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荷包

太陽明晃晃地懸在西邊,正午剛過不久,空氣裏依然都是燥熱的溫度。

“王妃,王爺回來了。”月兒端進來幾瓣切好的西瓜,對著坐在軟榻上繡著荷包的許苑堇輕聲道:“給您拿了點西瓜,快過來吃吧。”

“哦,好。”許苑堇光是嘴上說,但穿針引線的手一直不停,還是認真細致地繡著那個月牙底色的荷包。

叫不動許苑堇,月兒幹脆把果盤端到許苑堇跟前。

從昨天傍晚回了屋之後,許苑堇就讓月兒把前幾天跟趙孟暄出去玩時買的那一小匹布料拿給她,然後又要來了針線。

從昨晚上到現在,許苑堇除了睡覺吃飯什麽都不幹了,就坐在這軟榻上縫製這個香囊。

月兒把果盤放在榻上的矮桌上,湊近看許苑堇手裏繡著的香囊。

月牙色的布料已經被做成了小荷包的模樣,半個手掌大小,看起來小巧又雅致。許苑堇用顏色稍重的藍線穿上淺藍的珠子,縫在荷包開口的一圈,當作收口的開關。荷包底又綴著兩條介乎純白和藍色間流蘇,在頂端處同樣穿了珠子。

雖然還沒竣工,但光是現在這個模樣,這隻荷包就已經很好看了。

月兒不由驚歎:“好漂亮啊!奴婢都不知道您還會繡荷包。”

許苑堇莞爾,“小時候學的,好幾年不弄這些,已經生疏太多了。”

“您現在繡的這個是什麽呀?”月兒看著許苑堇針底隻繡了一點的花樣,好奇不已。

“紅梅。”

月兒歪著腦袋換了個方向才大致看出了紅梅的模樣,略有些可惜道:“您為什麽不繡鴛鴦啊?”

許苑堇好笑,問她:“為什麽要繡鴛鴦?”

“這個您肯定是打算送王爺的,所以繡鴛鴦更好。”月兒說得理所當然。

“就是因為要送他,所以才要繡紅梅。”許苑堇平淡道。

其實最開始許苑堇是想在上麵直接繡上付笙的名字就好了,省時省力,但無奈她不會那兩個字,隻能選圖形去繡。想來想去,最後視線落到許安瑗那幅詠梅的大作上時,許苑堇想到了紅梅。

索性這荷包也是為了感謝付笙給她規整謄寫《詠梅》才做的,就直接繡紅梅算了。

反正許安瑗那麽喜歡紅梅,他又那麽愛許安瑗,正好一舉兩得。

夜漸漸深了,付笙剛沐浴完出來,於一就在外麵說劉管家過來了。

“讓他進來吧。”付笙給自己倒了杯茶,坐在了椅子上。

劉管家拱手給付笙行禮:“奴才給王爺請安。”

“嗯,有什麽事?”

“其實也不是什麽要緊事,就是昨天下午王妃在門口等了您一下午,得知您不回府之後才回去的。”劉管家語氣平常,仿佛就是在毫無私情地敘述事實一般,“像是有什麽要緊事要跟您說。”

付笙放下茶杯,神色晦暗不明。

劉管家繼續道:“底下人說您回來之後王妃也沒有過來找您,奴才想了想還是覺得需要把這事告訴您。”

片刻後,付笙才出聲:“沒了?”

“回王爺,沒有了。”

“行,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吧。”付笙說這話時似乎認命了一樣,有種異樣的沉重。

付笙是忙,但若要說忙到連跟許苑堇相處的時間都沒有那倒不至於。不見許苑堇,是他有意避開罷了。

到底該拿什麽態度對許苑堇才是對,他不知道。他清楚他還是愛著許安瑗的,他依然在四處尋找著能讓她回來的辦法,但他開始有些不想用犧牲許苑堇的辦法了。

一大早,許苑堇又是吃完了早飯就奔向矮榻,拿起針線就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月兒招呼著丫鬟們把飯菜撤下去後,頗無奈地走到許苑堇跟前,“您這麽起早貪黑地繡這個,眼睛能受得了嗎?不如奴婢陪您出去走走,放鬆放鬆?”

“不用,快完了。”許苑堇頭都不抬。

“王爺又不會丟,您幹嘛這麽著急?”月兒完全不理解許苑堇這樣緊趕慢趕是為了什麽,就好像她想送出的不是一份心意,而是著急還別人人情似的。

“早點做完早點完事嘛!”

無意中,月兒猜中了正確答案,但她最後還是否認了自己的猜測,勸自己說王妃是太愛王爺才這麽著急。

帝王之術可以在各種方麵體現,包括國家思想的製衡上。

付笙邁進道觀裏,無視掉絡繹上香的信眾,徑直往裏麵走去。

道觀跟皇家寺廟相對而建,一北一南。

般若寺隻是一個破落的小寺廟,如今還沒有衰敗以前靠的是惠妃,現在靠的是付笙。般若寺的住持早就擺明了自己的態度,違逆天道之事他不做,所以在那之後付笙找上了道觀。

在他看來,無論是哪路神仙,隻要能幫他把許安瑗找回來就行。

不去找皇家寺廟幫忙,是因為般若寺的住持跟皇家寺廟裏的住持有點兒關係,好像從前在一起修習過。付笙聽他母妃說過,她去般若寺就是聽皇寺的住持介紹的。所以付笙不得不認為皇寺的住持也同樣會拒絕他的要求。

“貧道參見王爺。”身著素色道袍的道長朝付笙行禮。

付笙也客氣還禮,“道長好。”

“您來得正好,前些天,就是這個月初,齊王府的方向發生了異動,貧道猜想應該是原魂想歸位,但被如今奪舍之人擋了回去。”道長語氣嚴肅,表情認真。

“這個月初,哪天呢?”付笙在腦中搜尋了一圈,並沒有覺得上月某哪一天有異常。

忽然,他的記憶停在了那一天上。

“六月七號。”

答案被印證,付笙一瞬間表情陰沉。

六月七號是安瑗的生日,那一天許苑堇突然病重,大夫說是中暑,她還說她快死了,要他救救她。

“原魂想要歸位,被奪舍之人擋了回去。”付笙把道長的話輕輕重複了一遍。

道長點頭,“是,應當是她有什麽法器之類的東西在那時起了作用。”

所以那一天許苑堇昏迷不醒,其實是在跟許安瑗對抗,爭搶著那具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