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得病的不是夫人
麵對鹹郡王妃的威脅,陸嫂子和曹管家都不約而同的咽了下口水,這是還要再來了。
好家夥,她要和宋玉做法,卻鬧得顧府心驚肉跳的。
況且,他倆也同時替宋玉捏了把汗。
她能巴結上沈裴做靠山,是她的能耐,但如今邊關犯禁,靖國和蠻疆隨時可能開戰。
一旦開戰,一場戰役,少說兩三年,多則十餘年,沈裴如何護著宋玉?
這一走,鹹郡王妃豈不是會把宋玉的骨頭都放嘴裏嚼了!
宋玉也是想到這一點,暗中拉了拉沈裴的袖子,如果單純的給自己撐腰,那今天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沒必要再去拉仇恨了。
咱們雖然不怕事,但也不能主動去惹事兒啊。
誰知沈裴非但不收斂,甚至在聽完鹹郡王妃的話裏有話後,隨口接了一句:“你愛來不來,這和我們又有什麽關係,以為你自己多大的譜嗎?”
鹹郡王妃深吸一口氣,到底是官眷中的老油條,還保持著得體的微笑。
隻是她旁邊的徐嬤嬤臉色就沒有這麽好看了,整張臉都是豬肝色,算了,就知道整個靖國沒人能在沈裴的手上嘴裏占到便宜,便說道:“夫人,天色不早了,咱們回去吧。”
鹹郡王妃索性就坡下驢,點了點頭,最後對宋玉說道:“宋大夫,咱們後會有期。”
宋玉平靜的對視著她,淡笑著說道:“我倒是希望再也不見夫人。”
徐嬤嬤瞪眼,但當著沈裴的麵沒敢發作出來,隻是惡狠狠的剮了宋玉一下子。
鹹郡王妃挑眉,饒有興趣的哦了一聲,問道:“宋大夫此話何意?”
宋玉眼珠子滴溜一轉,活像個鬼靈精,嬉皮笑臉的回應道:“我是個大夫,若王妃主子再也見不到我的話,便說明您身體健康,長樂無虞啊。”
沈裴聞言,不屑的嗤笑了一下。
鹹郡王妃朗笑起來,心裏對宋玉的想法倒是多了一些,若沒有旁的原因,她倒是真挺喜歡這個孩子,漂亮不說還機靈,更有那一身的好醫術,是個好苗子。
何況,更有醫藥宋家這個背景。
隻可惜,這樣的人落在了沈裴的手裏,那就留不得了。
鹹郡王妃帶著一群人烏泱泱的又離開了。
分明是打著關心顧夫人的名號來的,但是一直到人走了,也沒說去看看**的那人。
陸嫂子不由得唏噓,這鹹郡王妃一走,院子裏麵頓時荒涼了許多。
好大的架勢。
一個個跟狼豺虎豹似的,若不是沈裴來了,就宋玉這隻小白兔,非得被生吞活剝了不可。
“沈國舅,您請坐,請坐。”
曹管家趕緊湊過去,拉開椅子,還特地用袖子掃了掃剛才鹹郡王妃坐的位置,諂媚的把嘴臉湊過去,說道:“剛才是小的無禮,不過也是事出有因,還請國舅爺見諒。”
沈裴並不在乎,他也不打算做了,拍了拍宋玉的肩膀,順手拿起藥箱:“走了。”
宋玉知道他的身體還沒養好,硬按著他坐下:“你先歇著吧。”
雖然動作粗魯,但沈裴的心裏卻美滋滋的,抬眼看著他,似笑非笑的說道:“你還有什麽事?我的身子無礙,不用休息的。”
宋玉直接無視了他,轉頭對曹管家說:“帶我去見顧夫人,我看看她的身子。”
曹管家沒想到宋玉還惦記著這個,詫異之餘還有些感動,今天在顧府上好懸丟了性命,宋玉非但不計較,甚至還能願意給顧夫人瞧病,不由得點了點頭,說道:“多謝姑娘了,那您就和陸嫂子過去吧,夫人那邊,我也不方便去伺候。”
宋玉頷首,對沈裴說:“我去去就回來。”
沈裴並不擔心,這可是顧府,點點頭,看著陸嫂子將宋玉帶去了前院。
曹管家趕緊讓人給沈裴上茶,伺候的比爹還周到。
“你們家小衙內呢。”沈裴慢條斯理的問起來。
說到顧小衙內,別說顧府那兩口子了,就是當管家的也直歎氣,擺手道:“國舅爺您還是別問了,小衙內……也就那樣吧,這都好幾日沒有回府上了,老爺和夫人也管不動了,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實在是管不了,就由著他去了。”
沈裴不疾不徐的喝了口茶,眼底微微閃爍過一抹戲謔的光:“等下次打仗的時候,讓顧小衙內和我去前線吧。”
曹管家一聽,嚇得血都涼了,顧小衙內平日裏也就是打架鬥毆,沈裴說的可是上戰場拿命去打仗啊,可不敢,顧小衙內可是老爺夫人的心頭肉,怎麽能去犯險呢。
沈裴是爹娘走得早,他不得不臨危受命,他要保護中宮。
可顧小衙內可不同,他是這顧府的命。
不過曹管家想是這麽想,話卻不能這麽說,隻是陪笑道:“國舅爺您真是抬舉了,我們家小衙內就是扶不上牆的爛泥,平日裏也就會個鬥雞走狗,連個柳條都輪不起來,何談舞刀弄槍呢,這不是給您添亂了嗎?”
