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張飛吃豆芽,小菜一碟

女人?

女人也不能隨便看啊!

隋氏夫人走過來,將顧蓉往後拉了拉,警惕的看了看宋玉,深吸一口氣,這病也看了三四年了,沒一個大夫說要看看病症的,皺眉道:“宋大夫,你是在說笑吧,那是什麽地方,不說你是個女人,就說你還是個孩子,這也不合適啊。”

宋玉嗤笑一聲,是無語的輕笑。

這也就是古代了。

她也沒辦法解釋。

宋玉也不強求,索性將脈枕重新收回到藥箱裏,態度波瀾不驚的說道:“既然夫人都這麽說了,我也不執意了,隻是這病我不看一下的話,沒辦法對症下藥,恕我無禮,我就先走了。”

宋玉毫無留戀,背起藥箱就要走。

顧蓉眼看著自己最後的希望都要破滅了,眼底一片灰暗,往前兩步,哽咽道:“阿娘……要不然就……”

見宋玉如此,隋氏夫人也猶豫了。

顧夫人氣的不行,罷了罷了,竟然親自起身叫住宋玉,喊道:“宋大夫!”

宋玉像是沒聽見一般,抬腳邁過門檻,轉眼就走到院子中央了。

顧夫人趕緊跑到窗子口,對著院子裏的陸嫂子喊道:“快叫宋大夫回來!”

陸嫂子聽到,還納悶兒呢,以為宋玉這麽快就看完了,這一喊才反應過來,好說好話的給宋玉請了回去,說道:“好姑娘,饒是看在我剛才護著你的份兒上,瞧一瞧吧。”

宋玉這才深吸一口氣,轉身回了屋子。

她清澈的眸子盯著隋氏夫人身後的顧蓉。

顧蓉咬咬牙,袖中的掌心全是汗潮,低低道:“宋大夫隨我來吧。”

說罷,顧蓉先行進了裏屋。

“你們都在外麵等著吧,我和顧姑娘進去就可以了。”

宋玉往上提了提藥箱,攔住了想要跟著進去的隋氏夫人,解釋道:“有的時候,最親近的人,才會讓患者更加無所適從,你若是想要她好,就在這裏待著吧,夫人。”

隋氏夫人愣了愣,和顧夫人對視一眼。

顧夫人點頭。

顧府一直想要投誠沈裴,宋玉便是個好契機,這也不能賴她太過功利,隻是現在得罪宋玉的話,無疑是看不起沈裴,得不償失。

隋氏夫人鬆了手,宋玉這才走進了裏屋,她叫顧蓉將衣裳褪去,又將腳踝搭起來,裙子掀開,一股異味便傳來,宋玉端著燭台靠過去,瞟了一眼,便說道:“好了。”

顧蓉滿臉血紅,耳根子燒得慌,沒想到宋玉就隻是看了一眼,她趕緊起身將衣裳係好,屋子裏麵濃濃的腥臭讓她無地自容,更不敢去看宋玉。

但宋玉表情如常,做了兩輩子的大夫,什麽樣的病症沒看過,小小的陰挺算得了什麽。

不過剛才那一眼,宋玉可以篤定。

生育之時,這病並不嚴重,隻是拖得太久了。

“宋姑娘,我這病……你能治?”顧蓉舒了口氣,穩了穩心神,問道。

隻是她這麽說,口吻卻是低沉的,像是自己也不抱什麽希望一樣。

宋玉將燭台放在桌子上,打開藥箱,從裏麵拿出銀針來燒了燒,說道:“外袍脫了,我先給你行針,然後再給你開幾個方子,這種病對我來說,就是張飛吃豆芽,小菜一碟。”

顧蓉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瞪了瞪眼睛,上前道:‘當真?’

“當真。”

宋玉拿出銀針,取督脈、足太陰、陽明經穴為主,用針刺補法並灸,又取穴百會、氣海、維道、足三裏、三陰交紮下。

顧蓉痛的皺眉,卻絲毫不敢動,她緊緊的攥著手指,緊張的大氣不敢喘。

這還是第一次,讓她看到痊愈的希望。

“不要有那麽大的心理壓力,有的時候,很多病都是從心裏來的。”宋玉一邊紮針,一邊徐徐的安撫著顧蓉,她明白,這樣一個難以啟齒的病,還是在一個古代女子的身上,得多痛苦。

顧蓉聽著,無聲的簌簌落淚。

是啊,這個病讓她吃睡不好,連連脫發,整個人都像是老了十歲。

“宋大夫,若我這病能好,您想要什麽,我都答應你。”顧蓉忙不迭的說。

宋玉輕笑。

這正是她想要的,但卻不是現在。

行完針後,宋玉又寫了兩張方子,一個是補中益氣湯,一個是大補元煎,又加了黃白、蒼術、土茯苓和車前草等:“按照方子所寫,喝了就成。”

宋玉說完,幹脆利落的拎起藥箱,徑直走了出去。

隋氏夫人和顧夫人在外麵等著是心急如焚,這怎麽用了這麽久,好容易看到了宋玉,那人直接就要走,連連拉住,詢問道:“宋大夫,我女兒怎麽樣了?”

