那樣的人。”

付笙瞥了她一眼,“原因呢?別告訴本王這又是憑你的感覺。”

許苑堇沒出聲,確實是憑她的感覺。

付笙輕笑嘲諷:“你才跟姚毓晗接觸了兩次,就敢這麽相信她的人品。等哪天被人賣了,還傻乎乎地給人家數錢。”

“那你呢?跟姚小姐相處了多久,又跟許安瑗相處了多久?”許苑堇沒在意他的調侃,平靜地問他。

月兒雖然不知道具體細節,但關於許安瑗、付笙和姚毓晗之間的關係,多少還是知道一點兒的。

許苑堇從她那裏聽到,付笙跟姚毓晗是青梅竹馬,少說也相處了十多年了;而付笙跟許安瑗從認識到成親再到自己魂歸,也隻不過兩年而已。

所以,對於姚毓晗和許安瑗,付笙究竟更清楚誰的品性呢?

“時間並不能說明一切,”付笙緊緊盯著許苑堇,“比起所謂兄妹之誼,本王更相信本王心愛之人。”

許苑堇敷衍點點頭,隻得出一個結論——付笙被許安瑗迷得不輕。

行吧行吧,付笙愛怎麽樣怎麽樣吧,反正她信姚毓晗比許安瑗好。

“姚小姐嫉妒許安瑗啥呢?總不可能什麽都嫉妒吧?”

“前年的詩會上,安瑗在最後一輪比贏了她,而且是雲泥之別的差距。”

許苑堇皺眉,有些不太能想明白,“因為這?”

付笙扭頭,目光落在了那個被許苑堇廢棄不用的書桌旁,那裏掛著一幅字,他沉吟道:“姚毓晗學了十年的詩學,基本上從會認字開始就學上了,在安瑗之前,京城的同齡人之間,她無可匹敵。但那天,從未學過正經詩學的安瑗,用一首千古絕唱贏得了滿堂喝彩。”

自己數十年夜以繼日的辛苦努力,比不過人家興之所至隨意吟誦的一首,於姚毓晗而言,這種失敗,早已經超出了比賽的範圍,變成了整個人生的失敗。

許苑堇順著付笙的視線看過去,那副字寫得飄逸瀟灑,她曾經百無聊賴的時候看過無數遍,但可惜不認得字,隻認出落款處寫著一個“許”。

“許安瑗贏了詩會比賽的詩,是上麵那首嗎?”

“嗯。”

許苑堇沒提要求,付笙自然而然地照著念出了那首詩:“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隻有香如故。”

許苑堇照舊聽不懂,但聽出了付笙聲音裏滿滿的思念,“這是她最喜歡的花了。”

“花?”許苑堇一愣。什麽花?這首詩是寫花的?

付笙被許苑堇這不解風情又呆愣的一聲喚回了思緒,瞥了她一眼,“這詞寫的是紅梅,紅梅是安瑗最喜歡的花。”

許苑堇看著付笙這不友好的態度,同樣敷衍地“哦”了一聲。

雖然以自己的水平,許苑堇沒品出這詩絕妙在哪裏,但既然許安瑗都敢寫出來掛在牆上,說明應該確實挺好的吧。

可是話又說回來了,姚毓晗真的會因為技不如人就恨許安瑗到這種地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