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下棋就是走一步看十步。
裴雲殤從承乾宮出來的時候,月亮已經升到了頭頂上。
夜梟在梨花樹上啼叫,回聲陣陣,本來還寂靜的宮內,添上一抹詭色。
飛鸞身影孤寂,站在宮門口看著徐徐朝馬車這邊走來的人。
“爺!”他上前,把一件防風的外氅披在裴雲殤的身上。
裴雲殤不緊不慢的走進馬車內,似是困乏了,他闔眼打算假寐。
“爺,我們去哪裏?”飛鸞問。
裴雲殤想了一下,道:“文宅。”
“是!”
與此同時,池遠侯府邸。
“主子,這是皇後娘娘連夜托人送來的信兒。”管家池濤走進池遠侯的書房,在熠熠燭光下把一份信箋呈在麵前。
池遠侯還在忙著看手中的事務,聽到皇後王婉兒有信從宮中送出,自知是要事,連忙接過拆開查看。
過了好一會兒,他麵色沉悶不知在想什麽。
池家主母沈書黎端著一碗銀耳羹走進放在桌上道:“夫君這麽晚還在忙啊?”
“夫人,你不是也沒睡?”池遠侯抬眼看著沈書黎。
沈書黎搖搖頭道:“夫君自是知道妾這性子,夫君忙政務,妾又豈能安然?”
池遠侯見她這般體貼,對她招招手。
沈書黎含笑走到池遠侯的身邊。
池遠侯順勢一摟,把她攔在懷裏。
沈書黎麵頰一紅想逃離,池遠侯手中微微用力,倒是把她困得越發緊了些。
“夫君莫要這樣,讓旁人見了...”
“見了又如何?”池遠侯嗤問。
沈書黎道:“我畢竟是後麵入門的,而且玉瘦就在隔壁院子,若是瞧見了...”
“池玉瘦不過是為夫從錦州帶回來的野貨,也就是看她聰慧點,又流著為夫的血,讓她當這池家的大小姐,若是她審時度勢也就罷了,若是不懂...”池遠侯說著,掐了掐沈書黎精致的下巴。
沈書黎嬌羞一笑,索性也不抵抗了,任由池遠侯稍顯粗糲的大掌隔著薄薄的錦緞在她身上遊走。
驀地,她看到池遠侯放在桌上的信箋道:“皇上準備查抄南宮家了?”
“是啊!皇上連夜把相國和大理寺卿請進宮,南宮洮的結果自是一目了然。
之前我還擔憂我派出去的那幾個人做事失敗了,無為子會反咬,沒想到,倒是空憂慮一場。”
“那...夫君可查到破壞我們計劃的人是誰?”沈書黎問道。
池遠侯搖搖頭回答:“大理寺少卿陳大人到現在也沒個準話,應該是也沒查出來,我想約莫是那個小郎中聰慧些,懂得金蟬脫殼吧。
不過南宮家在南嶽國折騰這麽久,皇上就算是個不理朝政的,少時被打壓過,就這麽一件事情,新仇舊恨,他南宮家也徹底要從南嶽國的貴族裏消失了。”
沈書黎點點頭,也自是同意池遠侯的說法。
過了一會兒,她拿過桌上的信件又讀了一遍道:“皇後娘娘這封信的意思是皇上明個早朝可能會讓王大人推舉新的禮部尚書。
這般急促的給你,應該是希望夫君能幫著王家找個合適的人才。”
“是啊!”池遠侯蹙緊眉頭,麵帶愁容,道:“要是旁的也就罷了,經過這事兒,皇上定是注重禮部的,得想個合適的人選。”
沈書黎想了想道:“妾家的長兄妻室家族裏有個...”
“不可!”沈書黎話還未說完,池遠侯就快速否定道:“無為子雖然已死,可是他後麵牽扯的事情還沒幹淨。
大理寺暫時還未查出來,可保不準有一天皇上會知道,無為子這個雙麵細作,是皇後娘娘安插在薑妃身邊的,我們現在要做的是避嫌。
你想說的人,雖然不是你沈家或是我池家之人,可明眼的都能看到,薑妃若是想趁此拿捏一二,勢必會引起皇上對太子懷疑的。”
“那可如何是好?”沈書黎道。
池遠侯想了一下,把桌上的官員名單拿了出來一一審查,直到他的視線落在一個叫孔豐的人身上。
...
“孔豐?
少瑾的意思是池遠侯會給王變建議選擇孔豐?”文宅內,文博君看著麵前的黑白棋子,猶豫半晌落下一子,這才抬眼看著對麵麵色如常的裴雲殤。
裴雲殤也落下一子,這才端起麵前的清茶,抿了一口道:“然也。”
“少瑾為何這般篤定,可能說來聽聽?”文博君又問。
裴雲殤垂眸,想了一下又落下一子,回答道:“現今局勢太子手中抓著大部分的朝權,可偏偏欠了皇上最是注重的禮部一門。
池遠侯自是不能安插過多自己的人手,尤其是皇後的母家王家,更是要避嫌,那麽池遠侯就會把目光放在其他別家姓氏人身上,孔豐最早是池遠侯引薦入朝堂的,可這個事情卻發生在先皇在位時,洲帝並不知曉。
加之孔豐出身錦南孔家,士族門閥,身份也是符合的,所以他是不二人選。”
文博君聽完,認同的點點頭,道:“那孔豐可知道這個事情?”
“老師放心,少瑾已經讓點蒼閣的人通知他了,之後皇上也會把從南宮家查抄的金銀,讓他督辦處理。
他淋過雨,自是知道百姓們都需要什麽。”裴雲殤說完,落下最後一子。
文博君看了一眼棋盤,抬手用力拍了下自個的腦門道:“又輸了,大意,大意了。”
“老師承讓!”裴雲殤站起身子,作揖後,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