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查賬目,逮捕奴仆

徐王妃很生氣,見到朱高熾也沒有好臉色。

她冷冰冰看著朱高熾,冷聲道:“你到底要做什麽?還嫌棄家裏不夠亂嗎?”

朱高熾心中歎息,表麵卻恭敬:“母妃,請聽孩兒解釋。”

徐王妃粗暴打斷朱高熾:“你不用解釋!劉荷怎麽樣我不管,但你必須要把劉管家放出來,多少人盯著燕王府虎視眈眈,再者說你這麽一鬧劉荷還怎麽活下去?”

朱高熾道:“如果劉荷覺得在外壓力比較大,燕王府可以養活她。”

“胡鬧!燕王府不可能留下這麽個人!她隻有兩條路選擇,要麽嫁給劉管家做妾,要麽就離開燕王府。”

徐王妃又道:“劉管家在咱們家多年,你小時候還照顧過你,他又不是**邪之輩,隻是為了納妾而已,偏你把事情鬧這麽大,弄得無法收場!這件事你不用管了!”

“母妃!”

朱高熾大急,然而事情並不以他的意誌轉移,徐王妃的手段也很多,二管家很快就被放出,而且還受到徐王妃的褒獎,故意在眾人麵前表演一番收買人心。

這下誰都知道王妃對世子這次處理的事情很不滿意。

關鍵朱高熾還不能生氣,孝字大過天,他不能反抗父母的意誌!

那日,徐王妃把劉荷叫到跟前,問道:“你跟劉官家之間是親戚,你們的事情我不想過問,但我想問問你現在準備怎麽辦?”

劉荷被嚇壞,道:“王妃,奴婢——奴婢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徐王妃道:“劉管家跟隨我多年,也算是個知根知底的,我做主替他保媒,你看如何?”

劉荷瞬間崩潰。

王妃親自保媒,已經夠給管家麵子,他們這樣的奴仆結婚,一般隻需要得到主人家認可即可,親自出麵保媒的還真沒幾個人。

劉荷哭倒在地。

徐王妃道:“你快些做出決定,你要是不願意,我也不逼你,但你必須要離開北平府,遠離燕王府。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劉荷哭哭啼啼,伏在地上道:“奴婢願意。”

朱高熾的到這個消息,氣得七竅冒煙,但他隻能無能狂怒!在封建王朝的權力結構之下,他必須要尊重來自徐王妃的決定,甚至不能更改。

是日下午,朱高熾去尋劉荷,不料門口突然跳出來兩個徐王妃的貼身丫鬟,道:“世子爺,劉荷是待嫁新娘子,不方麵見客,還請世子爺原諒。”

朱高熾青著臉問:“我也不行嗎?”

貼身丫鬟春杏搖頭笑道:“世子爺,王妃說了,別的人可以去,但你不行,奴婢這裏給世子爺賠禮了!”

朱高熾勃然大怒,啪甩她一耳光:“用你賠禮嗎?你算是個什麽東西?!這裏是燕王府,爺我想去哪就去哪兒!狗仗人勢的東西!”

朱高熾轉身離去,夜裏叫張瑾瑜過去看看,轉達他的問題:“你如果不想嫁給他,那就不必嫁給他,可以離開燕王府,世子爺會把你養起來。”

劉荷哭得眼睛都紅了,對張瑾瑜道:“多謝世子妃冒險來看奴婢,奴婢不願意再麻煩世子爺了,奴婢數年前本該死了,貪生活這麽多年,能得世子爺垂問兩句,也是值得。

隻是世子爺跟王妃鬧得別扭,萬不可因奴婢而加劇。奴婢賤命一條,辜負世子爺了!”

張瑾瑜也隻是歎氣,道:“好在你雖然嫁給他做妾,可老管家也是個極可靠的人,且你們二人皆在王府內,有了事也好照應。有世子爺在,旁人必然不敢欺辱你。”

結婚那日,劉管家也沒有大操大辦,隻是請幾個熟識之人前去喝酒,趁著夜色用頂小轎把劉荷接進家門。

那日朱高熾也去了現場。他走進房間,見到收拾得整潔一新的家,劉管家妻子小心陪著笑站一邊。

朱高熾道:“本世子不知道你們用了什麽辦法,竟然如了願,但這劉荷是我非常看重的學生,你們若是敢虐待她,叫我知道我定然不饒你們!”

