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大人的腦子九曲十八彎!

風清月皎,涼亭下兩道身影相互對弈,酒香伴著清風沁滿偌大的院子內,偶有夜梟嚎叫,給本就安靜的周遭添加點點神秘。

“哈,好棋,為師又輸了!”文博君看著僅剩下黑子的棋盤,笑著把手中清酒全數灌下。

裴雲殤連忙起身拱手:“是老師謙讓了才是,更何況,少瑾這般費盡心思也是懼怕老師手中的酒。”

“誒!”文博君擺手道:“少瑾不勝酒力是真,可是聰慧,善通謀略也是真。”

裴雲殤沒吭聲拿起身邊的酒壺把文博君手中的酒盅填滿。

文博君示意他坐下,道:“話說,今個少瑾找為師可有事情要說?”

裴雲殤頷首,把今個和薑妃發生的事情全數說了。

“聽說少瑾找了會醫術的女子治療靈風,可是真?”文博君問。

裴雲殤頷首。

“那,既然薑妃找你了,少瑾什麽打算?”文博君問道。

裴雲殤想了一下,道:“十一年前五子奪帝,義父裴清集合王家、淩家、薑家算是掌控了整個朝廷。

直到五年前洲帝立下太子陸晝,義父突然出事兒,靈風也差點沒命,朝廷六部便被打散,王、薑兩家叛變,一時間朝廷成了他們的天下,如今唯一不在他們掌控中,目前能動得了的也隻有禮部了。”

“禮部?”文博君沉吟片刻,麵露恍然道:“先太皇太後是十年前走的,楓帝在位時,南宮家盛行一時,外戚專權嚴重。

好在有裴大人,南宮家被削弱了不少,如今南宮家手中也隻有一個禮部尚書兼任太常卿南宮洮了。

從最薄弱的地方下手,算是一步好棋了。

隻是少瑾打算如何切入?”

裴雲殤笑了笑道:“這就是我來找老師的原因。”

“哦?”

“少瑾想從老師這裏借一個人。”

“誰?”文博君問道。

“老師的關門弟子....”裴雲殤說著,湊近文博君的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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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覓之前從原主的記憶裏多少就知道裴雲殤這麽個人。

二十四歲年少有為,是南嶽國最年輕的相國,為人老練,未雨綢繆。

隻是她怎麽都沒有想到,兩日前裴雲殤剛交代完她事情,今個汀蘭榭巷子外的文昌大街上百姓都跟炸開鍋一樣。

她坐在車內等著飛鸞,外麵兩名路過的婦人交談聲引起她的注意。

“聽說了嗎?兩個月前還在皇上身邊風風光光馬上要當國師的無為子現在被抓進大理寺了。”

“我倒是多少有點耳聞,說他為了討皇上歡心,蠱惑薑妃說了些遭天譴的話,皇上一怒之下讓大理寺徹查此案呢。”

“你那算什麽!”先挑起頭的女子擺了擺手,一副知道天大秘密的樣子,對著她的金蘭姐妹勾了勾手。

那姐妹有些不明所以,湊了上去。

女子道:“我聽說,他進大理寺的當夜人就瘋了。”

“什麽?瘋了...”

“是啊,而且不單單是瘋了,最嚇人的是,那無為子全身上下都長了奇奇怪怪的膿包,大理寺捕快嚇得找了好些醫者前去診治,你猜接過怎地?”

“怎地?”

那女子看了眼四周,在她姐妹耳邊細語。

柳覓離得遠,聽不清楚,卻能在那人臉上看到因恐懼而極具收縮的瞳孔。

就在柳覓心中嘀咕二人到底聊了什麽,所聽之人會露出這般表情,飛鸞在這個時候上了車,一碗冰粉遞到她麵前。

“柳姑娘,快到六月了天氣熱,車裏悶,爺說吃這個降暑。”

柳覓垂眸看著散發陣陣橘子氣息的冰粉,飛鸞說停車辦個事情,原來是這個事情。

“代我謝謝你家裴大人!”她接過道。

飛鸞頷首不再多言,走到馬夫的位置揚起馬鞭朝暖心閣走去。

柳覓看著手中的冰粉,沉吟片刻,從旁邊鏤空的小櫃子裏拿出個小木勺子,吃了起來。

此刻皇後鳳鸞殿內。

皇後王婉兒退避左右後,看著站在麵前一名身穿宮娥服飾,身材窈窕纖細,麵容蓋著一層厚實黑紗的女子,焦急道:“玉瘦姑娘,你得到的消息確定沒有問題?”

