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你不對勁

童依接過糖果,笑意卻未達眼底:“你還記得啊。”

許柯將視線移向別處,他躲開童依的眼睛,聲音有些不太自然:“超市找零給的,就順手放在兜裏了。”

童依彎了唇角,連撒謊都不知道找個好一點的理由,明明是邏輯條理清晰到令人發指的律師,卻用這樣蹩腳的借口來掩飾自己的口是心非,她真的很想問一句,許律,你的職業素養呢?

隻是現在,她實在沒有心思去戳穿,一頓飯吃的寡淡無味,許柯雖然有所察覺,卻沒有放在心上,回到律所之後心情還算不錯,連官岩對調笑也沒有在意。

相比之下,童依仍舊處於糾結困苦的狀態。她抓心撓肝地想了半天,最終求救一般給蘇晚桐撥去了電話:“姐妹,江湖救急!”

蘇晚桐趕來茶餐廳的時候,童依正小口啜飲著一杯檸檬水,她的長發散落在身側,整個人漫不經心卻魂不守舍,讓蘇晚桐實在是大吃一驚:“好姐姐,這是怎麽了?”

童依抬手喊了服務生,給她遞上一杯飲料,卻還是躲不過蘇晚桐細膩的心思。

她索性直接一點,腦袋靠著蘇晚桐的肩膀輕聲問:“采訪一下啊,你這些年,認真談過的,是不是就徐浩宸一個啊?”

童依明顯感覺到蘇晚桐的身子一顫,卻又極快地恢複了平靜,連聲音也聽不出什麽波瀾:“這不是明知故問?你還不知道我?”

“有這麽一個,也行。”她軟軟地靠著蘇晚桐,眸裏帶著一抹淡淡的憂傷,“跟我說說嘛!你覺得,什麽樣才算是真正的喜歡啊?”

蘇晚桐聞言,直接就坐了起來,她掰過童依的身子,一雙漂亮的杏眼眨了又眨,最終盯著童依發出感歎:“童依,你不對勁!”

童依摸了摸自己的臉蛋,疑惑地抬眸:“有這麽明顯嗎?”

“哇!你果然不對勁!”蘇晚桐大為震驚,“趕緊!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童依拍下去她搖晃自己身子的手,卻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從何說起,無比挫敗地窩進舒適柔軟的沙發,拿了個抱枕抱在懷裏,怎麽看都不像從前那個張揚明豔的海後殿下。

蘇晚桐見她這副模樣,其實心下也猜到了大半,她拿起桌子上的檸檬水,放在嘴邊輕輕抿了一口,然後抬腳踢了踢童依的小腿,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許柯吧?”

童依動作一頓,臉上的笑容也跟著僵硬,漂亮的眼睛裏卻少了幾分平日裏的明豔。

“猜中了?我就知道是他!”蘇晚桐徹底來勁了,“怎麽樣怎麽樣,你們倆現在什麽情況啊?”

童依歪著腦袋,想了半天之後,給出一個她覺得最符合兩個人目前現狀的答案:“以後可能沒有情況的情況。”

“啊?”

“反正,我感覺自從和他重逢之後,我就挺離譜的。”童依老老實實地回答,“倒也沒什麽,就是單純對他這個人。說是一時興起吧,我還真舍不得斷,說是真喜歡,又總覺得差了點意思。”

蘇晚桐這下算是徹底明白了,隻是明白之餘,不免覺得有些好笑,她的眼神在童依身上細細打量,一代海後竟然也會有為情所困的一天,而困住她的,偏偏是曾經就栽過一次的許柯:“你那可不是和他重逢之後才離譜的哦,五年前你和他第一次談的時候就挺離譜的。”

童依下意識想要否認,卻發現自己所能想到用來反駁蘇晚桐的點實在是太過蒼白,索性垂下腦袋,照單全收。

“說實在的啊,除了許柯,我還真沒見你再對哪個男的這麽上心過了,連一起玩了這麽久的陸川都沒有這待遇。”說到這裏,蘇晚桐才意識到了自己多嘴,她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還在狀況之外的童依,心底暗暗慶幸她心思不在這裏沒有聽清。

所以,她極快地岔開了話題:“你愛上他,其實不算什麽稀奇,畢竟你又不是第一次幹這事兒,五年前不也是一樣的心路?”

“不是啊,我雖然離譜,也沒你說的這麽離譜吧!”童依推了推蘇晚桐的胳膊,不滿地嘟著唇:“我現在充其量就是有點喜歡,一點點而已,哪來什麽愛不愛的!”

“行,”蘇晚桐挑著眉,有些好笑地看了童依一眼,嘴硬歸嘴硬,反正最後打臉的人也不是自己,“所以呢,說重點。”

“喜歡歸喜歡,”童依想起來在律所裏,聽到的許柯那句道不同不相為謀,心底莫名一片悵然,甚至有些難以言喻的苦澀,“我和他,不是一路人。”

她又補充了一句:“五年前不是,現在也不是。”

蘇晚桐愣在了原地,呆滯了半天才終於忍住想要罵人的衝動:“這算什麽奇葩的理由?”

“昨天晚上,夜幕迷城裏的負責財務阿忠卷了票據出逃,”童依眨了眨眼睛,聲音平淡得像是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可手上一直輕輕敲擊桌麵的動作卻出賣了她內心的真實想法,“你知道的,我最討厭背叛,所以趕去夜幕迷城看了現場之後,打算讓顧南把人捉回來親自處置。許柯呢,他那麽正經,當然不希望我以暴製暴,最後我們倆各退一步,把事情扔給陸川處理。”

直到這裏,蘇晚桐也沒聽出來哪裏是能讓童依苦惱的地方:“這不挺好的?”

“事兒呢,確實不是什麽大事兒,現在呢,也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昨晚我們也沒有因為這個鬧到不可開交,但是這根刺,算是徹底埋下了。”

童依苦笑地扯唇,檸檬水的味道在唇齒間蔓延開來,卻遠遠不及她現在心底氤氳起的酸澀。

“我們倆,其實不該有交集的。五年前是因為我心血**,看到成績單之後奇奇怪怪勝負欲上頭,想要把高嶺之花的他拉下神壇。五年後,也是因為我心裏氣不過自己那天頭沒梳臉沒洗,和西裝革履斯文清冷的他相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