管家妻子笑道:“世子爺說笑,這劉荷接進來我們疼愛還來不及,也算是從小看著長大,豈有虐待之理。”

朱高熾冷哼一聲,轉身出門。

回去後朱高熾心中不爽,命張瑾瑜整治一桌酒菜,一個人喝得酩酊大醉,張瑾瑜勸道:“夫君,此事母妃雖然處置得不合你意,可你也不該跟母妃置氣,還打了她的丫鬟。”

朱高熾醉眼朦朧:“你懂什麽?那丫鬟竟然敢嘲笑我。我堂堂世子豈容她嘲笑。母妃此事處置的極為不公,燕王府乃是北平的最高政治機構。

此事含混過去,其他人怎麽看?”說著又要喝酒,被張瑾瑜奪走。

“夫君,你不能再喝了,再喝就醉了。”

“醉什麽醉?醉了才好!”朱高熾搖搖晃晃起身往外走。

張瑾瑜忙追上去:“夫君你去哪裏?”

朱高熾道:“我去外麵尋個地方清靜清靜,你別跟來。”

張瑾瑜不放心,命丫鬟趕緊跟上去,朱高熾一腳高一腳低,竟往徐王妃那拐去,丫鬟嚇壞了,忙勸道:“世子爺你喝多了,千萬不要叫王妃看到。”

朱高熾兩下甩開丫鬟:“你別管我,我沒喝多!”也不顧那丫鬟阻攔,拖著丫鬟進了徐王妃的宅院。

徐王妃見到他這副模樣氣不打一處來,黑著臉道:“你這逆子,怎麽喝成這樣?”

朱高熾嘿嘿笑兩聲,大聲道:“母妃,你處置不公啊,不公,按律當絞,二管家當絞!”

徐王妃森然道:“來人,把世子架出去醒酒!用冷水!”

幾個丫鬟走上來攙著朱高熾出去,給他用冰水洗臉,涼水一激,朱高熾果然清醒許多,又被拖回去,架到徐王妃麵前。

王妃看著他道:“你可真是好本事,我不知道你還有醉酒鬧事的本領,帶去祠堂罰跪,什麽時候清醒什麽時候再說回來。”

幾個仆役攙著朱高熾進了祠堂,為防止他過冷,還放個煤爐。

祠堂大門咣當關上,朱高熾眼神立刻恢複清明,扭頭回去看看,從縫隙裏能看到門口站著兩人。

他伸手烤火,暗道:“二管家啊二管家,可千萬不要讓我失望。”

朱高熾跪至半夜,覺得時間差不多,起身回到徐王妃那兒,在門口跪下,朗聲道:“母妃,孩兒知道錯了。”

徐王妃道:“進來!”

朱高熾進去,又跪下,滿臉愧疚,“母妃,孩兒錯了!”

徐王妃歎氣:“熾兒,非是為娘的狠心,但此事不宜鬧大,咱們燕王府正在風口浪尖上,倘若被那些學究士子抓住錯處,指不定會怎麽攻擊你父王。

要知道人言可畏,如此處理方能把事情化小。劉荷那丫鬟做事勤快,又聰明肯幹,為娘也很喜歡,但為了燕王府,也隻好委屈她了。

等以後多給些賞錢也就是。”

朱高熾恭敬道:“是,母妃思慮得周詳,孩兒到底年輕,做事難免有所疏漏,多虧母妃查漏補缺。”

“好了,你回去吧。”

朱高熾被罰跪祠堂的事兒雖然沒有刻意傳播,但府裏的人都知道了,也傳到二管家以及妻子的耳朵裏。

妻子道:“看看,世子也不過如此。”

二管家歎息:“人家畢竟是親母子,俗話說的好,疏不間親,咱們還是低調些好。”

“低調什麽低調?你的位置被人虎視眈眈,想要取而代之的得有兩隻手那麽多,偏你還講什麽低調?還不如趁這個機會咱們幹點大的。”

“幹什麽大的?”

妻子道:“我那娘家侄子一直都在後院裏,出不得門,能有什麽出息?我看那王府采買是個好活計,那張大是個十足夯貨,為何不把他調去旁的地方,誰還能說你什麽?”

“這……張大是世子爺的人,怎麽能調走?”

“胡亂尋個錯處也就是了,采買之事油水大,又有許多好處,難道你不放個自己的人能行嗎?手底下沒幾個自己的人,你怎麽當大管家?”

