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算賬

付笙原本說服了自己,打算順心而為。他想既然許安瑗有靈魂,那麽就說明她應該也是有自己的身體的,他是想來問問道長有沒有什麽辦法把許安瑗連身體帶靈魂一起帶回來。

許苑堇的身體就讓許苑堇的靈魂占著好了,他不要她的命了也不要她的身體了,除非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之前,他不會動她了。

他不怕許安瑗真實的模樣會讓他覺得陌生,因為他愛的是她的靈魂,無關外貌。不管許安瑗真正的模樣是什麽樣,他都可以慢慢適應,在愛著她靈魂的基礎上,愛上她的模樣。

“許苑堇。”這個名字,付笙第一次承認它存在,可卻說得咬牙切齒,仿佛恨不得將這人嚼碎。

為了避免再一次出現跟在般若寺一樣的情況,付笙顛倒了事實。他告訴道觀的道長,他的王妃被人奪了舍,說許安瑗才是那具身體的正主,許苑堇是可恥的侵犯者。

不過這確實給付笙省了很多麻煩,道長聽他講完後立即許諾會幫他解決問題,重新使得王妃的原魂魄歸位。

“您怎麽又站院子裏了?”月兒從外麵回來,就看到許苑堇又在院子門口站著。

許苑堇中午剛過就把荷包竣工了,她想趕緊送給付笙,這樣才好毫無負擔地去學他留給他的那張紙上的字。可去找付笙時又被告知人不在府裏,她有點兒生付笙的氣了,他就真忙到這種地步嗎?

所以一下午,她學會兒字就跑出來在院子門口抓個人問問。

月兒見她心急,於是主動說去幫她找劉管家打聽一下王爺什麽時候回來。

結果往回走時又在門口看到了許苑堇,她倍感無奈,道:“天這麽陰,要是突然下起雨您就得淋雨了。”

雖說王爺好幾天不露麵,像是故意冷著王妃一樣,月兒也覺得許苑堇沒必要如此心急地像是想挽回他似的。反正在王妃失憶之前這種事也有過幾次,哪次不是王爺最後主動回來服軟的。

“怎麽樣?他什麽時候回來?”許苑堇拉住月兒,問得有些急。

月兒挽住許苑堇的胳膊,將人往屋裏帶,道:“劉管家說王爺去南麵的道觀了,可能得晚上才回來。”

“晚上?”

“對啊,您就別急了。”月兒試圖勸許苑堇。

許苑堇卻真的冷靜下來了,沒跟著她往矮榻那裏走,而是鬆開她的手轉了方向往書桌那裏去,還說:“那我就能先安心學會兒了。”

月兒知道許苑堇一直拿著付笙謄抄詩歌的紙看,但沒聽懂她說的學什麽,於是也沒有顧忌,張口就問:“您要學什麽呀?”

許苑堇停住步子轉身朝月兒狡黠一笑,“不告訴你。”

月兒莞爾一笑,無奈道:“那奴婢不問了,去叫廚房給您準備晚飯。”

“嗯,好。”

月兒笑著出了門,可才下台階就迎麵看到付笙臉色陰沉地進了院子。

付笙的臉色太恐怖了,像是要殺人一般,眼神狠厲冰冷,渾身都充斥著陰暗又嗜血的氣場。就連身上那一襲月白的衣袍在這一瞬都好像變得黑紅,可怖至極。

“奴婢參見王爺。”月兒大聲給付笙請安,希望能提醒到屋裏的許苑堇。

許苑堇正要把壓在桌角那本書下的紙拿出來,忽然聽到月兒的聲音,手頓了一下,而後轉身往矮榻那裏。

既然人來了,那她的荷包也可以送出去了,了結這樁人情債。

“王爺。”月兒不敢離開,她追著付笙進了屋裏,聲音因為害怕而微微顫抖。

付笙出聲,嗓音淡漠又涼薄,卻不容置喙,“出去,把門關上。”

月兒覺得自己不能走,付笙現在的樣子太危險了,她擔心許苑堇。

許苑堇拿起荷包,轉過身看付笙,一眼看出了他的異常,但沒有太放在心上,畢竟付笙喜怒無常的次數也不少了。

她溫聲安撫月兒:“沒事,你先出去吧。”

“王妃。”月兒不願意。

“真沒事,相信我。”許苑堇笑著看她,向她許諾。

付笙沒有表態,就是那樣帶著一身的煞氣,靜靜等著這主仆兩人廢話完。

月兒還是不願離開,最後是於一抓住她的胳膊把她硬拽出去的。

門關上了,許苑堇聽到外麵的風變得有些急了,吹得院子外麵的樹沙沙吵嚷個不停。

“我還以為你晚上才回來。”許苑堇走到付笙跟前,眉眼彎彎地把手心朝上攤出,道:“這個荷包送你,我自己縫的,就當做是你替我還小侯爺錢和給我那張字的謝禮吧。”

付笙眼神晦暗而了無生機,他也不低頭,就那樣冰冷冷地盯著許苑堇,任由胸腔裏滔天的怒火翻滾瘋長。

他在想怎麽處置這個敢如此肆無忌憚的女人。

許苑堇的直覺向來敏銳,她隱約察覺到了付笙這次是衝她來的。

或許真的是肆無忌憚吧,許苑堇也還沒有多害怕,因為她知道付笙就算生再大的氣,充其量不過是跟她吵一架而已。

她把荷包又拿著往高抬了抬,道:“我縫了兩天,時間有點兒趕,而且好久沒做過了,東西看起來很粗糙。”

付笙這才終於稍稍低下頭。

確實如許苑堇所說,小巧的荷包不算精致,但要用粗糙去形容也是不合適的。月牙色的荷包上繡著紅梅,仿佛那抹紅開在了雪地裏,豔麗逼人。

同時,他也看到了她手上那些細小卻不容忽視的傷痕。為什麽要這麽著急呢?

付笙現在不想管這個問題,他滿腦子隻有一個問題,一個讓他快要失控的問題。

“為什麽要騙本王?”

付笙語調平緩,可聲音陰涼又低沉,許苑堇心中一悸。她不知道付笙說的是什麽事,但她敏銳地察覺到了莫大的危險。

強忍著心虛,許苑堇維持著臉上的笑,道:“沒有騙你啊,這個是我——”

付笙不願再跟她糾纏,直接打斷她的話,盯住她的眼睛問:“你中暑昏迷不醒的時候,看到了什麽?”

許苑堇怔愣,抓著荷包的手無意識地蜷住。

他怎麽會知道這件事?

“你看到了安瑗。”付笙的話是從齒縫間硬生生擠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