沈裴見得太多了,絲毫不吃這一套奉承,話語中倒是多了一絲真誠:“我怎麽會讓他上戰場呢,不過是把他帶在身邊,讓他吃吃苦頭,方能知道,如今的好日子有多來之不易。”
曹管家聽她這麽一說,若有所思的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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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嫂子帶著宋玉去了前院屋子,剛一進屋,她就聞到了一股極重的香味兒,像是在故意遮掩著什麽,另有一位女仆抱著個娃娃從身畔走過,細細的打量了她一眼。
宋玉看著那孩子,麵頰紅潤,渾身圓滾滾的,便知道養的很好,隻不過,大概也三四歲了,卻還摟抱著,自己不下地走,順口問了一下。
陸嫂子小聲說:“這是夫人讓的,怕磕碰了。”
宋玉了然,好心的提醒道:“有的時候,孩子養的太金貴也不是什麽好事,這麽大了,不讓他自己下地行走,來日變成個夾腿,你們後悔都來不及。”
陸嫂子如今對宋玉是心服口服,趕緊點頭:“等下我去就說。”
宋玉站在屏風後麵,又聞了聞,這屋裏似乎有一股子怪味兒,隻不過是被那個濃厚的香味給遮蓋住了,皺了皺眉:“敢問夫人得的是什麽病?”
屏風的裏麵不久後傳來一聲人語,隻是有些遲疑:“實在是不好意思宋大夫,得病的並不是我,而是另外一位,您若是不介意的話,便走過來吧。”
宋玉挑眉,另外一位?
難不成是平京顧家的那位隋氏夫人?
宋玉看了一眼陸嫂子,繞過屏風,坐在上座的赫然是顧夫人,長得和顧小衙內便十分相似,看來那人是隨了媽媽更多一些,另外那位,垂著眼眸,有些不自在的坐在旁邊。
看穿著,宋玉一眼認出旁邊那位的身上,是平京城的樣式。
宋玉本來烏糟的心,瞬間平複了許多。
想起當日,王禾她娘告訴自己的。
隋氏夫人的病,是陰挺。
便是女性器官變形不能回收。
這麽大的味道,看來情況並沒有她想的那麽輕鬆啊。
不過還有一事,自己當日被傳了謠言,說隻給女妓看病,雖然名聲不好聽了,但卻從另外一種角度宣傳了自己的醫術。
既是女妓,難免一身的婦人病,自己必然是拿手這些,才會在女妓圈內聲名鵲起。
陳家誤打誤撞的,倒是幫了自己一手。
有自己這麽個婦科聖手,自然而然的就釣出隋氏夫人了。
“那想必就是這位夫人了。”宋玉上前,打開藥箱,拿出脈枕,溫柔的說道,“還請夫人把手放在這上頭,我替您號上一脈。”
隋氏夫人看著眼前的孩子,這年歲也太小了,這不是胡鬧呢嗎。
她看向顧夫人,眼底有些責怪,大老遠的把自己折騰過來,還以為是什麽久居深山的名醫被請了出來,弄了半天,是個半大的孩子,連連要起身離開。
顧夫人忙叫住她,低聲道:“你瞧你,還是那麽急性子,這孩子雖小,但醫術卻高,況且這可是宋盛的女兒,叫宋玉的那個,以前養在陳家了,你沒印象?這孩子治婦人病極好的。”
說到宋盛,隋氏夫人當然記得,當日小孫子高熱不退,還是宋盛給看好的。
她轉頭,對宋玉的耐心多了三分,既然是祖傳的手藝,那……那就死馬當活馬醫吧。
不過,隋氏夫人還不能完全相信。
她將手腕放在脈枕上,宋玉將手指放了上去,垂眸,一下走不眨。
隋氏夫人緊盯著她,倒是想看看她能有幾分幾兩。
剛才宋玉伸手,腕子上的守宮砂都還在,自己一個男人都沒經過呢,哪兒來的經驗?
