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她怎麽這麽愛哭
宋樂寧呆呆啊了一聲，眼睫微顫，無辜道：“殿下，我直接走進來的。”
裴複臨：“？”
怎麽每回見她，他都有這種上不上下不下還氣不順的感覺。
“算了，肯定又是裴鬆他們自作主張，真當我懶得去罰他們。”裴複臨平複呼吸，冷淡道：“我待會讓人帶你去太和宮，不會出現之前迷路的情況。”
這話的意思就是不讓她和自己去，可宋樂寧跑這一趟的目的不單單是為了怕迷路，她還想多接近裴複臨。
“殿下。”宋樂寧當即懇求道：“殿下，讓我與你一同上下學吧。我不認識其他人…”
眼看著宋樂寧又要哭，裴複臨隻覺得額角一跳，幹脆地放下了勺子，麵無表情道：“不準哭。”
宋樂寧一驚，挪回要掐手心的指尖，安靜了。
裴複臨盯著眼前的小姑娘，心情多少有些複雜。
宋樂寧無疑是個討人喜歡的，這些天來偶爾見到她都是一副樂嗬嗬的模樣，長得漂亮又會說話，待人接物有禮也有分寸，都讓人心裏很舒服。
雖然愛哭了些，但這放在一個被拋棄丟到懷國的公主身上來說反而會讓人更惹人憐惜。
太邪門了，裴複臨越想越被自己的想法驚到，直覺要趁早斷掉，否則時間一長不知道會變成什麽模樣，不能任由著她再這樣耍賴湊近自己。
一兩次破例已經算是出格了，不能一而再再而三。
想到這，裴複臨刻意不去看她，怕自己心軟，淡聲道：“一幹入學事例你可以去找夫子問明，門口的守衛我會教訓，從此以後別再來故華宮了。”
宋樂寧皺起眉，不知道哪裏出了紕漏，讓裴複臨忽然對自己態度急轉直下。
語氣也變得小心翼翼起來，“是我…做錯什麽了嗎？”
裴複臨又拿著勺子攪了攪粥，沒什麽情緒道：“不必多慮，你走吧。”
他的臉上又再次浮現出懨懨的神色，說變就變，讓人摸不住頭腦。
這份冷漠和類似討厭的驅趕讓宋樂寧多少有些難過，從睜眼發現自己穿到這裏起就被強壓下那份惶惶然和無措終於撐不住冒了頭。
“我…我走就是了，你不用不開心。”宋樂寧止不住心裏的委屈，不用刻意掐自己眼淚也啪嗒啪嗒掉下來，眼尾和鼻尖哭的紅通通的，她隨手揉了揉，覺得有些狼狽，低聲重複道：“那我走了。”
直到門被關上，裴複臨才舀起一口粥，入口冰涼，他沒滋沒味吞下一口，越發沒了食欲。
怎麽這麽能哭，他無奈地想。
另一頭，宋樂寧跟在長喜後麵去太和宮。
還不知皇學是個什麽光景，宋樂寧沒太多傷心的時間。
長喜擔憂她的情緒：“小姐，太子殿下欺負你了嗎？”
“沒有。”宋樂寧咕噥道：“裴複臨既是一國儲君，巴結他的人肯定多了去了，哪裏是這麽容易的事。”
長喜稍慢一步，虛虛攥住了宋樂寧一點指尖，“小姐，奴婢很多事不懂，但隻要有奴婢能為小姐去做的事奴婢一定萬死不辭。”說完後又趕緊鬆開了手。
這小丫頭怕她難過呢。
宋樂寧嚴肅道：“現在就有一件。”
“什麽？”
宋樂寧懸起的心因為長喜的話落了點實處，嘻嘻道：“你家小姐不識路，好好帶路。”
時辰尚早，太和宮宮裏宮外似乎都沒什麽人。書童奴婢一概不能入內，宋樂寧打發了長喜，拎著書盒自己入了內。
進去後發現太和宮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大的多，穿過前院後入眼就是一片湖，眼下溫度低，隱約可見湖麵起著薄冰。宋樂寧瞅著自顧自打了個哆嗦，恍惚覺得更冷了。
她小心走過湖中的廊橋，到了正院後犯了難。
宋樂寧一插班生，又沒人帶，該去哪裏待著都不知情。
也是這會她才知道為什麽覺得更冷，小手爐裏的碳大概燒完了，不僅沒了熱氣，還觸手冰涼。
正院前栽著樹，靠著湖岸，春天時應當景色秀麗。
可惜現在日日下雪，枯枝冰淩淩的，宋樂寧隻覺得淒涼。
從小也是被捧著長大的，宋樂寧滯在原地，吸了吸鼻子，有些想念爸爸媽媽了。
好在這樣寂靜的場麵沒有維持太久，身後不多時就傳來了腳步聲。
宋樂寧驚喜回頭，竟發現是個女孩。
她膚色偏白，瞳孔是淺褐色，眉毛很濃，眼窩微陷，瞧著很英氣。
身高比她略高些，發簪步搖帶的琳琅滿目卻不顯累贅。係著紅色的鬥篷，露出的一點裙邊同樣是紅色，在雪色裏漂亮的十分張揚。
很濃顏係的長相。
宋樂寧站在原地，猜不出她的身份，也摸不準該以什麽態度去打招呼。
真誠地展露了一個巨大的笑容。
滿臉寫著：我很友好非常友好萬分友好！
對方倒是坦**的多，在宋樂寧打量她時裴詩韻同樣也掃了她一遍，並且很快猜出她的身份：“百越質子？來上學？”
宋樂寧乖乖點頭，太冷了，又忍不住吸了吸鼻子，顫著音，估摸著身份問好：“殿下好。”
皇學念書的，應當都是皇子公主，稱呼殿下總歸不會出錯的。
裴詩韻走近兩步，見她的指節都已凍的通紅，上手摸了摸，果不其然，手爐已經冷透了。
她冷不丁朝一旁怒道：“狗奴才，一大早伺候在這不知道幹點正事嗎？人凍暈了才能請得動你們不成？”
站在正院門口的兩個書童有苦難言，這才誠惶誠恐地趕緊給人端了熱茶，換了新的熱手爐。
裴詩韻仍舊不滿：“不長記性，再這樣見菜下碟，就給滾去其他地方，再別來這太和宮。”
兩個書童急忙跪在地上請饒，不敢吭聲。
“本公主最討厭偷奸耍滑、慣會踩低捧高的狗奴才！”裴詩韻冷哼：“別再讓我見到有下一次。”
兩個書童諾諾著不敢言語。
原來是懷國的公主啊。
瞧瞧，比自己這個百越的公主可有威風多了！
宋樂寧摸著手爐，這才覺得手恢複了些知覺，眼眸晶亮，感激道：“多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