“這麽說吧。”

宋玉大喘了口氣,忽而道:“早碰上我,她早好了。”

隋氏夫人一愣,這話是什麽意思,是說顧蓉的病她能給看好?

“您就放心吧,隻要我說了能看好的病,必然無恙。”宋玉淡笑著擺了擺手。

顧蓉從裏屋出來,徑直走向了隋氏夫人,那人見女兒一臉的痛癢,還以為她受辱了,再加上剛才宋玉那欠揍的表情,她登時雷霆大怒,愛女之心爆棚,馬上要為顧蓉主持大局。

在家裏麵因為這病,顧蓉被姑爺訓斥也就算了,到了外麵,還能被一個小丫頭給欺負了?

“宋玉怎麽你了?啊?你快和娘說!”隋氏夫人心急如焚。顧

顧蓉知道她誤會了,趕緊解釋道:“我沒事阿娘,宋大夫給我開了藥方子,說我隻要按照上麵的囑咐,按時喝,就會好的。”

顧蓉其實沒說全。

宋玉最後還給她留了一個可以變得更加緊致潤滑的鍛煉法子。

顧蓉雖然嘴上說不好,卻還是認真的記住了。

她剛才走出來時,臉上帶的羞赧,就是以為這個。

這宋玉小小年紀會看婦人病就算了,怎麽還懂這些**,還真是人小鬼大。

“啊,原來是這樣。隋氏夫人聽顧蓉說完,總算是鬆了口氣,更覺得自己剛才心急了,有些得罪人家,不好意思的上前去拉住了宋玉的手,語重心長的說道,”好孩子,是我錯怪你了,不過你放心,隻要你能隻好我女兒,你想要什麽,我都答應你。“

不愧是母女,說出來的話都是一樣的。

宋玉想了想:“可是我想要的,您未必能答應的了。”

隋氏夫人一聽她這麽說,像是自己的權威被挑釁了一樣,她好歹也是靖國能數得上名號的官眷,何況科考結束,銓選的重任落在了她夫君的頭上,風頭一時無兩。

還有什麽是她做不到的?

宋玉一個小小的孤女,還能獅子大開口到什麽地步?

“笑話,難不成你還想要天上的星星不成?”隋氏夫人隻以為是她的玩笑話罷了。

宋玉笑而不語:“天上的星星就算了,我隻是想摘一顆人間的星星。”

隋氏夫人更是摸不著頭腦了,這孩子說話怎麽雲裏霧裏的,隨口便說:“難不成,你還想進宮做娘娘去?銓選我們家說了算,但是這禦選……”

此話一出,旁邊的顧夫人臉色頓時大變。

好家夥,過了這麽多年,她這個妯娌還是這麽的口無遮攔,這話怎麽能胡說,難不成是顧蓉的病有救了,歡喜的過了頭,口不擇言了?

“你在那胡說八道什麽呢。”顧夫人連忙攔住,“什麽銓選禦選的,那都是陛下的意思。”

顧蓉也頗帶責備的看了一眼隋氏夫人,那人這才收斂了。

宋玉笑了笑,起身離開了。

要她說,隋氏夫人這種直脾氣,其實才是最好的,就怕喬夷和鹹郡王妃那種九曲十八彎的心腸,那才叫吞了刀子,也看不出個麵兒來。

待宋玉走後,隋氏夫人還是不解,自己嘀嘀咕咕的說道:“這人間的星星,是什麽意思?”

顧蓉看了一眼顧夫人。

顧夫人苦澀一笑,自己這個外甥女,倒是比她娘聰明的多。

宋玉想要的,是陳易安的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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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馬車上,宋玉疲憊的打了個哈欠,將自己的腦袋靠在車板上,聲音輕微的說道:“好端端的你不在醫館養傷,跑去顧家做什麽?”.