池遠侯之女池玉瘦柳眉微微蹙了一下,道:“娘娘,這是我們安插在大理寺眼線透出的情報,確定不會出岔子。”

王婉兒聽到這,頹然地跌坐在椅子上道:“怎麽會這樣,無為子在本宮手裏的時候還好好的,怎地一押往大理寺不過一日,人不是瘋就要死了?

皇上沉迷煉丹問藥,粗看起來朝政事情不管不顧,可是吃姑娘的阿爹和我王家都清楚,皇上能有今天的地位,哪一步走的不是小心翼翼,這也練就他多疑的性子。

薑妃剛把罪責應下來,無為子還沒審就出事兒了,皇上必然要懷疑本宮為了把這事情坐死,在無為子從本宮這裏帶走之前,本宮對他身體做了什麽手腳。

本來對我們有利的局麵,倒還成了洗脫薑妃嫌疑的利刃,這可如何是好?”

池玉瘦見王婉兒緊繃的麵容,自忖片刻,道:“期間阿父和我也徹查了押送無為子去往大理寺的人,確定沒有薑家人插手。”

“那...這無為子病來的也太蹊蹺了,大理寺可找了禦醫?”王婉兒問。

池玉瘦搖頭道:“還未,而且不能找,隻是找了些江湖郎中,娘娘要知道,一旦驚動宮中禦醫,這事兒皇上遲早會聽到。

到時候問責起來,咱們有百張嘴都說不清楚。”

“那郎中怎麽說?”王皇後追問。

池玉瘦聽到她這麽問,臉色變得越發難堪。

“玉瘦姑娘!”王皇後瞧她這般欲言又止的,心中更是一緊。

池玉瘦斂好沉悶情緒:“我們的人打聽到,大理寺少卿陳大人帶進去五個郎中,三個瞧完無為子的病,都在外麵暴斃了。”

“嘩啦!”

王皇後聽罷驚得站起身子,廣袖帶翻了桌上的茶盞,瞬間一地的瓷器碎片。

“不會是什麽疫病吧?”她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池玉瘦搖頭道:“這事兒,阿父和陳大人多少有點交情,他答應阿父這事兒暫時押著,可是我們沒有時間了,大理寺卿司南明個會從錦州那邊趕回來審理這個案子,倘若他發現...”

“那我們現在這麽做?”王皇後問道。

池玉瘦道:“聽聞文昌街南邊玲瓏巷子附近有個醫館,那裏晚上會有值守的醫者。”

“這算是什麽辦法?郎中請了那麽多,那醫者去了就能治好了?”王皇後有些想笑。

池玉瘦發出一聲冷笑,擺手道:“娘娘莫要著急,無為子生病,大理寺請醫者是整個大理寺人上下周知的。

白日請過幾次,晚上再去一個也不會有人猜忌身份,既然無為子病了,幹脆就讓他徹底病死好了,省得我們擔憂他會反水。”

“玉瘦姑娘的意思是...”王皇後眯緊雙眼,心中恍然道:“晚上大理寺防守鬆懈,陳大人又和池遠侯多少有些交情,偷梁換柱...”

“娘娘聰慧,無為子現在滿身膿瘡,臉也早都變了樣,人又瘋癲,我們到時在那醫者身上上點毒粉,割了舌頭,誰知道哪個是真的無為子呢?司南大人從錦州剛回來,更是分不清楚的。

薑妃和她父親薑穩雲要結果,我們就給他一個!”

“可是那醫者的身份...”王婉兒又擔憂追問。

“娘娘無需擔心,那醫者池家已經搞都徹查清楚了,前幾日剛來金城謀生的小郎中,身份幹淨!”王變道。

王皇後聽罷,長舒一口氣,歡悅道:

“還是你們池遠侯家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