二管家聞言也覺得有理,次日果然尋了個錯處,把張大撥到草料房裏照顧馬匹,把娘家侄子鄭二提上來。

大管家又驚又怒,去尋二管家,兩人爭吵起來,事情鬧到朱高熾那兒。

大管家五十多歲,是個正派的人,雖然身為大管家但是從來不驕縱,見誰都是未語先笑,叫人生不起氣。

“世子爺,張大並未犯錯,卻被發配草料房,叫旁人如何想?”

朱高熾道:“近幾個月來王府花銷頗大,我看那張大必然動了手腳,換個人也行,這采買的職位就是得經常換人。此事不要再提。

母妃這幾日身體不好,每年春天都容易犯疾,不要把事情鬧到她那兒讓她煩心,下去吧。”

大管家無奈,隻得行禮下去。

二管家初次出手,竟然得到朱高熾的支持,心中信心大增。

過了幾日,工坊全都複工,過完元宵節年就算是過完,各項事情也都回歸正常,朱高熾變得繁忙,但是識字班他依舊在辦。

一連兩日劉荷都沒到,朱高熾派人詢問二管家,二管家說:“劉荷初經風雨需要歇息幾日,今日就叫她去。”

當天晚上識字班裏果然見到劉荷。

朱高熾很高興,張口就問她最近一段時間學的東西有沒有忘記。劉荷連忙搖頭,並且給朱高熾出示了她的作業。

朱高熾見她悶悶不樂,也沒追問,繼續講課。平靜數日後,劉荷學習忽然沒了動力,不再積極,上課時經常兩眼發呆,不知在想些什麽。

無論誰詢問她也不回答問題。

眼見著一個好苗子就要被毀掉,朱高熾坐不住,派人去打聽劉荷在二管家那兒過得怎麽樣,結果並不樂觀。

劉荷在二管家那兒過得並不好,正妻老是欺負她。

她年歲小,事情懂得也少。每日歸家後還得繼續做傭人,稍有不順便動輒打罵。

朱高熾暗恨,加緊行動。

次日,朱高熾處理完政務剛進家,便見到張大,張大苦著臉,見到朱高熾便跪下道:“世子,老奴兢兢業業,從來不敢有半點徇私。劉管事說我貪汙,實屬冤枉,還望世子明察。”

說著嗚嗚哭起來,朱高熾道:“你的事情我心裏有數,先去好好做事,日後少不得你好處。”

張大隻得回轉。

朱高熾命人找到劉管家妻子,告訴她:“世子爺見你女紅頗為了得,屬意你來供應王府裏的女紅,絲帕鞋墊的都交給你,每月按時交上來些,給你工錢。”

劉管家妻子大為高興。這些事兒原本不屬於她,現在都交給她,撈錢的機會也就多了。

之後朱高熾似乎對劉管家徹底放心,前線的許多軍需用品也交給他負責。劉管家地位越來越高,提拔越來越多人。

大管家說話不好使,須得二管家發話事才能做下去。大管家憋一肚子氣,上訴無門,無論是世子,還是徐王妃對此都不管不問。

那劉管家越發膨脹,前呼後擁十分威風。

到了三月,朱高熾忽然問:“前些時日發給父王的糧草怎地有些不對?”此事皆由二管家負責,其餘人自然答不出。

朱高熾把二管家叫過來,詢問此事,二管家說:“世子請放心,發給王爺的糧草小的親自過問過,並無不妥,足斤足兩。”

朱高熾道:“是否足斤足兩,一查便知。”

命人拿來賬本查賬,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原來這糧草中上好的馬料被替換成陳舊馬料,光這一項便被貪去一萬兩。

朱高熾大怒,將賬本摔到二管家臉上,“你幹的好事,這都是軍糧,你也敢糊弄我?莫非是瞧我不敢殺你?”

二管家嚇得瑟瑟發抖,悔不當初,跪地求饒。

朱高熾把肥肉都送到他嘴邊,等的可不就是這天?

於是他命人大肆查賬,將由二管家提拔起來的人控製的部分,全部重查。

王府裏的賬目使用的也是流水賬,朱高熾直接將其轉換成複式記賬,其中漏洞一目了然,原本那些做假賬的方法全都露出來。

他的妻子做女紅,一條絲帕竟然報價五兩銀子。

朱高熾大肆逮捕奴仆,徐王妃又驚又怒,然而此次卻無可奈何。

朱高熾派人將二管家與妻子全部控製起來,其妻子哭訴:“世子爺,我等辛辛苦苦,不過是貪了部分錢,念在我們多年辛苦的份上,饒恕我們。”