沈裴見她靠的不舒服,心裏有些不忿,自己這麽個大活人就在這兒,非要找罪受,索性沒好氣兒的回應道:“本小爺要去哪兒,難道還要和你報備不成?”

宋玉若有似無的笑了一下,看上去很累了。

沈裴心裏不是滋味兒,更不知道她笑容背後是何意,這才又補充了一句:“再者說了,我當日可放了豪言,說要給你宋玉撐腰做靠山,既如此,我可是軍營出來的,說出來的話便猶如軍令,怎能說了不算,我早就想會一會這個鹹郡王妃了。”

宋玉聽到這話,才悄然的睜開眼皮,黝黑的瞳孔深處泛著經世的光芒,遂不疾不徐的說道:“當日在河邊,是不是?”

是不是鹹郡王夫婦下的手。

畢竟以沈裴的身份,就算有仇,也沒人輕易敢動,還是在上川城,這個離京城不到一百裏的地方兒,能做到這樣的,除了鹹郡王夫婦,她想不到別人。

沈裴撇眼,沒說話,卻是默認了。

“好好養病吧,你體內的刀毒已經少了很多了。”宋玉不舒服,重新調整了一下位置,卻還是硌得慌,索性直接躺下了,“等我有空,將那十二妖刀裏麵的相思濃去了,這柄刀,才是真真正正的屬於你了。”

沈裴見她縮成小小的一團,淡笑了一下。

馬車剛到了醫館門口,就聽到有人吵鬧,下了車發現是喬氏抱著榮哥兒,連著陳易平夫婦也在,瞧見宋玉,丁氏直接撲了上去,痛心疾首的說道:“好姑娘!快救救榮哥兒吧!”

宋玉被撲的一愣,整個人好懸摔倒。

沈裴皺眉,將丁氏拉開,順便推了推,冷冽道:“怎麽回事?”

丁氏也顧不得那麽說,從喬氏手裏奪回孩子,直勾勾的,很是信任的往宋玉懷裏塞,她哭的真個人都直發抖:“蓉兒快不行了!快不行了啊!”

宋玉看著懷裏的孩子,臉色慘白,呼吸微弱。

不對啊。

就算這第二針沒紮,但這才幾天,也不該如此啊。

喬氏也想過來拉拽,沈裴看著她就煩,想要一腳踹走,卻被宋玉攔住。

沈裴深吸一口氣。

這兔崽子總是這樣駁自己的麵子,可偏偏每次宋玉嚴肅起來的時候,自己都想聽她要說什麽,真是奇怪!

宋玉讓一行人進屋,將榮哥兒翻過來,先是一愣,隨後耐人尋味的笑了。

這孩子的後腰有一條半寸長的傷口,人為割開的,不深不淺,由傷口為圓心散開無數條血痕,像是綻開的變化,而細看就會發現,血痕發鼓,隨著孩子的呼吸在湧動,就像是……一條血色的蠕蟲。

“什麽東西?”沈裴也沒見過,隻覺得惡心。

喬氏的眼神有些躲閃,丁氏看到,不支的跌坐在地上。

宋玉起身,眼神默然:“你既然信了邪方,又找我做什麽?”又自顧自的冷笑著,“我說怎麽不再上門找我了,原來就是弄了這個。”

“阿娘!你糊塗啊!”陳易平也痛心的罵道。

喬氏也沒想到隻過了一晚,榮哥兒就變成這樣了,後悔的哀嚎了起來。

沈裴煩心:“別哭了!”

可喬氏擔心孩子,哭的根本停不下來。

沈裴招手,想讓人講這個潑婦拉出去,卻聽宋玉淩淩道:“兩百年前,南夷有一個遊牧部落,名衛氏,族人不多,卻善用祟蟲,沒想到過去了這麽久,衛氏居然還有後人,你就這麽一個寶貝孫子,還真豁的出去啊。

喬氏聞言,哭的要背過氣去。

沈裴不解:“祟蟲,衛氏?”

他征戰多年,倒也有耳聞,卻不多。

宋玉說:“此蟲為線形,血肉為養,自為邪祟,故名祟蟲。”她回頭盯著沈裴,語氣清淡,“祟蟲可治這世間一切病症,前提是肉身為寄,祟蟲自幼養在人體裏,離開人就會死去,所以為了活下去,祟蟲會……幫宿主治療一切頑疾。“

宋玉往後說,神色有些古怪和難忍。

沈裴看著她,心裏有些不安。

這些連常年混跡在邊疆的自己都不知道的事,宋玉怎麽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