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哥哥是誰?

中午的酒宴過後,顧家上下繼續喝茶聽戲,玩牌閑談,消磨時間,生日宴會要鬧到深夜才會結束。

鬆似月和顧之舟雖然沒有回顧宅住,但顧宅一直留有兩人的房間。

飯後回房間換衣服。

顧之舟蹙著眉頭張開雙臂,任由鬆似月替他整理領帶。

屋子裏暖氣開得很足。

鬆似月換了一件暖黃色的真絲旗袍。

肩頭搭著奶白色的皮草披肩。

頭發用一支碧玉簪子鬆鬆挽了個發髻。

她很少做這樣伺候人的事情,不是很熟練,鼻尖很快滲出了幾滴晶瑩剔透的細汗。

“累就叫傭人。”顧之舟說。

“我不累,”鬆似月卻固執地搖了搖頭,“之舟,謝謝你今天為我解圍。”

“解圍?”顧之舟居高臨下盯著鬆似月的眼睛,“我顧之舟叱吒商場多少也算個人物,怎麽娶了你這麽個膽小怕事的老婆?你在家怕我就算了,在外麵怎麽也是一副謹小慎微的模樣?”

“我……”鬆似月一時語塞。

“算了算了,”顧之舟不耐煩扯了扯領帶,“我今天這麽做也不全是為了你。”

鬆似月哪裏看不明白。

顧之舟一石二鳥,不僅處置了秦夫人替自己出了氣。

還間接敲打了顧家上下,讓他們看清楚自己端的是誰的飯碗。

鬆似月的沉默讓顧之舟有些氣悶。

大手覆上鬆似月消薄的肩背:“你好歹也是我顧之舟的女人……”

“以後不是了。”鬆似月說。

顧之舟似是歎了口氣:“以後有事情,還是可以找我。”

鬆似月頓時鼻子一酸:“好。”

“你先去前廳,我一會兒就來。”顧之舟又說。

“好。”

鬆似月沿著回廊往外走。

戲台那邊敲鑼打鼓,分明熱鬧非凡,可她卻一點欣賞的心思也沒有,最後幹脆在溫泉邊的矮椅上坐了下去。

“廊下有風,二少奶奶我給您拿件毯子去?”傭人小聲問道。

“也好。”鬆似月點點頭。

“小月不進去,在這裏發什麽呆?”顧之威聲線含笑,被傭人推著過來。

他剛從酒桌上下來,還沒有來得及換衣服。

酒後的樣子與平常文質彬彬的模樣很不一樣。

領結有些鬆動,雙頰泛紅,眼尾的淡笑讓他的氣質平添了幾分桀驁。

鬆似月語氣有些詫異:“大哥,您怎麽在這裏?”

“怎麽這個語氣?”顧之威溫和一笑,“不想看到我?我還記得小時候有人被之舟欺負哭鼻子,一個勁往我懷裏躲。”

他這麽坦**提起往事,鬆似月倒有點不好意思:“大哥說笑了,是找之舟嗎?他在房間。”

顧之威收斂笑意,轉頭吩咐推著他的女傭:“小鳳你先下去。”

女傭對顧之威和鬆似月頷了頷首,轉身走了。

顧之威拿起膝蓋上的烏木盒子遞給鬆似月。

鬆似月眼神猶豫,沒有立刻接過去。

顧之威笑了笑:“生日禮物而已,不要拒絕。”

鬆似月這才接過去:“謝謝大哥。”

“不打開看看?”顧之威又問。

鬆似月隻好打開。

一對上好的翠玉狼毫,隱隱間像是有水光流淌,別致典雅。

“喜歡嗎?”顧之威問。

鬆似月搖了搖頭:“這太貴重了,我不能要。”

顧之威微不可察歎了口氣:“再貴重它也是一支筆而已,哪趕得上之舟送你的珠寶。”

“那不一樣。”鬆似月脫口而出。

顧之威自嘲一笑,淺淡的眸子閃爍著失望的微光:“是我糊塗了,他是你丈夫當然不一樣。”

鬆似月顯然看出了他神態裏的落寞,但她直接選擇了忽視:“大哥,沒什麽事的話,我先走了。”

鬆似月說完把裝著狼嚎的盒子放在矮幾上,轉身就要離開。

顧之威卻又開了口:“兩年前,我是要去找你的。”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腿,語氣變得極其艱難:“我醒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你,沒想到你已經變成了之舟的妻子。”

“大哥,你說的什麽我聽不懂。”鬆似月頭也沒回。

“那我就說得更清楚一點,五年前,我在倫敦出差被綁架,一個華人女孩自稱是我妹妹,替我繳納了十五萬英鎊的贖金。三年後,我突然收到一封陌生來信,問我可不可以還她十萬英鎊。”

鬆似月腳步頓住。

“對不起,小月,”顧之威說,“我早該猜到的,從小到大,隻有你一直叫我哥哥。”

“你不用記在心上,”鬆似月說,“十五萬英鎊對於當時的我來說,算不了什麽。”

鬆似月說得是實話。

她留學的那些年,雖然家道中落。

但她是獨生女兒,家裏從來不會短她的開支。

況且,她當時已經在業內小有名氣。

大小比賽的獎金也是一筆不小的收入。

十五萬英鎊,真的隻是零花錢而已。

“可是我錯過了你!”顧之威眼眶一點點紅起來,“如果我早一點發現是你,如果那天趕去醫院的人是我……?”

“大哥,”鬆似月打斷顧之威的話,“都過去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之所以救你,隻是因為你是之舟的哥哥。

最後這句話鬆似月沒有說出來。

都要離婚了,顧之威也好,顧家也罷,跟自己都再也沒有交集了。

“不管怎麽樣,”顧之威緩緩吐出一口氣,調整了一下情緒,“我都欠你一句……”

“道歉”兩個字還沒有說出口,一道爽朗的男聲自遠處響起,“聊什麽呢?這麽開心?”

顧之舟走了過來。

他已經換了一套鉛灰色的禮服,寬肩窄腰,身姿挺拔,手裏捏著一個女士手包,眼神寵溺又責備地看向鬆似月。

不等兩人回答,他又開了口:“怎麽都三落四的,包都沒有拿。”

“謝謝,”鬆似月接過包,笑了笑,“大哥喝多了……”

“喝多了有傭人,你連自己都照顧不好,怎麽照顧別人?”顧之舟很自然地摟鬆似月入懷,“小鳳這丫頭真是越來越不像話,大哥,我送你回去。”

“不用,”顧之威淡淡一笑,“你們小夫妻玩去吧,小鳳就快來了。”

說話間,小鳳捧著一碗醒酒湯,急匆匆走了過來:“見過二少爺,見過二少奶奶。”

顧之舟扶著鬆似月都腰漸漸遠去。

顧之威一點點收斂笑意:“我剛才跟二少奶奶說的話,二少爺都聽到了?”

“是,”小鳳點頭,“都聽到了,二少爺還打了電話,讓人調查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