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家宴 上

幾日後，謝家家主謝廣聞攜夫人雲思萱及長子謝堯抵達巴蜀，與謝坤匯合後，正式前往林家拜訪。

林綰與林霽兩姐弟恭敬地並排站在母親身後，等待迎接謝府一家。林霽等了一會便有些走神，前後望望，小聲問胞姐：“吳師兄呢，今日他不在？”

林綰亦低聲回答：“吳師兄一早就被母親派去眉州店裏處理糾紛了，你忘啦？”

林霽做恍然大悟狀：“想起來了，三日前的糾紛，姐姐硬是拖到了今天一早才同母親稟明，累得吳師兄來不及收拾便快馬加鞭趕去眉州。”

“就你話多，閉上嘴沒人當你是啞巴。”林綰照著他腦袋來了一下，惡狠狠警告他：“昨日同你說的事別忘了，待會要是敢給我搞砸了，別怪我翻臉無情。”

林霽拍拍胸脯應下：“姐姐放心，包在我身上，保準演得跟真的一樣。”

林南霜在前麵輕咳一聲，姐弟倆齊刷刷閉嘴，眼觀鼻鼻觀心，老實得不敢再吱聲。

謝家車駕已至，謝廣聞仔細地將夫人扶下馬車，謝堯也從馬車上下來。謝廣聞看起來約摸五十歲上下，體態相貌與謝坤一看就是親生父子，若是傾城在這，怕是要驚歎出聲：又是一塊黑煤餅！謝夫人雲思萱則與他完全不同，她的皮膚很白皙，長眉秀目，若非眼角已經有了淺淺的皺紋，她實在不像一個四十多歲的婦人。

林南霜迎上前去招呼：“謝大哥、雲夫人，許久不見了。”

謝廣聞脾性頗為爽朗，“哈哈”笑道：“是啊，得有五六年未見了吧，上次來的時候，綰兒還是個小孩子呢，現今都出落成大姑娘了。”

莫名其妙被點名殃及的林綰隻覺得渾身不自在，勉強笑笑：“謝伯伯這麽多年倒是沒怎麽變，還是如此風度翩翩。”察覺到謝坤投來的目光，林綰不甘示弱地回瞪了他一眼，謝坤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

雲思萱看看他們二人，在一旁溫柔的笑了：“你看這倆孩子，當著大人的麵還要擠眉弄眼，坤兒，你這幾日在林府可有好好同妹妹敘舊？”

謝坤答：“那是自然，我與綰兒相處幾日，覺得甚是投緣。”他挑釁似的朝林綰揚揚眉毛，語氣十分囂張，“你說是吧，綰妹妹？”

林綰被他氣得七竅生煙，礙於林南霜在場，又不敢發作。原本在一邊看戲的林霽見姐姐吃虧，忙出言幫襯：“投緣不投緣的我不知道，倒是謝二哥自來到巴蜀便整日不見人影，又是何時與我姐姐相處的呢？”

謝坤還想還嘴，林南霜出言將他的話堵了回去：“幾位遠道而來，想必十分疲累，府內已備好客房，請幾位移步稍作休整，晚些時候，府中設宴為幾位接風，咱們到時候再痛快一敘。”

如此終於阻止了幾個小輩的爭吵。

可幾個少年人，在父母麵前尚不敢造次，待父母一走，豈不是原形畢露？這不，林綰已經同謝坤杠上了。

謝堯拉拉弟弟的袖子，低聲勸解：“二弟，算了吧，綰妹妹年紀還小，不要同她如此計較。”

恰恰相反的是，另一邊，林霽還在努力拱火：“姐，他這不光是瞧不起你，他是在瞧不起咱們林家。咱們年紀雖小，誌氣不能小，這你能忍？”

謝堯看著這幾個不省心的弟弟妹妹直歎氣：“林家二弟，你就別再添亂啦，他們二人成婚在即，如此吵鬧，豈不是傷了和氣。”

林綰半天沒吭聲，聽到“成婚在即”四個字，突然說道：“謝坤，你可敢與我林家弟子切磋切磋？”

謝坤冷哼一聲，覺得林綰簡直是在自取其辱：“有何不敢？你林家上上下下，怕隻有吳鵬展師兄的追魂鞭可與我一較高下。”

林綰笑笑：“何須吳師兄出馬，鞭子我也有一根，前麵不遠便是練武場，請吧。”

林家弟子本在集體操練，見他們四人過來，紛紛後退將場中央讓出一個圈。林綰手裏攥著紅霞鞭，麵色凝重。謝坤的神情則十分輕蔑，他將左手背在身後，隻用另一手蓄力，率先出擊，眨眼間便來到了林綰麵前，眼看就要擊中她的胸口，隻見林綰足尖輕點，身形輕盈如燕，在空中一個倒翻躲過攻擊，輕飄飄落在謝坤身後，手中長鞭同時出手，襲向謝坤後心。

謝坤大笑一聲：“好！”將身子擰成近乎彎折的角度，險險躲開淩厲的鞭風，放低下盤順勢一掃，林綰大驚之下躍起數寸，手腕翻轉將長鞭纏在了謝坤的右臂上，借力在半空一**，穩穩落地，忍不住心驚肉跳，如此精妙的躲閃之下，竟還能出腿回擊，謝坤比她想象的還要強！

那邊謝坤施力一震將鞭子震掉，也不再留手，雙掌如電，仿若一道殘影，直照林綰麵門而去。林綰矮身躲避，鞭子齊地一甩纏向謝坤的雙腳，怎料謝坤早有準備，左腳在地上猛力一踏，內勁和著風竟將紅霞鞭打飛，林綰去勢遭阻，隻得被迫向後倒飛而去。謝坤可並不打算放過她，左右掌心帶風，接連攻其要害之處，林綰勉強抵抗，卻也是節節敗退。

謝堯見勢不妙，擔心謝坤做出不可挽回之事，大喝：“二弟不可！”

謝坤的臉上掛著一絲嘲弄，右掌穩穩停在林綰麵前，掌風將她額前的碎發揚起。他看向林綰，淡淡道：“能令我雙掌應戰，不錯。”

林綰咬咬牙站直身子：“技不如人，甘拜下風！”

謝坤卻又緊接著道：“可見林家，不過如此。”仍舊在冷嘲熱諷。

“二弟，不可胡言！”謝堯麵露急色，但他平素溫和，這斥責之聲著實沒有什麽威懾力，謝坤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竟也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

林霽在一旁也圍觀了許久，見狀徑直走到林綰身邊，拍拍胞姐的肩膀，語氣十分輕鬆自在：“謝二哥此言差矣，林家又不是隻有姐姐一人。”話音未落，他已拔出佩劍，躬身一禮：“巴蜀林家林霽，還請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