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刺骨的冰涼

小鳳把毯子罩在顧之威腿上欲言又止,指尖若有似無劃過顧之威的腿根。

顧之威神色不耐:“想說什麽就說,不用吞吞吐吐的。”

小鳳這才深吸一口氣:“大少爺,您別怪我多嘴,剛才您也看到了,二少爺護二少奶奶像眼珠子一樣,您這時候出手,實在……”

“你在教我做事?”顧之威眉峰微斂,總是帶著和煦微笑的臉,竟然帶了罕見的戾色。

小鳳心尖一顫抖:“小鳳不敢,小鳳對大少爺忠心耿耿,小鳳隻是擔心您這麽做會徹底激怒二少爺,他的手段和脾氣您是知道的……”

她急切地替自己辯解,秋水一般的眸子裏盛滿了水光,跟鬆似月倒是有幾分神似。

顧之威心口一軟:“我知道了。”

“那我推您回房間?”

顧之威沒有說話,隻是微微點了點頭。

***

秋風蕭瑟,鬆似月靜悄悄跟在顧之舟身邊。

顧之舟腳步很慢,臉上也沒有明顯的不悅,但鬆似月依然覺得老宅的走廊又長又悶,她有些喘不上氣。

顧之舟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你準備一下,我們要在這裏住幾天。”

“住幾天?”

鬆似月愣住了,老宅上下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們即將離婚。

兩人現在的情況實在不適合睡在一個房間。

顧之舟仿佛看出了他的顧慮:“你要是覺得不方便的話,我就跟他們通宵打牌。”

顧之舟剛結婚那陣子為了應酬,也經常通宵打牌,每次回家都帶著濃重的煙味,滿眼血絲。

鬆似月不由得心疼起來:“我沒有不方便。”

“沒有不方便就好。”顧之舟聲線沒什麽變化,腳步卻輕快起來。

鬆似月其實不喜歡戲曲,吹吹打打,花裏胡哨,極致的熱鬧過後的孤單,讓人害怕。

因此,這個下午過得格外漫長。

晚飯跟午餐一樣,熱熱鬧鬧坐滿兩個大廳。

被顧之舟踹壞的屏風原封不動擺在正中。

所有人的臉上都盛著熱情得體的笑意,就連餐桌上菜色的數量都跟中午一模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秦夫人的座位空著。

朱雪凝笑盈盈朝大家解釋說,朱雪凝頭疼的毛病犯了,在房間休息。

鬆似月招手叫了一個傭人:“你去,弄幾樣爽口的清粥小菜給秦夫人的送過去。”

“小月真是有心了,”朱雪凝撚著手心的佛珠,笑得慈眉善目,“我真是有福氣,有這麽一個善解人意的兒媳婦。”

顧之舟中午耍了一通威風。

其他人投鼠忌器,對鬆似月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紛紛附和朱雪凝,對鬆似月好一陣吹捧。

整個晚宴,鬆似月都被眾星捧月。

根本沒有自己動手夾過菜,盤子裏隻要一空,就立刻被人續上。

朱雪凝知道鬆似月不喜歡鬧騰,吃過晚飯就借故回房間休息了。

其他太太小姐也很會看眼色,一個個也借故走了。

隔壁男人們還在鬧酒。

鬆似月聽得頭暈,於是沒有等顧之舟,被傭人領著先回房間了。

他們的房間在二樓,坐北朝南。

裝修風格古樸典雅。

沒做落地窗,而是沿用了最老式的玻璃推拉門。

外麵是一個碩大的露台。

地理位置得天獨厚,可以俯瞰整個臨江城。

鬆似月洗完澡躺在**眼睛閉著,卻一點睡意也沒有,腦子裏放電影一樣,全是跟顧之舟相處的點滴。

想到以後這個男人將跟自己毫無交集,心就像被鐵絲纏繞一樣,泛起細細密密的鈍痛。

屋子裏沒有開燈,陽台的推拉門半遮半掩,腳下燈火輝煌的城市給屋子裏帶來隱約的光暈。

視覺模糊,聽覺就變得格外清晰。

隱約中,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從露台傳來,像什麽人走了進來。

鬆似月驚了一下,睜開眼睛,卻並沒有看到人影。

她以為自己聽錯了,拉高了被子。

錦緞被子格外柔軟溫暖,鬆似月愜意地翻了個身。

突然腳心傳來一陣刺骨的冰涼,腳腕迅速被濕滑的藤蔓纏繞。

鬆似月一聲尖叫,忽地坐直身體。

探身摁開了床頭燈。

等看清了眼前的一切,一個趔趄栽倒在地,連滾帶爬奔到門口,嘴裏止不住地慘叫。

地板上彎彎曲曲,赫然盤踞著一條通體雪白的巨蟒。

似乎被鬆似月的尖叫驚著了。

藏在被子裏的腦袋猛地鑽出來,碩大的腦袋懸浮在半空,不停吞吐著鮮紅信子,碧綠的雙目閃著幽光,死死盯著鬆似月的眼睛。

猛獸捕獵最首要的任務就是要擊潰獵物的心理防線。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

哪怕一丁點的怯弱的恐懼,都會從窗戶裏窺見端倪。

鬆似月肝膽俱裂。

短暫的驚慌過後,她迅速鎮定下來。

僅從床頭的那點黃光,鬆似月暫時無法判斷巨蟒是不是有毒。

但有一點可以確定,它此刻的狀儼然鎖定了自己是它的獵物。

隻是巨蟒還不確定,用什麽樣的方式才能把自己一舉拿下。

如果這時候自己轉身開門,無疑是給了巨蟒最好的機會。

心跳加速,鬆似月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往一個地方湧動,大氣也不敢喘息。

四目相對。

一人一蟒僵持著。

正在這時候,身後的房門傳來克製的敲門聲,伴隨著顧之威焦急的詢問:“小月,你還好嗎?”

鬆似月身上連件外袍也沒有,隻鬆鬆垮垮罩著一件睡裙,雖然並不暴露,但並不適合見顧之舟以外的任何男人。

但此刻情況緊急,她也顧不得那麽多,壓低聲音:“大哥,我房間裏有蛇,麻煩您叫保鏢過來。”

顧之威一聽有蛇,停止了敲門,語氣卻變得急切:“蛇?哪裏來的蛇?你現在方便開門嗎?”

“我試一試。”鬆似月距離門把手還有一點距離,她試著伸手去夠門把手,隨著她的動作。

巨蟒巨大的腦袋立刻往後收縮。

那是它進攻前的準備動作,隻要鬆似月表現出哪怕一丁點的脆弱或者想要逃跑的企圖。

巨蟒就會毫不留情地撲過來。

“不行,我開不了門。”鬆似月絕望地收回手。

目光死死盯著巨蟒的眼睛。

巨蟒煩躁地甩了甩大腦袋,喉嚨裏立刻發出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咕嚕聲。

鬆似月知道,那是蟒蛇餓極了,胃部下意識的收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