剛才顧夫人已經說了婦人病了,要是宋玉真順著說自己得了婦人病,那就是沽名釣譽!
糊弄人的!
“夫人身子沒什麽大礙,隻是有些肝火虛浮,喝不喝藥都無所謂,想必……您姑娘的病好了,您這肝火自然就會消了。”片刻,宋玉抬頭,不疾不徐的說道。
隋氏夫人猛然瞪眼,像是見了鬼一樣,抽回了手。
顧夫人也攥住椅子的把手,往前伏了伏身子,不可思議的說道:“你說什麽?”
“想必今天要看病的,不是這位夫人吧。”宋玉平靜地說。
隋氏夫人嚇得捂住胸口,和顧夫人對視了一眼,警惕的看著宋玉:“有人和你說什麽了?是誰?你在這裏胡說八道什麽?”
“夫人下體有疾,那便會有異味,這可不是什麽香料能蓋住的,可剛才我靠近您的時候,這味道卻並不是從您身上傳出來的,何況您也沒什麽婦人病,想必是……為了您女兒的名聲,才這麽說的,不介意的話,讓我見見大姑娘。”宋玉說的坦然,並沒有隱藏自己的猜測。
隋氏夫人傳言的陰挺,多半是因為生產受傷所致。
而且這病已經三四年了。
剛才抱過去的外孫也三四歲,這就能對上了。
有病的不是隋氏夫人,而是她唯一的女兒。
顧夫人是徹底服了,心裏也不知道哪兒來的自豪,對著隋氏夫人擠了擠眼睛,勸阻道:“都這個時候了,你也信了吧,快叫蓉兒出來給她瞧瞧,萬一能治好呢?”
隋氏夫人歎了口氣,看了那麽多禦醫,別說自己了,就是顧蓉也沒了信心,何況這是隱疾,就像是身上的傷口,每次看大夫,都像是被撒了一把鹽在上頭似的。
隋氏夫人是看在眼裏,心疼在心裏。
今天也是好不容易才讓顧蓉跟著一起來的,罷了,來都來了,便喊道:“蓉兒,快過來。”
宋玉轉頭,裏屋走出來一個二十出頭的女人,她麵容憔悴,眉間蹙著愁容,因為常年這樣,早已經是一副苦相,低低的說道:“娘,算了吧。”
她也打量了一下宋玉,眼底閃過一絲絕望。
宋玉抓住這個細節,無奈的垂眸。
她還是很希望治好的吧。
“司馬當活馬醫,你……再試試吧,”隋氏夫人苦口婆心,到底還是那句話,“萬一呢,萬一能治好呢,難不成你還想讓姑爺三天兩頭的不回家?讓她在外麵養小的?”
顧蓉臉色一白,痛苦的咬了咬牙。
從前他們夫妻情分雖不多,卻也和睦,但生了孩子後,下麵變成那樣,夫君就再也沒有碰過她,眼看著兩人要形同陌路,她也是心急如焚。
“好吧。”顧蓉歎了口氣。
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既如此,那進去裏屋,姑娘把衣裳脫了,我瞧瞧。”宋玉說。
“什麽?”
“胡鬧!”
“不可!”
屋內的三人異口同聲的說道。
這……這怎麽能隨便給人看!
顧蓉更是滿臉血紅,往後退了兩步,這孩子怎麽回事!
顧夫人也為難。
隋氏夫人更是,一把將顧蓉拉到身後,訓斥道:“好個不知羞恥的賤人!你想做什麽!”
宋玉攤手,她是個女人,能對另外一個女人做什麽?
何況,既然是陰挺,看一下情況不是很正常嗎?
“我得看過才知道病理程度,才能對症下藥啊?”宋玉耐心的說道。
“那……那怎麽能行。”顧蓉連連搖頭。
宋玉抿了抿嘴,扶額道:“我是個女人,你怕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