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闖蕩
傾城悶頭跑了一陣，發覺身後之人越追越緊，不由暗鬆口氣，想著代月估計已經跑遠了，便故意放慢了腳步。
不出意料被一柄未出鞘的劍攔住了去路。
傾城手撫胸口，故作害怕：“哎呦，嚇死人家了！”
“……”對麵的人收劍，“傾城？”
“大師兄？”
傾城萬萬沒想到，這身後追命之人，竟是她的師兄、逍遙穀大弟子路遠之。他為何會在此處？難道他也想要那瑤光劍譜？
路遠之隻看了她一眼就明白她心裏打的小算盤，道：“遭了！”扭頭便想往代月的方向追去。
“誒！師兄，你等等！”傾城一把拉住他的衣服，將人強行拖住，套話張口就來，“師兄，你我二人也是許久未見了，你這是有什麽急事，都不同我寒暄兩句就要走嗎？”
路遠之知道傾城實在故意拖延，心裏發急：“昨日才見過，寒暄個屁！傾城你放手，別耽誤了師兄的正事。”
“師兄，人都跑遠了，你追不上了。”傾城才不鬆手，繼續嬉皮笑臉，“想不到師兄此番出穀不止是送藥，還有別的任務啊？”
路遠之神色幾番變幻，想著恐怕是追不上了，終於還是放棄了追擊，頗有些無奈地想把自己的衣服扯回來：“行了，我不追了，你鬆手吧。”
“師兄先回答問題我才鬆手。”
“你知道她是誰嗎？”路遠之索性反手拉上她往前走，“她可能就是代雲深唯一的徒弟。”
傾城故作驚訝：“啊，是嗎？這消息是從哪來的，靠不靠譜啊？”
路遠之被她問得一怔，抬手撓撓頭：“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這都是師父寫信來告訴我的。”又瞪了傾城一眼，歎道：“師父與代大俠可是至交好友，現在江湖上到處都在傳播那張瑤光劍傳人的畫像，他格外憂心這位姑娘的處境，特意命我尋找此人。今日一大早我就去往姑蘇城外代大俠的故居，這眼看著終於找到了，沒想到被你給攪了！”
傾城不知這其中的關係，這才有點覺得不好意思。她又仔細地回憶了一遍同代月相處的細節，代月似乎從未對淩風羽否認過瑤光劍譜的存在，但又對自己說“我根本就沒有瑤光劍譜”。她說就算她毀了也沒人會相信，但她卻連試都未曾試過。
她究竟有沒有瑤光劍譜？若有，為何會沒有內力，為何不自己修習瑤光劍法？若沒有……是誰這般陷她於死地，她又為何麵對如此險境連半句辯解也無？
“為何這世上的人都愛問為何？”
還不是因為你的秘密太多。傾城忍不住腹誹。
與代月短短兩次相遇，勾起了傾城對這個神秘江湖的無限憧憬，她頗為敷衍地給路遠之留信一封，上書四個大字：去玩，勿念。之後便騎上小馬，哼著小曲，呼吸上了自由的空氣。
獨自闖**江湖的莫女俠一路走一路玩，路見了幾次不平，當然也都拔劍相助了。更重要的是，她拿著自家店裏支出的銀子，吃香的喝辣的，就差把有錢倆字寫在臉上了。有錢的獨行者本就招眼，更何況這還是個漂亮姑娘，這不，傾城已經被三個人攔住了去路。
其中一人眼睛瞪得像銅鈴：“老大，這馬看著不錯，腿長、毛順！”
另一人是個結巴，嘿嘿笑道：“這姑娘……更不錯，比、比大嫂還好、好看。”話音未落就被人拍了一巴掌，趕緊改口：“是、是和大嫂一樣好看！”
傾城覺得這仨人像是在演喜劇，強忍著才沒有笑出聲，她上下打量三人，有些好奇地問：“你們是什麽人？打劫的？劫財還是劫色？”
正中一人扛著大刀，沉聲道：“我們是山賊。”另外兩人也連聲附和嚷嚷起來：“對，我們是山賊！”
傾城再也忍不住了，“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女俠我在穀中話本子看了無數，人家書裏的山賊都是凶神惡煞般，將來人團團圍住，打頭一人叫道‘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打這過，留下買路財’，多威風！你們的台詞怎麽來來回回就這一句啊？”
銅鈴山賊撓了撓頭，回答得十分憨厚：“大嫂不讓我們說別的。”話音剛落又被中間的山賊老大拍了一巴掌，登時委屈不已：“我沒說錯啊。”
山賊老大舉起刀對著傾城：“少廢話，趕緊下馬束手就擒！”
傾城戲看夠了，足尖輕點，從馬背上一躍而起，衣袂飛舞間幾枚銀針自袖中疾射而出，山賊老大大喝一聲，揮刀將銀針打落，然而轉眼間傾城已拔劍直指過來。山賊老大也不慌，提腕將刀豎起，劍尖撞上刀體，發出清冽的嗡鳴聲。傾城借力向後翻身，腳在樹幹上一蹬，挽起劍花再次淩厲襲來，同時，袖中琉璃針如天女散花封鎖了他一切可以躲避的空隙。山賊老大站在原地穩若泰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傾城劍刃翻飛，卻處處受阻，指間捏著琉璃針，隻待敵人露出一絲破綻，可山賊老大手中的大刀以不變應萬變，防得滴水不漏。
傾城心道：“壞了，好像打不過。”
山賊老大心道：“果然是這招。”
兩人各懷心思，酣戰不停。奇怪的是，另外兩名山賊卻不插手，隻在一旁圍觀，好像早已習慣老大在前衝鋒陷陣，又或者是在等待什麽。
傾城還在飛速思考自己該如何全身而退，手中劍卻忽然偏了一寸，與山賊的刀擦身而過。傾城心道“糟了”，再想後撤便來不及了，一個猛衝撲在地上，眼睜睜看著那把大刀橫砍過來，心頭已涼了半截。“莫女俠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享年十七歲……”
預料中的刀鋒卻未至，那山賊老大把刀一收，說道：“時間差不多了。”
傾城沒聽懂他什麽意思，有些狐疑地想從地上爬起來，才發現胳膊已綿軟無力不聽使喚。怪不得剛才那一劍會打偏！傾城恍然大悟，自己這是中毒了。
想不到她堂堂鬼醫蕭霈的弟子，日夜浸在毒窩裏，竟會著了幾個山賊的道！傾城失去意識前，唯一的念頭就是：千萬不能讓師父知道這件事，不然他一定會嘲笑自己一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